兄弟,你好香 前腿先抵住……(1 / 1)

前腿先抵住欲閉合的門,紅頭罩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開關,按開照亮的同時,一隻手把後背上的人向上掂了兩把,這才止住下滑的趨勢。

他走到沙發旁準備卸貨,肩上的兩條手臂倒很自覺地滑走,墮種一聲不坑地麵朝下栽入沙發,臉部完全陷進了柔軟的布料。

為了防止某個愚蠢的員工把自己弄成窒息死,善良的老板和顏悅色地抓起某人的骨角,強行把一顆黑毛的腦袋扳得側過來。

小腿處傳來輕輕的觸碰。

紅頭罩低下頭去,一條骨尾有氣無力地抽了他一下當作報複,複仇成功後才啪的一下耷拉在地板上裝死。

“心眼真小。”傑森嘟嚷著,要摘下他背後的刀帶,免得劃破沙發。

躺屍的員工這種時候突然又活了過來,精準抓了老板的罪惡之手。

他說話含糊:“不要帶走刀……”

神誌不清的員工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不推薦刀,推薦老板的頭盔……推薦老板的頭盔!”

傑森:……

看在對方是個傷員的份上,他忍了。

“哪裡傷了,讓我看看。”紅頭罩拿來一個醫學箱,掀開箱子上的扣子,開始盤問。

他拿出一盤繃帶,拎著醫用酒精挨著人坐下。

意識昏昏沉沉,墮種側著半張臉在布料間輕喘,五指蜷縮在手心,鼻尖是綿花、布料混合成一種很溫馨的氣味,還有一點刺鼻——來自揮發在空氣中的酒精。

身側的沙發下陷一大塊,長著槍繭的拇指粗暴的扣入他的掌心,抻開把掌心掐紅的指節:“也沒外傷,這麼疼?”

“內傷?”

墮種:“沒……”

他閉著眼睛翻了個身,鹹魚艱難地正麵朝上:“沒有傷,隻是一點不足掛齒的代價……”

“之前說的話什麼意思,”紅頭罩不依不饒,“說清楚,彆和我演什麼謎語人。”

紛擾的思緒出現片刻的凝滯。

閉合的眼皮掀開一條縫,阿爾尤彌亞看向紅頭罩,黛紫在眸中積沉。

哥譚的反英雄也在看著他,麵甲下的視線如有實質般追逐著他的眼睛。

“……”

蝙蝠俠的身上沾染著太陽的餘暉——他絕對和哥哥接觸過。

這個人類就不一樣了。

他與一切都無關——

——無事可乾的紅頭罩順手抓起長長的骨尾,它們在瓷磚上折出彩色的碎光,現在在他的手心裡,映出一圈小小的光暈。

像迷失在人間的幽夢。

摸上去是冰涼絲滑的觸感,紅頭罩沒忍住,多擼了幾下。

背後突然傳來死亡凝視。

紅頭罩:?

他回過頭去,看見一個黑毛半睜不閉的眼睛竟然全部睜圓了瞪著他,嘴巴囁嚅著,像是想說什麼臟話,又很不情不願地咽下去,改口道:“……我從剛剛就想說了——”

“我的,”他指了指頭頂,又指了指尾巴,“這些外化骨骼!”

“上麵直接連著我的中樞神經,所以,會比較的——”

後麵幾個字被墮種咽回喉嚨,但是在場的另一個人瞬間就懂了。

——阿爾尤彌亞就差把“你這是在X騷擾”七個字寫在臉上了。

一時之間房間裡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尷尬。

紅頭罩唰的一下就把骨尾塞回沙發上,背過身欲蓋彌彰般清清嗓子,卻又聽見身後的人開口說話:“為什麼不把麵具摘下來說話。”

阿爾尤彌亞說:“我想看見你的眼睛。”

他想看見那雙眼睛裡聽到回答後,會生長出什麼樣的情緒。

傑森皺眉——讓他們這些蒙麵義警摘下偽裝,就好比把自己的真實和一切袒露在彆人的麵前。

紅頭罩和一個會隨地大小便的下屬之間的關係,好像還不足支撐起這樣的信任。

習慣性的諷刺尚未脫口,阿爾尤彌亞又自顧自地說上話了:“從第一次見麵我就記住你的靈魂了。”

“怨火驅逐著歸來的亡靈,多麼獨特又熟悉。”

“第二次見麵我就認出你了,你在熱狗鋪前麵罵我矮子來著。”

墮種麵不改色翻舊賬。

傑森:……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能認出你。”

“我記住的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靈魂。”

墮種這樣說著,抬眼看來,濃鬱的紫色也跟著流過來。

後腦的開關被按下,紅頭罩摘下了他的麵甲,黑發挑染成白的青年冷然回視:“彆轉移話題,回答我。”

尾尖轉挑晃弄,墮種安然躺回沙發,餘光裡是天花板上的明亮的吊燈。

……多好啊,他在心裡說,像太陽一樣,為眾生平等的帶來光明。

眾生,平等。

墮種望向雪白的牆壁,怔怔出神:“我隻是想,大家應該都會喜歡純粹的,柔軟的白色,如果我也變成這樣——”

“——哥哥會不會多在意我一點。”

白日的太陽,黑夜的月亮,一如永為時分所隔的天體——

——即使重逢,月亮始終為自己非人非神的身份所困。

太陽也始終忙於友人所托付的理想,不能時刻陪伴在月亮的身邊。

家庭關係錯綜複雜、時刻想給自己的養弟來上一槍的紅頭罩發出了震憾的聲音:“哈?”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你哥搞好關係,於是費勁吧啦的把自己從一米八壓成一米七還cos成未成年?”

他迅速接受了自己的下屬不僅不是人的事實,並且反應平平無奇。

畢竟在這個外星人遍地走神明到處是,還有路人突然變異的操蛋世界,什麼情況好像都有可能。

紅頭罩:“聽上去像心理變態。”

差不多這麼個意思,但阿爾尤彌亞絕對不要承認。

瞳孔移動,他凝視上那雙眼睛。

沒有厭惡,更多的是戲謔。

“你現在哪裡不好了?”傑森抱臂挑眉,他看向那張臉:“不是長得挺好的嗎?”

鹹魚懨懨地翻了個身,把頭朝裡:“沒有人會喜歡我。”

傑森:“誰說的?你長得就挺符合我——”

操,紅頭罩,你真是昏了頭了,傑森麵無表情反思自己,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紅頭罩煩惱。

解決煩惱的通用方法是什麼?

酒。

傑森一下就想到了“借酒澆愁”,這個來自東方的成語,起身進了房間,沒過一會拎了一瓶白瓶出來。

玻璃瓶磕到茶幾上時發出清脆的一聲。

阿爾尤彌亞聞聲側頭:“這是什麼?”

“格林納達朗姆酒,”旋開瓶蓋,白色的液體傾入玻璃杯,傑森眼也不眨,“忘記煩惱的好東西。”

無憂的誘惑力太大了。

阿爾尤彌亞接過酒杯,習慣性先嗅嗅——辛辣充斥鼻尖,到了深處又帶上醇厚的香味。

感覺大腦更暈了。

沒喝過酒——他生長在神治世界下,隻要向神明禱告就可以獲得一切,惰性理所應當地泯滅探索的欲望,科技發展水平相當落後。

阿爾尤彌亞試探性地舔了一下。

——就是這麼一口,成了壓垮理性的最後一根稻草。

正準備對瓶吹的傑森眼疾手快接住一顆砸向茶幾的頭,及時拯救了一場災難。

他看向根本沒有變化的酒杯,又看看對方氤氳上緋色的側顏,難以置信——這就醉了?

這個黑毛就是遜啦。

很不爽的傑森:“嘖。”

黑心資本家沒乾成,反而先把自己乾成保姆的,傑森心說自己應該是頭一個。

身為老板的傑哥開始收拾起員工的爛攤子——他拆開握在一起的手和酒杯,還抱了張毯子出來,正準備往員工身上一丟完事——

——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暈過去的阿爾尤彌亞猛地驚醒,一雙上挑的美人眼便直勾勾地盯過來。

直覺如閃電般爬上脊背,傑森瞬間就要抽出自己的手臂!

平心而論,他的反應已經算快的了,但是明顯是墮種更勝一籌。

也不知道從哪裡的力氣——阿爾尤彌亞是那種偏瘦的體型,廝殺出來的肌肉也隻是薄薄的一層,看上去就是敏捷有餘氣力不足——將近兩百磅的傑森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拉近,推倒在沙發上。

墮種長腿一抬,就結結實實地坐在俘虜的腰間,無處安放的尾骨隻好壓在對方的腿上。

天旋地轉。

幾乎是眼睛一睜一閉,傑森就躺在了沙發上,他大逆不道的下屬正堂而皇之地騎在他的腰上。

“你醉了,”傑森嗬斥,“下去!”

眾所周知醉鬼的嘴會格外硬:“我沒有。”

然而迷離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也許是酒的作用。

阿爾尤彌亞遲頓地扇動眼睫,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變得輕飄飄的,混亂與痛苦似乎都在離他遠去。

他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在意——

——直接地問出心中所想。

手下的軀體散發著灼熱的氣息,胸膛下的心臟在瘋動地跳動,連冰涼的指尖都不得不染上一絲溫度。

頭好暈。

墮種順從地彎下腰,湊過去看向那雙深藍色的眼睛。

藍色……像海一樣。

它染上了名為慍怒的情緒,平靜的海麵就開始沸騰。

月亮生於月湖,水是他的生源,是他的歸處。

冰涼的手指撥開對方額前散落的白發,方便他更清楚的看清那片海。

月亮凝視著那片海,悄聲詢問:“你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呢。”

沾染了酒漬的嘴角蒙上一層珠光。

明明體溫那麼低,月亮說出的話卻那麼赤熱。

他們呼吸交疊,身影重合,朦朧的光透過窗簾遊離進屋。

夜晚也是欲望的溫床。

傑森簡直要給他氣笑了:“我圖你什麼?你他媽的工資都是我發的!”

“你又沒錢——”他伸手要撕開身上的人,話要出口又急急刹住:“好吧色還是有一點的。”

瘋癲的欲色確實很勾人,但是他暫時沒心情搞這個——複仇已經占據了他的全部。

傑森的世界裡暫時隻有一隻漆黑的蝙蝠。

月亮安靜地看著人類:“我不信。”

“他們都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骨尾纏住他的手,月亮側首靠近,指尖順著對方的耳垂劃過下頷,聽著陡然繃緊的呼吸聲,他的尾音在空氣裡拖出甜蜜的弧度:“opps——”

輕挑的笑意轉瞬即逝,月亮鬂邊的發垂下來,搭在人類的皮膚上,從心底一路勾上癢意。

墮種靠近人類的耳朵,慵懶地低聲吐字:

“——”

濕熱的空氣鑽進耳洞,像石子一樣激起無法平複的漣漪。

傑森忍無可忍一把坐起:“你——!!!”

身側卻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傑森低頭一看,手上的骨尾不知不覺地鬆開,把他弄的兩個方麵都非常火的罪魁禍首已經悄然入睡。

他麵無表情地抹了把臉,憋了半天:“Fuck!”

無處發泄的情緒自然而然地傾瀉到問候蝙蝠俠的語言藝術事業上。

罵罵咧咧的紅頭罩摔門進臥室睡覺了。

墮種聞聲啟眸,臉上那點淺薄的醉意飛速褪去。

他又在看著天花板上那頂暗下來的吊燈出神了,眼睛在暗中也散著幽幽的熒光。

尾尖輕晃。

過了許久,月亮才合眸覆身沉沉睡去。

他要做一件事,一件太陽也不能知道的事。

紅頭罩會是最適合幫他的人。

欲望,是控製人的最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