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的挺讓人不解的,網絡上熱播劇裡的男女主角一產生誤會,男主隻會紅眼咬牙握拳麵露隱忍四件套,女主也隻會紅眼扭頭抿唇內心痛苦四件套。
兩個主角都像沒長嘴一樣,一句話不說就這麼誤會下去十幾集。
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兩個人非要不說清楚。
看得白毛著急,觀眾憋火,紛紛痛罵這還不如兩個啞巴來演。
現在,他恨自己不是個啞巴。
係統鼓勵他:“加油,你已經學會把頭發梳成大人的模樣了,一定可以同時完成兩個任務的。”
白毛不為所動。
係統把白毛拿捏的死死的:“做完這個,我就把你的刀給你。”
“係統出品,必屬精品——隻在月下蛻生的蝴蝶,用最烈的火熔進最鋒利的金屬,我親手淬煉出這兩把刀。”
“它們用神血開封,以神軀為飼,是唯有斬殺了萬千神明才能養出來的兩把凶器。”
“它們隻屬於你。”
刀の誘惑。
白毛仿佛已經看到兩柄羞噠噠的長刀在他麵前扭來扭去。
左邊的刀羞紅了刀刃:“來呀,大爺~”
右邊的刀也嬌滴滴地招呼:“來呀,大爺~”
係統說:“既然追求刺激,就貫徹到底咯。”
“你就照我說的,回答他。”
白毛開始頭腦風暴——
——首先,我也不是為了那兩把刀。
其次,我覺的我還是有自尊心的,骨子裡的教養提醒著我,我要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哪怕是私齋,也是一個得體的私齋。
這麼羞恥的事情我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我要學會對無理的係統說“No”,做新時代文明私齋。
但是話又說回來,我真的不是為了那兩把刀。
如果自己是個啞巴就好了,就不用大聲喊出來了。
白毛麵目扭曲,五官都皺在一起。
但是那可是係統出品pro Max版限定珍藏量身定製的刀啊!
這麼好的刀竟然有兩把!你敢信嗎!
自尊與心儀在反複拉扯。
白毛一急之下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
老板等的不耐煩了,抬起長腿踩進新招花瓶的兩腿之間,椅子頓時因為外力向後跌去,他又隻手撐在椅背上,把人鎖在原地,上身壓過來:“說話!”
紫羅蘭翡翠與紅色麵甲幾乎近在咫尺。
花瓶像是不大適應這樣的距離,下意識地頭向後仰,惶然地眨眼,淺色的唇微張,露出一小截舌尖。
曖昧的因子散播開來。
紅頭罩感覺不太對勁。
仿佛是為了佐證他的猜想,傑森透過麵甲看見眼前的白毛眼裡浮現出一種可以稱之為“破釜沉舟”的絕決來。
紅頭罩感覺特彆不對,猶豫地撤回一條腿。
白毛深吸一口氣,兩邊的腮肌被咬住,明顯在強忍著什麼。
下一秒,特招花瓶字正腔圓,以擾民的70分貝開始大喊大叫:“老板,我要玩第五人格!!!”
像打遊戲打魔怔的網癮少年。
旁邊的候選人開始竊竊私語,一邊交談一邊用眼睛向這邊瞟。
“你看,這就是玩第五人格玩的。”
“第五人格真是害人不淺。”
“我一想到長這麼好看的人每天中午十二點都要和我一樣打開這款遊戲、和我一樣大喊大叫,我就想笑。”
“什麼?!”刀疤臉大漢震驚地看著旁邊的國字臉男,“原來你也……”
國字臉男和刀疤臉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其實我也……”
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白毛雙手交疊在膝蓋上,開始自暴自棄。
臉上連荒木線都出來了。
領事還在傻呼呼地:“啊?”
“沒錯,”白毛咬著牙說,“因為玩第五人格的三代不能考公五代不準考研,染上第五人格的人這輩子就完了。”
“所以我才來冰山會所這種非法場所應聘!”
這人絕對是從小腦子沒發育完全。
秉承著不歧視腦癱的理念,心裡的偏見自然煙消雲散。
老板憐憫地拍了拍新員工的後腦勺,心說我誤會你了。
原以為你是個反社會瘋子,原來隻是腦子不好。
腦子不好的白毛跟著領事來到員工宿舍。
“我們福利很好的,”領事給新員工畫大餅,“包吃包住還交五險一金。你說你白天要上學,老板說你值夜班,每天晚上工作四個小時。”
“因為你工時不夠,加上是實習,所以月薪也要少一點,一千美金一個月還有提成,怎麼樣?”
白毛沒有意見,接過宿舍的鑰匙:“好的。”
古銅色的鑰匙插入鎖孔,向右旋轉。
員工宿舍是單人間。企鵝人估計在企業人性化方麵下了一番功夫,房間雖小但五臟俱全,連獨立衛浴都有。
玻璃門被拉開,瓷白色的浴缸橫陳在花色的地板上。
係統說:“放滿水。”
花灑被打開,水源很快灌滿空空的浴缸。
阿蒙蒂斯說:“你從月湖中誕生,水是最接近你本源的媒介。”
“用它能聯係上你的子嗣,接著隻要用——”
“等一下,”白毛說,“為什麼我年紀輕輕就有小孩?”
阿蒙蒂斯低歎一聲:“這是你的天賦,獨屬於你的天賦神權。”
“用有限的血就能填滿未知的幻想,艾,你能創造生命。”
“但是很可惜,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後天的因素,這項天賦是殘缺的——”
“你創造不了貯存在生命裡的靈魂。”
“他們是你的子嗣,你給了他們生命,將自己的一部分情緒填進去充當靈魂。”
“他們也是你的‘家人’。”
艾蒙下意識反駁:“不——這是——”
他想說這樣做出的隻會是虛假的靈魂,連帶著對所謂的“彆的家人”也反感起來。
“但是他們很愛你,”係統溫柔地說,“你想要陪伴,所以誕生了他們,他們從出生開始就隻有一個目的。”
“不論虛實,他們會永遠愛著你。”
年紀輕輕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還是個單親媽媽的白毛:……
往好處想,他拚命安慰自己,起碼都是大孝子。
係統說:“用鑰匙打開虛實之間的門,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來。”
在脫離原來的世界的時候,艾蒙的子嗣全部選擇跟隨母親一起流浪。
它們附著在宇宙的虛無裡,等待著母親的召喚。
“鑰匙有兩把,一把是實體,我不知道你放哪裡了。”
“還有一把是——”
係統突然不說話了。
“是什麼。”
白毛開始催促:“阿蒙你說句話呀阿蒙!”
一輩子也就這麼長,阿蒙蒂斯告訴自己,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他真的、真的,到現在都不能讚同當時艾蒙設下的這把鑰匙。
偏偏神明的記憶力還很好,他還忘不了當時艾蒙頂著一張麵癱臉說出這把鑰匙後,看向太陽求表揚的小眼神。
果然關係最好的境界就是互相折磨。
係統說話了:“鑰匙就是——”
“讚美太陽讚美阿蒙蒂斯他是唯一的——”
以下省略八百字。
沒錯,另一把能當語音輸入的鑰匙就是當時月亮寫的八百字小作文,全篇瘋狂吹捧太陽君主阿蒙蒂斯,用最華美的語言帶上最誇張的歎詠調,事到如今還要當事人親自複述給作者。
阿蒙蒂斯念的生無可戀,艾蒙聽了一遍就記住了,麵不改色地複述。
非常流暢,頓挫抑揚,精準拿捏每一個感歎升調。
係統說:“叫她的名字——”
艾蒙看著透澈的水麵,垂眼複述:“——伊甸。”
頭頂的浴燈開始閃爍。
填滿浴缸的水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黑色的煙霧在缸底升騰而起,它們翻滾著渲染儘整個浴缸。
戴著黑色蕾絲手套的一隻手從黑水中探出,攀抓住浴缸的邊沿,五指用力向下壓。
像有什麼未知的來客要掙紮著從裡麵爬出來。
係統提醒:“讓她把刀帶出來,你刀在她那裡。”
白毛:“刀、刀!”
蕾絲手套微妙地一頓,放開缸沿,像滑溜溜的水蛇一般縮回水麵下。
過了一會兒才有手重新伸出。
它住著沿邊借力,黑紗掩麵的女人從小小的浴缸裡站起,黑色的魚尾裙拖著重重的黑紗,勾勒著姣好的身材,在她的身上像花一樣綻開。
黑紗之下,一對橙黃色堅曈緊緊追隨著白色的身影。
女人一手支撐離開浴缸,一手提著兩把長刀,俯身跪下:“母親。”
“我是伊甸,苦痛的伊甸——”
黑裙女人恭順地垂首,雙手捧著兩把長刀高過頭頂呈上。
“——伊甸攜刀而來,為您奉上一切。”
她像一條蛇,冰冷,柔軟,說話時像蛇在嘶嘶地吐著信子。
女人的黑紗下隱約可見端莊的五官,白皙的肌膚。
艾蒙想起那條無頭蛇,有些遲疑:“你的頭……”
伊甸頭沒抬,還維持著一個姿勢,聲音低沉暗啞:“苦痛是無形的,母親,黑紗能顯出苦痛的形體來。”
“黑紗之下,空無一物。”
“苦痛又是有形的,我無首有身,唯有黑裙下才是實體。”
“母親,您不能直接碰我,苦痛是觸之即苦的。”
“觸碰我,您曾經的痛苦便會再臨於身。”
伊甸說。
從刀鞘抽出刀,它們的刀刃相較尋常刀刃來說厚度更薄,也許更易折,但絕對不能否認的是,它們也更為鋒利。
白色的刀身斂著寒光,僅僅是看著就叫人脊背發涼。
這確實是絕無僅有的凶器。
白毛找了一圈,決定用果盤裡唯一一個蘋果來試試刀。
修長的刀刃優雅地抬起,然後——
——在碰到蘋果的一瞬間,啪的一聲。
碎成幾截。
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