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最後被警方斷定為是一次因為雨天路滑而導致的意外事故。林星沉浸在悲傷當中,並不關心警察能為其找出什麼理由,在悲傷麵前他最擅長的好像就是逃避了。
林家又在林老爺子的授意之下要求早早解決案子並不要聲張以免擴大影響。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被匆匆遮蓋過去了。也許是林家的刻意為之,這件事在新聞裡都沒怎麼報道,什麼水花都沒激起。
許是為了秉承林老爺子低調的要求,就連葬禮都舉辦得非常簡單。林星永遠記得那天,老天並不給麵子,在這樣悲傷的一天竟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或許是因為真正悲傷的隻有林星一人。來參加葬禮的人並不多,大家一個個都遵照禮儀身穿黑衣麵露嚴肅,精準地讓人挑不出什麼錯。全程哭了的隻有林星一人。
他總是一直哭,從小時候就愛哭。從回到華國這天開始就一直哭。
參加葬禮的人來也踩著點來,走也踩著點走。隻有林星執意留下,在大哥墓前哭到夜幕降臨。
從小到大隻有兩個人會溫柔地對林星說彆哭,後來隻剩他大哥一個人。到現在,他連大哥也沒有了。
傍晚的時候,天似有情般為林星下了一場專屬的小雨。
林星帶著哭紅的眼圈和淋濕的全身回到林宅。沒來得及換洗就被林老爺子叫了過去。林老爺子似是等他很久了,略有些不耐煩,想不明白為什麼人能這麼沒完沒了地哭。見他淋濕了全身也並無讓他先搽乾的意思。林星並不著急,而是安靜地站著等著老爺子開口。
“我叫你回來其實另有他事。”
“關於...父親?”林星十分敏銳。
說實話,就算已經有六年不見,通過這短短幾天的相處,林星也能知道林老爺子大概是不會那麼好心特地叫他回來奔喪。根據自己以往的記憶,父親是最疼大哥的,疼到骨子裡的那種疼。但是林星到目前為止,甚至是葬禮上都沒見父親露過麵。就算父親特彆討厭自己,討厭到骨子裡的那種討厭。也不會因為不想見自己而拒絕參加葬禮吧,所以林星估計自己父親大概出了什麼事。
“沒錯,是因為小業。”
小業是爺爺對自己兒子的愛稱。
“要我做什麼?”林星並無興趣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想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就算是捐腎救父也算還了並非不可。
林老爺子倒是一改話少直接的習慣儘心解釋起來了:“你也知道,小業在你媽走後那樣悲傷,又做了那樣的手術,其實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前幾天更是得知你哥的事,悲傷過度,變得有些...瘋瘋癲癲。一直鬨著要找林陽,似是認知回到了你哥沒死之前。這不,你和你哥一模一樣,想讓你來扮演你哥。”
並不一模一樣。林星先在心裡反駁了一下。隨即又對林老爺子的要求感到萬分震驚。
見林星猶豫,林老繼續講到:“你不用擔心,林陽的死並沒有外人知道,你以他的身份活下去完全沒問題。這個我會處理好。”
林星從一開始的震驚變為抵觸,這是要抹殺掉他們的存在。他倒無所謂,從小習慣了,可林陽呢?要讓一個人假扮他活完這一生,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抹殺,林星無法接受。
見他抵觸,林老爺子一改前麵溫柔的假象,開始厲聲到:“他可是你父親,這有什麼難?這樣的生活不比你以前的好得多?活著的人不比死去的人重要?小陽肯定也希望你這麼做。”
是啊,他也知道林陽的生活比林星好的多。同樣,他也無法否定這樣確實是為了父親好。
“反正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這事就這樣定了。”林老爺子最後一錘定音,不容拒絕。
林星就知道會這樣,從來就沒有他選擇的餘地,林老爺子說到必定做到。他聞言也不再做什麼無謂爭辯,乖乖應了一聲離開了。
雨水落在身上是冰冷的,而身上的雨水慢慢蒸發掉則是個更冷的過程。回到臥室林星覺得自己從身到心都冷透了。潦草地洗了個澡便匆匆睡下了。
第二天一醒,林星就感覺到自己的不適,他用手觸了觸額頭,有點燙。他沒有多想,隻當是自己前一天晚上淋了雨受了涼。喉嚨一陣乾澀,他摸索著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的證件和手機都不見蹤跡。林老頭子不僅說到做到,往往還做得特彆絕,林星冷笑一聲,並不想吵也不想鬨。
摸出臥室,迎頭便碰上了桂姨。
桂姨是林家保姆,從林星還小的時候就在這裡乾,也是為數不多真正關心林星的人之一。她一抬眼便看到林星滿臉不正常的潮紅,驚訝夾雜著關心地喊出了聲:“哎呦喂,這是怎麼回事?生病了?”
“沒啥事,估計是昨天著涼了,有點兒發燒,多喝熱水就能好,不礙事。”林星擠出了一個微笑。
桂姨才不信他這套,心疼得不行:“快回臥室休息去,我幫你叫醫生。”說完便匆匆走了。
林星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完又倒了一杯端回臥室喝掉,便乖乖躺下休息。他目前沒有折騰自己的打算,桂姨既然說了要幫他叫醫生,那便是會叫,林家有專門的私人醫生,發燒這種小事當然不在話下。實在不行,生生熬過去等它自然退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反正又不是沒經曆過。
隻是這症狀慢慢不對勁起來,先是從渾身燥熱慢慢到熱得疼起來,這感覺挺熟悉,就像是在被火燒灼一般。先是灼熱,再是撕裂般的疼痛。林星察覺到不對,踉蹌著跑到放著日曆的書桌前。
二十八號,這是他發情期的日子。
以往這個日子他總是格外注意。現在因為本來決定了要做手術,又因為林陽的事,完全忘記了這茬。
林星看完日曆又突然想起,林家的私人醫生是個alpha吧。不行,絕對不能讓他進來。林星又掙紮著挪去將門反鎖起來,順便用毛巾將門縫也堵起來,最後重重摔在床上。
身體越來越難受,疼痛夾雜著瘙癢,尤其是後背與上臂部分。林星生生忍著不去撓它,他知道用手撓除了一時痛快並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隻能不停在床上打滾。又熱又痛又癢,可謂酸爽。
砰砰砰!是拍門的聲音,桂姨帶著私人醫生匆匆趕到,卻發現門被反鎖,急切地拍打著門:“小星啊,怎麼回事?快把門打開,我帶王醫生來了,就是你王叔,你也認識的。”怕他抵觸,桂姨儘心解釋到。
果然是那位alpha醫生,雖說堵著門,但alpha若有若無的信息素還是順著孔隙不斷鑽進來。alpha的信息素對一般omega來說是□□,可對林星來說卻是催命藥。他隻覺身體仿佛敏感了十倍,這便意味著身上的痛苦被放大了十倍。那些本來就靠自己意誌強忍著的痛苦如困獸般,一朝得到機會便凶猛地反撲起來。
此時他也無心去感受這alpha的信息素究竟是什麼味道。林星狠狠掐住自己雙臂,勉強擠出一句聽起來還算正常的話:“我沒事,我想好好睡一覺,你幫我謝謝王叔專程跑這一趟。”
桂姨聽這話明白林星是不需要醫生的意思,秉持著來都來了的原則,還想開口再勸兩句。一旁的王醫生卻皺了皺眉:“我好像聞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聞起來像是蜜桃味的。小星他是不是發情期到了?”
alpha對omega的信息素果然敏感,不過身為beta的桂姨顯然是聞不到。她橫了一眼王醫生,瞬間沒有再勸林星讓王醫生看看的想法,而是把他禮貌地請走了。
這王醫生怎麼才四十來歲就老糊塗了,這林星肯定跟他哥哥一樣是個alpha。這醫生連alpha和omega都不分,還能不能好好看病了。要不是看在他當林家私人醫生這麼多年沒出什麼差錯,桂姨就要懷疑他就是個騙錢的了。
雖說釋放alpha信息素的人走了,但其留下的影響還是不斷折磨著林星。
房間裡,林星的後背和手臂已經被自己抓了又抓,一開始隻是抓過後留下紅痕,慢慢皮被撓破,出現一條條細細血絲,最後傷口又被手生生再次撕扯。
整整一天半過去,症狀才慢慢消失,此時林星地手臂和後背上已滿是血淋淋。林星虛脫般爬起來苦笑一聲,正常omega發情期需要三天,他一開始隻有半天的症狀,當時他還以為上天念在自己痛苦得不同尋常,給他的時長較短。可如今才過不到一年,時間就從半天增加到了一天半,是不是以後一個月得有三十天都這麼痛苦?那這腺體恐怕是非挖不可了。
林星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又披了件外套把傷都蓋住,往廚房走過去。一天半不吃飯可以,一天半不喝水那可真是要了老命,更何況還出了一身汗。除了剛分化不久那幾次,他次次都事先準備好水,提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雖然痛苦,卻沒出啥差錯。
林星剛喝完水又碰上了桂姨。桂姨和林星寒暄了幾句,得到的都是類似嗯,沒事,好多了,好的回答。又見林星有些憔悴的麵容,有意活躍氣氛便打趣到:“對了,你知道嗎,昨天你王叔居然說聞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這不是明擺著說你是omega嗎?哈哈哈,怎麼可能,小陽可是個alpha啊,你怎麼可能是個omega嘛?我看他真是糊塗啦。哈哈哈。”
“是啊。”林星不見想笑的意思。
是啊,林陽是個alpha,林星卻是個omega,這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事。
在這個世界,男女是一出生就決定好了,不過在長到十三四歲左右又會進行一次分化。這次分化完才能真正決定你是一個怎樣的人,而人們往往更注重這一時間的分化。無論男女,都有三種分化的可能性,alpha,beta和omega,這其中的比例大約為3:6:1。alpha是作為強者的存在,各種意義上的能力都更為突出。作為人數最多的beta則是普通人一樣的存在,分化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如同正常的長大。而作為人數最稀少的omega自然最為珍貴,同時也最為柔弱,當然其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擁有很強的生育能力,不論男女。
男女性彆已不再是相愛的唯一標準,abo性征才是人們更看重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