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學期，在經曆幾次大大小小的考試，附加各個高中都慣例進行的一次運動會，就這麼平平淡淡、要死要活的過去了。
寒假一放，夏栩原本沒打算多在潭城逗留，加上臨近年末，夏遙遙這些天的工作比平常更忙，沒時間照顧他。
但放假那天，鄭之珩來找夏栩，問他要不要先去他家玩幾天。
“我爸媽這些天都不在家，你可以順便等等誠哥放假。”鄭之珩坐在夏栩的床上，閒閒地看著夏栩收拾行李。
“不了吧，等夏誠放假還得要兩個多星期，”夏栩把手上一件冬季校服疊好放進行李箱，“你要不先回村，既然叔叔阿姨不在家，你可以去我家睡。”
鄭之珩聞言一愣，認真思考了一下夏栩的提案，語氣有點遺憾道：“估計不行，學校組織競賽班，我還得多上兩個星期的課。”
夏栩把手下整理的東西停下了，疑惑道：“那你還要我去你家？你把我一個人丟那，我找誰玩去？”
鄭之珩和他解釋：“競賽班上課從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半，學生晚上可以回家，比平常輕鬆很多。”
還可以與夏栩多相處一會，隻是這句話他埋在心裡沒說出來。
鄭之珩有點私心，他對前段時間自己亂糟糟的心緒理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對夏栩的心思，究竟是出自鄰居哥哥對弟弟過度的關心、還是……
“而且周日會放一天假，我可以帶你在潭城到處逛逛，”鄭之珩補充道，“夏丁寧也要過年才回村，你這麼早回去，不得一直悶家裡打遊戲。”
夏栩被他說的有點心動，寒假那麼些天，他可不是個閒得住的性子，於是暢快答應道：“那行！但我得先給我媽打個電話說一聲，還得告訴我爺爺奶奶。”
“不急，”鄭之珩語氣也不掩高興，“我會讓我媽給遙姨打個招呼，她安排好了人來接我們。”
夏栩朝他比了個大拇指，“周到！那我先收拾，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鄭之珩：“嗯。”
一中今天放假，上午就安排了兩節課，夏栩是課一下就利索收拾好課桌、然後跑回寢室收拾行李了，這會其他室友也都陸續回來了。
盧樾回來就看到夏栩半個箱子塞了半邊衣服，然後從床底拿出幾雙鞋套好袋子裝另一邊，整理完了。
盧樾驚訝：“我靠，夏栩你速度夠快啊！”
“放假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夏栩把箱子合上、拉鏈拉好。
許一明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鄭之珩，問：“鄭之珩？你倆一起回去啊？”
鄭之珩從床邊站了起來，說道：“嗯，我們收拾好了，準備走了。”
許一明又問：“這麼快，我們回來的時候正商量呢，要不等會咱中午一起吃個飯聚個餐？”
鄭之珩看著夏栩，表示隨意，看他意見。
夏栩坐在箱子上，說：“阿姨不是叫了人來接我們？”
鄭之珩：“可以打電話告訴他晚點來。”
“行，那我們去！”
寢室另外三個室友的家長已經來接了，沒法聚。
易遠轉而問鄭之珩：“你有沒有同學晚點才走的，要不要一起？”
鄭之珩靠在夏栩床位旁邊，手上正發著消息，聞言抬頭搖了搖：“沒有。”
夏栩和鄭之珩沒等寢室一行人收拾完，先去了學校附近找了餐館、要了個包間。
潭一中初中部比高中部放得早，今天就高一年級放假，但附近的餐館差不多都人滿為患，多虧他兩來得早。
他們等其他人來齊了才點菜。
“我聽賈璞榮說你倆是鄰居，”盧樾和鄭之珩不怎麼熟，等菜中間搭話道，“那你倆下午就一起回家了？年級組不是組了個競賽班嗎，你不參加？”
“參加，”鄭之珩和他中間隔了個夏栩，他把手上的碗筷燙好、然後推給了夏栩，又把夏栩手上的碗筷拿過來燙，中間動作不停，“他暫時不回，去我家玩幾天。”
“哦……”盧樾看鄭之珩燙好了筷子，準備把熱水遞給他。
夏栩原本是手肘撐著桌子玩手機，鄭之珩拿著熱水壺的手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一邊，而後打算繞過他把熱水壺給盧樾。
夏栩餘光瞟見，於是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確認盧樾接穩了水壺，他又看向夏栩，提醒道：“杯子裡倒了熱水，彆絆倒了。”
夏栩心不在焉地回了個“嗯”。
盧樾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裡，突然覺得這一套有點熟悉，他腦子沒轉、脫口而出問：“哥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在座的目光都從手機上抬了起來、看了他一眼，又轉而看向鄭之珩。
“……呃”盧樾手上還拿著那壺水都忘了動，反應過來連忙想補充，“不是，我沒彆的意思……”
他看鄭之珩給夏栩燙碗筷倒茶的動作耐心而細致，被幫忙的那個仿佛早就習慣了，絲毫沒有客氣。
盧樾腦子這會兒轉的飛快，他們兩從小玩到大確實不需要小客氣，隻是這個動作放兩個大男生之間好像又太親密了，而且他看這麼給人家燙碗筷的都是……
等會，他是在哪看過這樣熟悉又默契的動作來著？
哦，臥槽了——他爸和他媽！
這個靈光一閃而過，他話正要說出口，又反應過來這麼說好像還是不合適。
一句話要脫口卻脫不了口，一時間不上不下，給他急的被自己口水嗆到，“咳！不是、我，咳咳！！”
“哎不是，你急啥啊，先把你手上水壺放下。”何樺就坐他旁邊，把他手上的水壺接過放到了桌上。
盧樾感覺手上一鬆，感覺腦子也鬆了一下，他撇過頭咳了兩聲，想到——對哦，他急什麼啊？
看他順過氣來了，許一明對著鄭之珩打趣道：“應該不能吧，大學霸要是談戀愛怎麼拿第一啊！”
何樺接過話茬：“也對，談戀愛哪有學習重要，人可是多年蟬聯我們一中這屆第一！”
他們這樣東一句西一句，氣氛一時也沒那麼尷尬了。
但夏栩還是好奇的，他湊近鄭之珩，問：“你真沒談過戀愛？”
在座的目光又都看向了夏栩，夏栩可是無所畏懼，“你們不好奇？”
一眾人：“……”好吧男高中生還是有點八卦在身上的。
鄭之珩忽視其他人灼灼熱烈的目光，他看著夏栩，笑道：“當然沒有。”
“真沒有啊？”夏栩對這個結果似乎不太滿意。
鄭之珩語氣肯定：“嗯。”
許久沒說話的易遠一臉瞧好戲的表情，問夏栩：“你這麼關心人家感情狀態，他要是真有呢？”
夏栩冷哼了一聲，開口自然而然道：“當然是告訴他家長啊！”
“……”盧樾覺得自己腦子肯定是讀書讀傻了，他一臉無語，“你騷不騷啊！”
包間一陣哄笑聲。
他們說說笑笑又過了一會，等到菜都上齊了，盧樾大手一揮：“開吃！”
餐桌上碗筷碰撞發出些微的叮叮當當。
何樺和易遠在吐槽打遊戲碰到的奇葩隊友，盧樾、許一明和夏栩討論著潭城好玩的電玩城。
鄭之珩轉著餐桌上的菜，他把夏栩愛吃的小炒肉轉到了他麵前。夏栩見了立馬伸去筷子，“誒彆動彆動！”
看夏栩把喜歡的菜夾到碗裡後，鄭之珩也夾了幾筷子。
其他人說話開玩笑，鄭之珩也融進去跟著說幾句。
期間他看夏栩杯子裡的水喝完了，下意識想要去拿桌上的水壺。
可手伸到一半又想起剛才盧樾的話，於是伸出一半的手一頓。
他身邊的許一明注意到他的動作，把水壺轉到他那，“喏。”
鄭之珩拿過水壺，對他說：“謝了。”
他給自己還有半杯的水杯添滿了。
夏栩看水壺在他那，把杯子遞過去，“鄭之珩，給我倒點。”
鄭之珩看著他拿水杯的手，說：“杯子放桌上。”
他給夏栩的水杯添滿了。
把水壺放回桌上的時候，他突然想到方才盧樾未說出口的半句話。
他心跳又有點快。
鄭之珩握緊筷子，埋頭扒了一口飯。
神經。
他心想。
……
吃完飯後，他們一行人又返回寢室拿行李。
鄭之珩走時和盧樾易遠加了微信。
“你要是這幾天還在潭城，可以出來和我們玩，發個消息就行，”盧樾對夏栩說。
夏栩手上拖著行李，回道：“知道了。”
出校門的時候，來接他們的司機已經在那等著了。鄭之珩和夏栩把行李在後備箱放好後，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司機叔叔看他們上了車，說：“都收拾好了吧，走嘍！”
這一路上開的很穩，司機叔叔也是個健談的性子，總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閒聊。
等到了鄭之珩他們家小區，司機送他們到了樓下，問：“要不要幫忙給你們搬上去？”
“不用了，”鄭之珩禮貌道謝，“謝謝叔。”
“你家小區叫什麼啊？”坐電梯上樓期間，夏栩問他。
“喜雨春和。”
到家的時候，鄭之珩先帶夏栩去了客房放好行李，“我房間就在你隔壁。”
“行，我知道了。”夏栩手上行李放到了一邊，他沒急著整理，整個人撲到了柔軟的床上，“這幾天你家就咱兩啊，你競賽班什麼時候開始，晚上吃啥啊？”
鄭之珩坐到了書桌邊的椅子上，看著夏栩撲到床上的時候，校服褲腳被掀了起來，露出小截白皙勁瘦的腿。
他眼神在夏栩露出的小腿那稍微停留了幾秒，轉而看向一邊的床頭櫃，語氣有點無奈：“下周一開始，你才剛吃完中飯呢。”
夏栩從床上爬了起來，說：“我這不是提前計劃好嘛，先說好啊，我會炸廚房，下廚的話頂多給你遞個菜。”
“不下廚，晚上出去吃，”鄭之珩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換個衣服，你校服要換下來嗎，正好一起洗了。”
夏栩：“行。”
他看著鄭之珩出去帶上門，正打算打開箱子把自己的羽絨服拿出來，門又打開了。
“嗯？”夏栩看著站在門邊的鄭之珩。
鄭之珩看著坐在床邊的夏栩，語氣平平：“多加條褲子，晚上外麵冷，就幾度。”
夏栩：“……你是我媽嘛？”
哢噠一聲，門又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