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之後還遇到過趙柔,是在一起課間和同學一起去上廁所的時候,迎麵碰上了趙柔也挽著她的同學出來,蕭紅直直的看著她,趙柔和蕭紅對視上了然後又移開了目光。
蕭紅一次體育課,和同學一起站在走廊的時候,也遇上了打架事件的男生和他一個朋友,走廊上很沉默,蕭紅覺得很尷尬,就主動和對方笑著打了個招呼。
蕭紅看見對麵男生眼神閃躲的回應了一聲。
蕭紅就默默的走開了不再說話。
她看到趙柔移開的目光和男生閃躲的眼神,她感覺自己好像太厚臉皮太無恥了一點,就很虛偽,她感覺自己可能在對方的眼裡就是那種勝利者趾高氣昂地炫耀。
她好像總是搞砸,好像總是無法處理好人和人的關係,她無法遊刃有餘地處理好和其他人的交際。
但是說一句很不要臉的話,蕭紅內心裡是真的不想看到這樣的,她的本意真的是不想傷害任何人,她心裡是很希望能夠和人和平和諧友好的相處的,可是她總是做不到,最後好像總是兩邊都傷害。
蕭紅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哪,她懷疑問題是出在自己的身上嗎?
到了高中,蕭紅更覺得孤獨了,她真的沒有幾個朋友了。
蕭紅也不再總想著去串寢,去認識新的朋友了。
但是同村的呂凡秋考去了其他高中,呂映雪和呂雲沒考上高中,呂雲去讀了技校,呂映雪的父母不想供她去讀技校,讓她直接出去打工了。
這件事情一度鬨得很大,呂映雪很難過也很失望,痛哭著控訴她的父母。
事情發生的時候,蕭紅並不在家,還是放假回家的時候聽爺爺奶奶說的。高中是兩周回一次家了,蕭紅回家的時間更少了。
蕭紅偶爾回去的時候,呂映雪卻已經走了。
蕭紅最開始隻偶爾和呂雲說一說話,呂雲才一臉複雜的告訴蕭紅:“小學的時候,你那次摔倒的時候,我們其實在後麵就看見了,呂映雪一直在旁邊說‘哎呀,她摔倒了,我們去不去扶呢?好煩,不想去扶她,不想扶她起來’,後麵是看見你奶奶走過來了,她才趕緊走過去扶你起來的。”
蕭紅不知道這一刻自己的心情是什麼,吃驚吧,但是又好像早有預料,失望吧,也有一點吧,心累,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難過吧。
呂雲又說:“以前你來我們宿舍串寢,你和她睡的時候,我就聽到她半夜一邊推你一邊很不耐煩地說‘哎呀,煩死了,煩死了,哎呀,過去點啊’,她就是很用力的去推。”
“我其實有的時候也覺得她挺那個的,以前都不好跟你說,我其實都不太想跟她一起玩了。”
蕭紅不知道說什麼了,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感受,感覺很疲憊。
蕭紅漸漸地也和呂雲沒了話聊,呂雲常和同學約著去鎮上逛街,她交上了新朋友,很快樂的樣子,比以前好多了,不再那麼沉默憋著了。
蕭紅本來就和她疏遠了很多,這下更沒有共同話題了,畢竟蕭紅是個不怎麼和同學約著去逛街的人,她的生活無聊而貧瘠。
蕭紅和姐姐傾訴了這個煩惱,說和呂雲已經沒話題聊了,她說的自己都接不上話。
姐姐在電話那邊開玩笑:“她說的話題你接不了,那你就跟她講學習,讓她沒話接。”
蕭紅一下笑了起來。
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就去這樣做,她感覺可能她們從小到大的大概是友情的東西,已經要消失了。
其實很早以前就在慢慢消散了,隻不過誰都沒再去維係而已。長大了連離開都是這麼默契。
到了高中,蕭紅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在班上也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好在認識的女生都活潑開朗還會帶著她玩。
但是隨著成績的下滑,蕭紅越來越覺得內心的空虛和毫無力量。
因為不是好的高中,所以班上也學習氛圍也不是很濃,大多都還是一樣玩玩耍耍,甚至還會再最後幾排打撲克,鬥地主。
也有很多人忙著去談戀愛,有和同班的有和外班的。
蕭紅完全沒看出來,還是挺到同學跟她八卦,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人是一對,那兩個人是一對。
蕭紅現在晚上唯一去串寢的宿舍是一個初中同學的宿舍。
蕭紅剛上初中的時候,第一個宿舍有一個女生,鵝蛋臉,蕭紅覺得她很有自己的個性,突如其來的感覺很親近,很想和她做朋友,那個時候流行起了認哥哥妹妹,蕭紅覺得這個女生很合眼緣,就很想認這個女生做妹妹,女生叫做齊蘭。
但是齊蘭沒多久就分班去了其他班,但是蕭紅還是喜歡去找她玩,其實兩個人的個性很不一樣,並沒有太多共同話題,但是蕭紅還是覺得看見她就覺得親近。
蕭紅就經常會去找她玩,這樣一整個初中下來,兩人也越來越熟悉了。
兩個人進了同一個高中,但是不同的班級,蕭紅就還是總喜歡去找齊蘭,其也不是去乾什麼,就是莫名其妙的在這個人旁邊心情會放鬆很多,會心情好一些,可能是因為不用去費儘心思去討好和猜想吧,她是一個直來直往的人。
蕭紅覺得很好。
不過女生自己也已經有很多朋友了,所以蕭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她的朋友,畢竟感覺好像是自己單方麵貼過去的。
蕭紅有時課間也會去找沈靈玩,沈靈也在同一個高中但是不同的班級,還是走讀,蕭紅去找她的時候,能夠看見她和自己班級的同學越來越熟悉,無論是男生和女生,課間的時候總能玩鬨在一起。
蕭紅就會默默地在旁邊,靠在門口的牆邊,看著沈靈和路過的同學開心的玩鬨在一起。
蕭紅看著沈靈身邊活潑開朗的男男女女,又想到這麼沉默無趣無聊,毫無優點的自己。
雖然沈靈總是覺得蕭紅很好,但是蕭紅卻越來越覺得近在咫尺又難以開口,她感覺沈靈和沉默的自己的距離好像越拉越開了。
後來蕭紅漸漸的減少了來找沈靈的次數,而且也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不開心了。
沈靈也發現了,很關心的問她:“小紅啊,你是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不開心啊?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說嘛,你跟我說說嘛。”
蕭紅麵對著她包容溫和的目光,更加無法開口。
沈靈越是好,蕭紅越是感受到自己的不完美不夠好,她完全沒辦法把自己陰暗的心理說出口,那個自卑的陰影中的自己。
在那個補習的暑假,沈靈已經見過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麵,蕭紅更不願意在她麵前表露自己的狼狽,她真的不想傷害她,但是她更無法接受在她眼裡那個很好的自己其實已經變成了另一副樣子,其實根本就沒有她想的那麼好。
蕭紅真的很煎熬,這種心情她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她能做到的就是在自己在沈靈眼中還美好的時候漸漸的去遠離她。
蕭紅寧願自己就這樣帶著最好的樣子離開各自的生活,也不想把真是的自卑的孤僻的可憐的怪異的樣子展現給她。
真的很痛苦。
因為沈靈真的是蕭紅這麼多年來,感受到的第一個也是最好的一個,真的真的沒有人,不會再有人像她一樣對自己這麼好了。
她知道蕭紅總是不愛說話,不會說出心裡的想法和訴求,她包容蕭紅的死要麵子活受罪,她催促蕭紅有什麼想要的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出來。
她明明看到了蕭紅假期的時候,像癩蛤蟆一樣的雙手,聞到了蕭紅身上的腳臭味,但是完全沒有嫌棄遠離她,反而還安慰了她。
她真的很維護蕭紅,會蹲下來給蕭紅係鞋帶,蕭紅自卑自卑極度自卑的初中裡麵,隻有遇到了沈靈才感覺終於有了一點點青春的樣子。
她也會認真地毫不猶豫地毫不遲疑地誇讚蕭紅:“小紅,我覺得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真的挺好,我真的覺得你蠻好的。”
在她身邊,蕭紅真的有感覺自己被溫暖到,真的好溫暖,暖到蕭紅常常覺得自己不配,明明自己隻是一個那麼平平無奇的無趣的不美好的人。
在她身上,蕭紅真的有感到自己被好好對待了。
蕭紅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就會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白天的時候,沈靈追問她的時候,她還是說不出口。
漸漸地,沈靈眼中漸漸地失望了,她不再追問了,蕭紅從某一天起,就再也沒有下去找過她了。
她們之間的感情也中斷了。
蕭紅晚上回到宿舍自責自卑愧疚又痛苦,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遇不到像沈靈這樣的人了,她的舉動真的很傷人吧,明明自己隻是一個這麼這麼不好的人,卻被這樣好的對待。自己卻還是不知足,不識好歹,這樣壞,不告訴原因就這樣單方麵的先中斷了這段關係。
她是很愧疚的,又很矯情的有一點點害怕沈靈會因此討厭厭惡自己。
她覺得自己就是有點賤得慌,對自己這麼好的人不選,非要去和那些對自己一般的交朋友,自己真是,太活該了。
她之後甚至想都不敢再想起,沒想起一次就會痛苦,就會想哭,就又會麵對那個太自卑卑微的自己。這太難過了。
至此,蕭紅真的再也沒有了關係很親近的朋友,她終於又變回了原原本本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這種感覺是超越之前的所有的,一切的一種痛苦,比所有的都還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