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人 蕭紅一直到了初三畢業,……(1 / 1)

蕭紅一直到了初三畢業,認為自己還是沒有學會怎樣去交朋友。

班級裡的女生大多能說得上話,但是就算是同宿舍的也好像並不交心,她們都有了自己的好朋友了。

沈靈當然是很好,是班裡對蕭紅最好的人了,但是她是走讀,而且蕭紅和她也不是總做同桌,每次考完試都要換座位的。

而且,沈靈太好了,她的朋友太多了,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圍繞在她身邊的總是一圈人,中午吃飯也有自己固定的夥伴,蕭紅自卑的想,自己其實也隻不過是她身邊朋友裡麵的其中之一罷了,而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朋友,更何況是最好的朋友。

沈靈的身邊有太多人了,可能早已經有人填滿了空缺。而且蕭紅補課的時候去過沈靈家,是鎮上的樓房,看起來比自己家要好太多,更不用說她本身熱情、大方、開朗,這簡直和蕭紅是反義詞。

蕭紅麵對她的時候,無法不自卑。

蕭紅在班裡還是和俞樂彤同進同出,這真的很奇怪,蕭紅覺得自己的性格這麼無趣,不明白她怎麼還不走,去和彆人一起玩。

也許是為了方便做壞事吧。蕭紅這樣揣測著。

初二的時候,蕭紅和一個男生同桌的時候,有一天自習課,男生出去了,俞樂彤就從後麵叫蕭紅在同桌的課桌裡拿一根筆芯給她。

蕭紅有點奇怪。

俞樂彤:“小紅,你把他的筆袋裡的筆芯拿一根給我,你就拿吧,這是他欠我的,他之前拿了我一根筆芯沒還。”

蕭紅也沒多想,雖然感覺有點不好,但是隻是一根筆芯而已,蕭紅沒當回事,也隻當他們是早就說好。

於是蕭紅從男生課桌裡的筆袋裡拿了一根筆芯給她了。

等到男生回來,蕭紅不知怎麼有點緊張。

男生一坐下立馬拿出筆袋,拉開拉鏈翻看數了數筆芯,發現不對,就大聲嚷嚷:“哎,我的筆芯呢?我筆芯去哪了?”

蕭紅緊張的咽口水,感覺有點不對了,不敢側過頭也不敢說話。

同桌前麵的女生聽到了回頭問:“什麼筆芯啊?”

男生:“我放筆袋裡麵的筆芯,我數過有多少根的,現在怎麼少了一根,是誰拿了我筆芯?”

女生看了看他的筆袋,又側過頭看了看蕭紅:“啊,不知道啊,看是不是誰拿了吧。”

蕭紅就知道女生看見是自己拿的了,蕭紅心都懸起來了,但是她又冷靜下來,想:沒事的,說出來也沒關係,反正問我,我就把俞樂彤讓我拿的這件事情講出來就行。

但是男生四處問了問,大家都說沒有,上課了男生也就不再說了,之後也沒再提過了。

蕭紅既感覺送了口氣,又感覺好像更差了,感覺還不如當場就被說穿的好。她實在不明白怎麼一根筆芯就搞成這樣,也搞不懂俞樂彤和男生之間的事,隻是隱隱約約覺得好像被坑了。

又有一次,下了晚自習,俞樂彤一直磨磨蹭蹭的,直到教室人都走光了,隻剩下了她和蕭紅。

她挽著蕭紅走到教室門口,然後停下來,才對蕭紅說:“小紅,你幫我看著點外麵有沒有人啊。”

蕭紅奇怪:“啊?為什麼?”

俞樂彤:“我蠻討厭許達的,我要把他練習冊撕了。”說著,她已經徑直走到了許達的課桌前,翻出了練習冊。

蕭紅覺得有點不好,但是看她已經動手了,要是被人看見更不好,就緊張地四處望。

許達是班上的一個男生,和蕭紅並沒有什麼接觸,蕭紅也搞不清楚許達和俞樂彤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俞樂彤拿出練習冊邊罵邊‘唰’‘唰’‘唰’就撕了幾頁下來,蕭紅以為這就行了:“那,那我們走吧,我們快走吧。”

俞樂彤還嫌不夠還扔到地上踩了幾腳。

蕭紅覺得已經很過分了:“走吧,我們快走吧。”

俞樂彤把練習冊撿起來,走出教室:“我還不解氣,我要給他丟了。”

蕭紅:“啊...這...”

蕭紅感覺她這個樣子有點可怕了,跟著她走出了教室,來到了樓道的垃圾口。這個一般是每個樓道裡麵,從裡麵往下扔就能到一樓,然後再由垃圾車運走。

俞樂彤把練習冊直接扔了進去,然後回過頭對蕭紅笑了一下:“這樣就行了,走吧,我們回去吧。”

蕭紅真的覺得有點害怕,不敢說什麼,默默跟著她回宿舍了。

蕭紅當時還想:行吧,丟垃圾口總比第二天要發現被撕了的練習冊好,丟了再買本新的接著寫就行了,要是發現自己的練習冊被人撕了肯定會很生氣,會知道是有人故意的。

練習冊是學校發的印了習題的冊子,但是外麵的書店裡都有成套的練習冊賣,所以蕭紅以為隻要再補買一份就行了。

結果第二天的時候,上班主任的課,要講練習冊上的習題的,蕭紅就看到許達彎腰在課桌裡一直翻找著練習冊,她下意識看了看俞樂彤,俞樂彤臉上很平靜,好像完全不知情,也大家一樣也是才知道的,毫無愧疚和心虛。

蕭紅又看了看還在翻找著的許達心情很複雜,微微歎了口氣,她知道許達找不到他的練習冊了,他的練習冊估計已經被垃圾車運走了。

許達翻找的動作很顯眼,其他同學都低著頭看題。

班主任注意到了,停止講課,把他叫起來問他:“許達,你練習冊呢?你練習冊找不到了?”

許達站起來小聲說:“不見了。”

班主任:“不見了?練習冊都能被你搞不見了?”

許達沉默。

班主任:“練習冊不見了那我這上課要用你怎麼辦呢?”

“彆人都在看題聽講了,你連練習冊都沒有上課怎麼辦?”

......

許達沉默地站著。

班主任最後嘲諷地說:“練習冊沒有了看你今後還怎麼上課,彆人都有練習冊看你沒有,你難道還指望我能幫你弄一本來?你自己下課的時候去找彆人借練習冊來抄吧,每天講什麼你就抄什麼。”

蕭紅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或者說從班主任開始訓話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她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還以為練習冊是書店裡隨處可見的,而且莫名其妙被班主任訓了一頓真的很冤枉,練習冊是怎麼不見的,蕭紅很清楚。

蕭紅又朝俞樂彤看了一眼,她臉色完全沒有變化,還是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嘴角還帶著點笑意。

蕭紅又看了看站著的許達,班主任沒有讓他坐下,他還是站著,站了好幾分鐘。

蕭紅隻覺得愧疚,又很害怕,她還不是很明白這些意味著什麼,她隻是不太想跟俞樂彤一起玩了,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怕。

但是蕭紅不善於吵架說狠話,又不太會拒絕。她隻是之後和俞樂彤一起走的時候,沉默敷衍了很多,俞樂彤也有所察覺,也時常不再說話。

這樣做的同時蕭紅也很彆扭,有點愧疚,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她確實是實實在在的不想再跟俞樂彤一起玩了,她隻希望俞樂彤能看懂自己的態度,能夠離開自己去找其他人作伴。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蕭紅雖然常常覺得鬱悶憋屈,態度也冷淡敷衍,俞樂彤卻還是每天和她一起走。

蕭紅常常覺得走在她身邊很窒息煩悶和負擔,直到中考完才有了看見希望的感覺,終於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這還是蕭紅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也是第一個讓蕭紅覺得窒息和害怕的女生,都快要對蕭紅造成陰影了,蕭紅隻希望自己以後再也不要遇到這樣的人。

蕭紅的中考成績也是普普通通,升入了鎮上的一所高中,是一所風評不太好的高中。

中考之後爸爸媽媽回來了一段時間,出成績的那天,蕭紅和爸爸媽媽一起去鎮上,爸爸看到蕭紅的成績很不滿意。

爸爸:“考這麼個鬼成績還讀什麼書哦,這個成績還上高中,乾脆不讀書了算了,乾脆不讀書跟我們去打工算了。”

媽媽在旁邊勸:“哎呀,你彆說了,彆說了。”

爸爸說完就一個人走了。

蕭紅有點被嚇到,愣愣地站在一邊。

蕭紅是知道有很多人不讀書了的,蕭紅認識的女孩子裡就有很多沒考上高中不讀了,直接跟著父母外出打工的。

而且蕭紅是見到過姐姐當初沒考上高中的時候,爸爸帶著姐姐去查分,一直在不停地訓斥姐姐:

“怎麼能夠隻考了這麼點分呢?”

“怎麼做到考這麼一點分的?”

“這麼點分到底是怎麼考出來的?”

“你當初自己就沒想過你中考隻靠了這麼點分,你以後乾什麼?你以後怎麼辦?”

“一點都沒有為自己的將來想過,對自己的未來一點打算都沒有?”

“考這麼點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

從查分開始無止儘地訓斥,最後回到了家也還在不停地說,情緒越說越激動,然後不說話了,盯著姐姐看了好久,憤怒壓抑到了極點,爸爸走過去給了姐姐一耳光。

姐姐從查分開始就一直默默低著頭不說話,在無聲地默默地哭。

媽媽和蕭紅站在一邊。

爸爸又走來走去地轉了幾圈,然後氣不過又給了姐姐一個耳光。

蕭紅當時站在姐姐旁邊,看著這一切,她看到了爸爸盛怒的表情,姐姐在原地低著頭捂著臉哭泣的樣子,又看了看站在爸爸旁邊的媽媽,媽媽表情複雜的看著。

蕭紅嚇了一跳,心裡震驚又害怕,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父母也會打孩子的,她看了看媽媽,心想:沒有人阻止的嗎?

然而,沒有人阻止,當然也沒有人說話。

蕭紅隻感覺這個畫麵像是一出啞劇,除了盛怒的爸爸的訓斥聲和姐姐細微抽泣的聲音,沒有人講話。

她想:居然沒人阻止的嗎?為什麼不阻止?為什麼沒人阻止?是因為媽媽也覺得爸爸說的是對的嗎?媽媽也默認了嗎?

蕭紅覺得這一刻爸爸盛怒的樣子很可怕,當然,也許從小升初的那個暑假,蕭紅就一直認為他很可怕了,像是一頭暴躁的獅子一樣,毛發倒豎,充滿攻擊性。

蕭紅很害怕,這是她第一次認識到做了令父母極度不滿意的事的後果,而這個極度不滿意一般是在學習成績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