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歡樂的時光流逝,蕭紅要上五年級了。不過在過去的時間裡,也不全都是快樂。
蕭紅在學校和同學一直都相處得很愉快,蕭紅是這樣認為的,因為有一次全班同學還都來她家門口,就在主路和土路的拐彎處,說來看看蕭紅的家是什麼樣子。蕭紅和兩個小夥伴站在家門口的菜田邊,不好意思出去。
但是顯然有人不這麼認為。林浩浩——就是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因為蕭紅拿了他放在桌角的五角錢而傷心大哭的,蕭紅當時的後桌。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蕭紅幾乎已經忘記了那件事了。
課間蕭紅獨自一個人上完廁所準備回去教室,教室是隨著年級逐漸變高,蕭紅的教室是在三樓,她已經三年級了。
她上樓的時候,突然上麵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她的衣服上,她一看是水,再抬頭一看,是林浩浩趴在樓梯的上一層。林浩浩對她吐了口口水,見她看過來,笑了一下,然後跑開了。
再有一次,是體育課的時候,蕭紅和一個女生坐在學校花壇邊上,蕭紅穿著外套,外套落了一點在花壇裡麵。蕭紅正和女生說話,女生突然驚叫了起來:“哎呀!”
蕭紅奇怪:“怎麼了?”
女生跳起來,指著蕭紅的背後:“你......你後麵......”
蕭紅回頭一看,自己的外套上,有半截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蕭紅立馬尖叫著跳起來,邊跳邊把外套脫下來。
女生在旁邊說:“肯定是有人把糖搞在你外套上了。”
蕭紅把外套上的螞蟻抖乾淨,回頭再看,林浩浩正在花壇的對麵,見她看過來,又笑了笑,然後跑遠了。
螞蟻對蕭紅造成的陰影不止這一次,到了菜田裡紅薯成熟的時候,爺爺會在做飯完,把一個紅薯塞進灶裡,埋在炭火下,這樣蕭紅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在路上吃一個熱紅薯,熱紅薯很好吃,於是爺爺每天都烤。
可是有一天蕭紅開心地剝開紅薯皮吃了幾口,再剝開另一邊,卻看見了密密麻麻的死螞蟻。
蕭紅就不再愛吃烤紅薯了,讓爺爺彆再烤了。
還有一次不愉快是在一次課間,蕭紅和女生一起上完廁所回來,在門口就聽見教室裡的笑聲,教室裡有個女生看見她就指著講台那邊。
蕭紅進去一看,有幾個男生站在講台上,其中一個男生手裡拿著一個本子正在念,男生叫呂誠,和蕭紅是一個村的,但不在同一隊。同學們都在笑,蕭紅不明所以,跟著聽了幾句才反應過來,呂誠手上拿著的正是自己的日記本,他在念自己的日記!
好在蕭紅的日記也並沒有寫一些什麼,隻不過是一些流水賬,他念的又都是老師布置的假期日記,是蕭紅後來幾天內補上的,都是寫每天玩的一些事。
但是他越念越不對:“今天帥哥來我們家了......今天和帥哥一起......”
同學都在哄笑,蕭紅趕緊上台去搶日記本,但是他比蕭紅高,呂誠把日記本舉高,蕭紅踮腳也碰不到,跳起來去夠,他就已經跑開了。
他圍著課桌最外圈跑,邊跑還在念,蕭紅也追不上,漲紅了臉解釋:“帥哥就是我表哥,是我一個哥哥。”
後來蕭紅就不再叫表哥‘帥哥’了,隻叫‘哥’。
還發生了一件倒黴的事,午睡的時候,大家都帶了涼席鋪在教室後麵,女生和女生挨著睡,男生和男生挨著睡。睡了幾天之後,奶奶發現蕭紅頭上被過上了虱子。
蕭紅一想到自己滿頭的虱子就很害怕,奶奶就往蕭紅頭上噴了藥水,用毛巾包起來,半個多小時後拿篦子梳頭,把虱子梳下來,重複了好幾天,篦子終於梳不到虱子了。
後來蕭紅午睡的時候就不敢和同學頭碰頭地睡覺了,好在之後沒有再被傳上過。
升入五年級的時候蕭紅的成績已經大不如前了,而且不止是蕭紅,整個學校,整個班的成績都大不如前了。
這也是很正常的,蕭紅慣會偷懶,從前爺爺奶奶會監督她寫作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下課後,她和兩個小夥伴一起在家寫作業,通常是在蕭紅家。
開始還好,後來漸漸學會了偷懶,有一次,語文老師布置了作業,要每天寫一篇日記,交給小組長檢查。蕭紅前一天晚上看電視沒有寫,睡前便在心裡默默地想:明天早點起來寫算了,一篇日記,很快的。
等到第二天,小夥伴早早地來她家等她。蕭紅還在呼呼大睡。蕭紅的睡眠質量從小就好,像是有一種天賦,每天睡得很快,一覺睡到天亮,而且第二天早上雷打不動。蕭紅聽見爺爺奶奶和小夥伴說話的聲音才醒來了。
她這個時候就慌了,爺爺奶奶在外麵叫她,她不停地說:“馬上,馬上。”
一邊翻箱倒櫃地找日記本和筆,結果禍不單行,日記本根本沒帶,於是她就用家裡爺爺記賬時候打草稿的本子——上麵印滿了字,在上麵粗略地寫了幾行字,就當作日記了。
第二天早讀課,小組長收日記,小組長就是蕭紅的後桌,蕭紅的後桌早就換人了,現在是一個女生。小組長看見蕭紅的日記驚呆了,如果那還算日記的話——那分明就是一張草稿紙。
那當然不能算日記,小組長就回頭跟蕭紅說這個不能算。正說呢,語文老師走過來了,語文老師也看到了那張紙,然後嚴肅地批評了蕭紅:“這怎麼能行呢,日記怎麼能用這個寫?”
老師一開口,大家的讀書聲就停了,老師說完就繼續走了,大家又繼續開始讀書。蕭紅覺得很丟臉,同時又有點惱羞成怒,紅著臉轉頭過了。小組長一直戳她的背,她也沒回頭。
她聽到小組長在說麵說:“對不起啊,蕭紅,我不是故意講出來給老師聽的,我不知道他走過來了。”
蕭紅更不好意思了,這下連惱火也沒處發泄,於是就隻能在心裡默默地怪自己,怪自己偷懶。
升入新年級的時候,班主任讓選班長。有一個男生起哄說:“選蕭紅,讓蕭紅當班長,蕭紅想當班長。”這個男生還是呂誠。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了,蕭紅臉瞬間紅了,沒有說話。
老師問蕭紅:“蕭紅,你想當班長嗎?”
蕭紅搖頭拒絕了。
於是其他人自薦當選了班長。
到了選副班長,呂誠又起哄:“選蕭紅當副班長。”
這次老師直接就讓蕭紅當了副班長。
於是第二天早讀課,老師就讓蕭紅來領讀。蕭紅膽小,聲音也小,領讀到一半就很不好意思,臉紅了,聲音小到聽不見了。
後來就沒有再領讀了。
五年級換了新老師了,而且學習抓得更緊了。
早飯以前是爺爺奶奶早上起來下麵吃。蕭紅還嫌麵條裡有怪味不肯吃,同村的小孩在她家等她,就嘗了一口,說:“哪裡來的怪味,根本就沒有怪味。”
現在早讀課時間提前了,要早早地起了,於是爺爺買了一箱泡麵在家,每天早上給蕭紅煮一包泡麵吃,蕭紅就覺得很好吃。
之前在學校還是跳皮筋,翻單杠,現在又開始流行起了翻卡片,就是把卡片放在地上,用手在卡片旁邊重重地拍下,吹起的風把卡片帶翻,每天在學校翻得手黑才回家。
有一天,蕭紅又起得晚了,來不及吃飯,穿好衣服,連刷牙也來不及,就到了學校。
等到課間,蕭紅想加入一起翻卡片,她就在旁邊說也想一起翻。
沒人理她,於是她就又說了一遍。
這個時候,背對著她的男生轉過頭說:“蕭紅,你彆說話了,你嘴好臭。”
蕭紅於是閉嘴了,抿著嘴,咽了幾口唾沫。
她想現在應該不臭了吧,於是又問了一遍,男生旁邊的女生也轉過頭說:“嗯,是的,蕭紅,你嘴是很臭。”
於是蕭紅抿著嘴不說話了。
又有一天體育課和兩個女生一起打羽毛球的時候,蕭紅從來沒打過,打得不好。其中一個女生就說蕭紅打得球不好接,女生叫祝念之。
蕭紅有點不好意思了,然後祝念之就教蕭紅怎麼打羽毛球。
結果羽毛球還沒教好,祝念之突然說:“蕭紅,你耳朵沒洗乾淨,你耳朵後麵有灰。”
蕭紅太不好意思了,但是又不太相信,另一個女生走過來看了看,說:“嗯,是沒洗乾淨,是有灰。”
蕭紅回家後就跟奶奶說了,奶奶翻著她的耳朵看了看:“有灰?哪裡有灰?沒有灰,你那同學看錯了 。”
家裡沒有鏡子,這個時候爺爺奶奶已經搬去了另一邊房間,爺爺奶奶那邊隻有一麵落滿灰塵的鏡子,蕭紅房間隻有衣櫃上掛著一麵落滿灰的鏡子,都是小鏡子,不大。
蕭紅照了一下,根本看不見。於是第二天打羽毛球的時候就說:“我奶奶說我耳朵後麵沒有灰,是你們看錯了。”
兩個女生對視了一下,有些無奈:“你耳朵後麵是有灰,真的沒洗乾淨。”
這個問題最後成了無解之謎,畢竟蕭紅自己腦袋後麵也沒長眼睛。
蕭紅和三個小夥伴經常會吵吵鬨鬨,鬨彆扭,冷戰。小夥伴叫做呂映雪、呂雲和呂凡秋,村裡都是叫一個姓的。其實主要還是和呂映雪鬨彆扭。
蕭紅和呂映雪從小就經常鬨彆扭。
小到有一次放學的時候,蕭紅忘記等她們了,於是就又折返回去,正好和她們在樓梯口碰上了,呂映雪挽著呂雲很不高興,說:“蕭紅,你真是忘恩負義。”
於是蕭紅也有點不高興了,回家吃飯的時候就說了這件事,爺爺就說:“哎,這怎麼能叫忘恩負義呢,瞎說,忘恩負義哪是這麼用的。”爺爺讀過書的,還是村裡的乾部呢,年輕的時候去過首都。
爺爺說:“她說你你就反駁她嘛,她下次再這樣說你,你就反駁她。”
蕭紅就覺得爺爺說得對,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
奶奶就直接的多,奶奶就直接勸蕭紅:“那個呂映雪像個妖精一樣,她九精八怪的,精得很,你搞不過她的,你以後少跟她玩。”
蕭紅就有點生氣了,覺得奶奶怎麼能這麼說呢,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依據。
有一次,在呂映雪家門口玩的時候,玩丟沙包,爺爺在旁邊和人閒聊。
玩著玩著,呂映雪和蕭紅撞在了一起,蕭紅推了呂映雪一把,呂映雪被推倒在地,然後臉朝地趴在地上。
蕭紅、呂雲和呂凡秋還沒反應過來,看呂映雪一直沒起來才覺得不好,過去把呂映雪扶起來。呂映雪起來後,低著頭,就說:“蕭紅,你把我推得好疼。”
蕭紅很愧疚了,不知道怎麼辦,這個時候爺爺和村裡的叔叔注意到這邊情況不對,過來問怎麼了。
蕭紅無措地看了看爺爺,呂雲和呂凡秋說:“蕭紅把呂映雪推倒了。”
爺爺就和叔叔說著:“是不是鬨著玩不小心,沒注意分寸。”
然後就帶著蕭紅回家了。
蕭紅很愧疚了,也不好意思去找她們玩了,放學的時候,她們在前麵回家,蕭紅就一個人在後麵回家。
過了幾天,呂映雪卻主動來蕭紅家找她了,蕭紅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呂映雪就說:“蕭紅,每次我主動來找你和好。”
蕭紅更不知道說什麼了。然後四個人就和好了,還是一起上下學了。
就一直這樣鬨彆扭,冷戰又和好。一直到有一次事情才鬨大了點。那個時候,蕭紅和呂映雪又鬨了點彆扭,於是回家路上,呂凡秋提前先走了,蕭紅和呂雲就並排在前麵走,呂映雪一個人落在後麵一點。這個時候路上隻有蕭紅三人。
快要到家的時候,呂映雪突然從後麵衝過來,從蕭紅和呂雲中間穿過,並把蕭紅和呂雲往兩邊推開。
呂雲被推進了草叢裡,蕭紅被推到了靠近路中的位置。蕭紅很詫異,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聽到很響地“滴——”喇叭聲。蕭紅還來不及回頭,就感覺村裡的班車擦著自己開過去了。
很近,近到蕭紅能感覺到車開過去帶起的風聲。蕭紅剛站穩,眼淚唰地落下來了,後怕讓蕭紅渾身發軟又發抖。
蕭紅很生氣地質問呂映雪:“你剛剛為什麼要推我。”
呂映雪說:“我沒有推你,我就是跑過來拍了你一下。”
蕭紅氣到發抖:“你明明就是推我,你都把我從那裡推到路中間了。”蕭紅指了一下剛剛站的位置。
呂映雪還是說沒有推,就隻是拍了一下。
蕭紅:“你明明就是推,呂雲都知道,她也被你推過去了。”
一路爭執到分叉路口,呂映雪的家要再直走一會兒,在街邊。蕭紅和呂雲的家要走小路,蕭紅的家在第二家,呂雲的家在路尾。
爺爺奶奶正在小樹林裡忙活,呂映雪的奶奶也在。
爺爺奶奶看見了問:“怎麼了?”
蕭紅真的很生氣了,一直在哭:“呂映雪剛剛推我,我和呂雲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她突然衝過來推我。”
呂映雪也哭了,說沒有推蕭紅,隻是和她們鬨著玩拍了蕭紅一下。
蕭紅:“她明明就是推我,她都把我推到了路中間。”
爺爺奶奶就讓蕭紅回去,呂映雪的奶奶也走過來說:“是不是鬨著玩下手重了點,小孩子鬨著玩。”
然後就把呂映雪帶回去了。
蕭紅回到家還是氣,又氣又後怕,哭了好一會兒,之後就都一個人回家了。
爺爺奶奶也都勸她不要再和呂映雪玩了,讓蕭紅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