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名營銷(1 / 1)

小家有雞鴨 柒柒深煙 4820 字 11個月前

顯然,玉液坊掌櫃不知何為“聯名”,更搞不懂眼前這小娘子究竟打了什麼算盤。

餘靜昭是個聰明人,一眼看破掌櫃的回避,因此繼續補充道:“意思就是,我借用你們家的名號,來售賣我家產品,最後我們兩家分利,如何?”

掌櫃思忖一番,追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簡單。”餘靜昭瞬間放鬆了姿態,“你給我讚助些酒水,我用你家的酒做一個全新的糕點,如此一來,便可以吸引家中條件並未有那麼富庶之人前來購買。”

“你究竟是何人?”

“譚記糕點鋪東家,餘靜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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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餘靜昭自己也未曾料到,這偶然頭腦一熱想出的聯名主意竟當真行得通。

當她現場同玉液坊掌櫃簽下字據後,二人互通了姓名,此時她才知道,這掌櫃姓鄭,家族世代經商,而玉液坊,正是他家族產業之一。

在她光明正大地領著玉液坊夥計將幾缸葡萄酒拿推車運走時,路人無一不向她投來豔羨的目光。

不過,他二人之間雖是簽了契,但具體最後糕點銷量如何,卻仍是未知。

為了確保這新糕點有銷路,餘靜昭還得再多做宣傳。

而對於拿這葡萄酒究竟做何新款,她心中早已考慮良久,最終得出一個不二之選——驪珠戲酒。

所謂驪珠,正是末季的龍眼,而這酒,自然就是玉液坊的葡萄酒了。

她之所以選擇此物銷售,其一是出於要清理庫房中龍眼貨存,其二,龍眼晶瑩,與醇香的紅酒搭配,極具高雅之趣,斷能得到那些追求雅致之人的青睞。

這樣一來,既借著玉液坊葡萄酒揚起了自家名氣,又可以借此大賺一筆,興許若是賣得好,分成下來還能補上廖薑薑那份錢去。

二話不說,即刻開做!

這驪珠戲酒做法很是簡單,隻需將酒水按比例混合,稍微煮段時間便可享用。

因此可以大批生產。

至於此物定價,餘靜昭想,既然他玉液坊把價錢抬得那樣高,那她也不必將價錢定得過低。

不過出於此次聯名的目的隻是為了打通百姓市場,定價當然也不能過高……

思來想去,那乾脆就一碗驪珠戲酒售價就賣二十文,雖說小貴,但好在量足,何況還帶上了玉液坊西域葡萄酒的名聲,也不算是難以承擔。

除此之外,餘靜昭還搞了另一個優惠,那便是“霸王餐”。

想吃一餐霸王餐,則需在鋪子裡買一碗驪珠戲酒,接著再去櫃台處抽取籌子,若抽中“請您吃”的籌子,那便可將付出的錢兩拿回,此賬便算在餘靜昭身上。

古代並沒有印刷機之類的器具,也來不及趕製出足夠的傳單,因此餘靜昭隻能求助於最原始的宣傳方式——人力。

譚阿翁在水煮攤前守著,沒法前來助力,那她就隻好拉著僅剩的這幾個人手,一同出門宣傳叫喚。

“老陳,你的鴿子呢?”餘靜昭忽然向安如塵提起。

安如塵瞬間心中生出慌亂,結巴搪塞:“啊……那些鴿子沒空。”

“沒空?”

“鴿子嘛,還是要自己生存的,我將它們放到山野裡自己覓食去了,傍晚才收回來。”安如塵自己都覺著這話術漏洞百出,但無奈腦子一熱,竟先口不擇言胡亂說了去。

誰想餘靜昭並未養過鴿子,也不知養鴿子之法,即便安如塵明晃晃地在同她胡謅,她依然是信了他的說法。

安如塵悄悄歎了口氣。

隨後,餘靜昭做出作罷的手勢,繼續同跟過來幫忙的幾人說道:“大家多到街上轉轉喊喊,沒有老陳的鴿子我們就隻能靠自己的嗓子了,今日辛苦大家,若是賣得好,晚上我便請大家吃大餐!”

一聽見“大餐”二字,眾人都歡欣鼓舞起來,乾勁十足。

多虧有時裕這大嗓門,他光是隨意一喊,愣是將整條街上的目光都引了過來:“譚記最新小吃驪珠戲酒!精選玉液坊西域葡萄酒!不要一百文一碗!不要五十文一碗!隻要二十文一碗!更有甚者可享免單待遇!各位客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顯然,這是餘靜昭教的。

車軲轆話來來回回吆喝著,時裕也不嫌累,反倒人愈多,他便吼得更使勁些。

不過也是,這天大的便宜誰不願去試一遭?於是,在鄭掌櫃和餘靜昭等人的協同配合下,譚記糕點鋪門前再度人頭攢動,路人們紛紛前來試試手氣。

其實,擺在櫃台處的三個木箱裡,寫有“請您吃”的籌子少之又少,這點對於每一位來此之人而言,都心知肚明。

不過二十文一碗,對於普通農人而言還是貴的。

因此,在人流中,餘靜昭還是能瞥見身著粗布麻衣的老小,向她攤子前投來熾熱的目光後,又隻好不舍地離去。

餘靜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還是願意為了他們想個法子。

廖薑薑一邊在後廚忙活著將煮好的驪珠戲酒端到前堂,眼神又一邊朝餘靜昭那頭瞄去。

見餘靜昭拿指節敲打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便扭著身子湊了過去,儘量提起聲音穿破人群的嘈雜說道:“我看生意還挺好的啊!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餘靜昭微噘起嘴唇,左右擺了擺頭:“不,不夠。”

“怎麼說?”

“你看。”餘靜昭轉身,伸出胳膊將廖薑薑攬到稍微靜謐些的角落裡,同她一一道來,“有錢人呢,往往還是會去玉液坊買酒喝,不屑於吃我這小玩意兒,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呢,也就看上我這東西要比那酒便宜些,所以才來,那你說,家中有這些閒錢之人,又有多少?”

“確實不多,但做這吃食的成本就在這兒了,價錢也很難再降了。”

“對,這一大碗自然是降不了價錢。”餘靜昭歪了歪腦袋,鬼主意頓出,“但若是碗分了規格,那些僅是想嘗嘗的客人,不就有錢可以買了嗎?”

是啊,願意花錢的不論多貴都會花錢,但那些有點興趣但手頭緊的人,往往正是他們流失的客人。

但若分了規格銷售,照顧到不同家底的人群,客源自然而然就會擴大。

“這是個好主意,要不試試?”廖薑薑小心問道。

“店裡還有小碗嗎?”

“有的,比這大碗還要多。”

“那正巧,我猜他們大多也是來此處嘗嘗鮮的,那小碗價錢,就賣八文吧!”

“八文?”廖薑薑驚呼,滿臉的難以置信,“這……這會虧本的!”

“不會的!”餘靜昭雙手環抱在胸前,眉眼皺到了一塊兒,“薄利多銷薄利多銷,這就是我們的策略。”

“可……”

“不用可是了,就按我說的做。”

沒法子,實在拗不過餘靜昭,廖薑薑隻得灰撲撲地退到後廚去準備小碗,她心中滿是憂慮,生怕餘靜昭一個不當心就虧得一敗塗地。

不過這招確實有風險,她鋪子上下兩層加起來也就才這麼大而已,這驪珠戲酒又得坐在店裡喝,店前大排場龍也不是辦法,遲早會有人因失了耐心就此作罷。

鋪子,鋪子,看來這問題還是出在了規模上。

因而餘靜昭穿過人群,勉強找到安如塵和時裕,對他二人說道:“你們跟我去附近小店一趟,我們去借幾張凳子。”

“借凳子?”時裕忽然提高了音量,“他們當真會借嗎?”

時裕這話倒是點醒了餘靜昭,於是,她隨手拿起幾張油紙,往裡麵隨意包了幾塊糕點,往懷裡一塞,接著將時裕和安如塵往門外拉去。

既然東家發了話,時裕也不好回絕,縱使心中有千般不願,也隻好咬牙跟了上去。

時裕不似蕭四,在安如塵麵前來去自如從不畏手畏腳,平日裡,他時裕都是對這位將軍避之不及,生怕和他同處一處,畢竟,他是曾經瘋狂使喚過眼前這位國之將才之人。

走在後頭的時裕刻意放慢了腳步,盼著自己的謙遜能讓安如塵不那麼記恨他。

但當他好不容易做好了準備,正要直麵安如塵之時,他的目光又無意間落在了安如塵麵頰上那條長長的疤痕上。

他不禁渾身一顫,心中涼意驟生。

安如塵的疤如何而來,這故事在軍中可謂是人儘皆知,而他的凶狠陰鷙,也是他在軍中立威的好招牌。

所以,時裕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為何蕭四能同他走得那般近?他就不怕得罪了安如塵被暗殺嗎?

想來都覺得可懼。

但更令他冷汗直流的,卻是餘靜昭對他二人的一聲令下:“你倆一起把這張空桌搬到店門口去。”

這下,那可是逃也逃不掉了。

安如塵微微蹲下,雙手緊緊抓住桌子的一角,指尖幾乎陷入了木頭的紋理之中。而時裕則小心翼翼地扶住桌子的另一側,確保它的平衡。

二人的呼吸變得有節奏,仿佛與周圍的喧囂隔絕開來,隻剩下他們和這張桌子的對話。

“起!”安如塵的一聲低喝,兩人齊心協力,腰肢用力,將桌子抬起。

他們沿著街道緩緩前行,步伐一致,穿過人群,繞過街角,終於到達了譚記糕點鋪門口。

此間,時裕是全然不敢出聲搭話的,安如塵亦然,不過他倒不是不敢,而是覺著麻煩。

於是這本該是戰友的二人,愣是相顧無言地搬完了幾張桌子和長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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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斜照,街邊枯黃的柳條隨風輕擺,落葉紛紛揚揚覆蓋了青石板路。

攤販們收拾著未賣完的貨物,偶爾有馬車碾過,車輪聲和馬蹄聲在清冷的空氣中顯得分外清晰。

天邊的晚霞映照著古老的建築輪廓,一天的忙碌在這寧靜而又寧謐的氛圍中慢慢畫上句點。

經曆一整日的疲憊,哪怕是廖禾禾,都因收錢和記賬,外加打算盤珠子,弄得手指都癟了下去,耳畔還不自覺響起啪嗒啪嗒的算盤珠子直接的撞擊聲。

而時裕和蕭四他們走來走去乾活的跑堂夥計,以及後廚一直忙活個不停燒柴做吃食的師傅,都累得直接癱在了椅子上。

若是搶不到椅子,乾脆坐在地上,將腦袋抵著柱子,總而言之,就是主打一個不願起身。

他們想歇會兒那就歇會兒,餘靜昭卻是萬萬不可歇息的。

畢竟,眼下這錢也還沒算好。

好在廖禾禾不是個輕易懈怠的懶漢,即便打了一整日的珠子,她依然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餘靜昭和廖薑薑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廖禾禾舞動的手指,盼著她趕快將今日盈利算出來。

此時,正巧韓愷止也興致衝衝地趕到了鋪子裡,他徑直奔向廖薑薑,即便路過桌椅邊,也隻是朝蕭四他們這群四仰八叉之人瞥了一眼,便沒再多管閒事。

“薑薑,這是我今日的工錢。”韓愷止難掩臉上的笑意,但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希望這些一點點攢起來的錢兩能湊足六百貫。

沒多久,廖禾禾的手便停了下來。

餘靜昭趕忙上前詢問:“多少?”

“按我阿姐在後廚幫工應得的份額來算,再加上阿昭姐你承諾的給她撥些今日所賺的錢兩,我阿姐目前總共攢到的是……”

眾人紛紛屏住了呼吸,生怕聽岔廖禾禾的任何一字。

“隻有五百又三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