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多鐘,窗外的天空連魚肚白都還沒有浮現。
坐在床上發呆十分鐘後,花開還是有點應激,腦海裡全是夢裡自己抱著弟弟的屍體,麵對著化成敵人的男友的頭顱的場麵。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少女拍了拍自己兩側的臉頰,努力想讓自己脫離那個夢的影響,那麼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刀自己不如刀大家,花開決定不能自己一個人吃刀子,總得拉一個倒黴蛋一起,於是——
少年一身毛茸茸恐龍睡衣,盤腿坐在自己的機械蛋殼床上,一臉幽怨的望著對麵那個令自己糟心的姐姐。
“所以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喊起來,聽你講你做的噩夢的理由嗎?”少年一臉暴躁的撓亂了自己的一頭短發,半眯著的桃花眼下的黑青已經明顯到可以去動物園冒充N多年前的某國國寶熊貓了。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已經兩天沒睡了!明天還要去海上分區那邊的警戒區巡邏支援,至少一周!”花安簡直想掐著自己這個隻會坑弟弟的混蛋老姐的脖子,使勁兒搖晃搖晃,幫她甩出腦子裡的水。
“你醒醒!你沒有光輝!彆說阮姨和喬叔的第一分隊了,你就算去做幫梵叔叔做文職,他都要嫌棄你不靠譜的好吧!而且我和姐夫……呸,我和梵哥哪裡有那麼弱?還被灰化成次源體,還同歸於儘……姐,你每天都在想些啥啊!”
“我哪裡不靠譜?!”花開第一反應是臭弟弟又在暗暗diss自己了,她哪裡有臭弟弟說的那麼沒用?
花安死魚眼,開始報自家姐姐的黑曆史。
“上周,小南姐讓你整理所有分隊的新人資料,是誰把延伸分區那邊的新人資料填進核心分區的名冊裡的?還是零零幫忙改過來的,才沒有讓某人被秦部長罵的狗血淋頭?上上周,是誰把自己的防身武器忘在家裡了,結果正好被調去和巡邏隊在臨界區交接,還是零零幫某人送過去的?上上上周……”
“好了!你閉嘴!”花開伸手把小嘴叭叭叭,不停抖落自己黑曆史的臭弟弟的嘴巴堵上,惱羞成怒選擇遷怒。
“好你個零零!不是說不告訴這個臭弟弟的嗎?!”
神仙打架,凡球遭殃,小助手一臉委委屈屈,小短手在圓圓的身體前麵對著手指:“我沒說啊,可是安安能查我的後台數據啊……”
那可是創造它的“王”,就算它不說,也瞞不過有著最高權限的“王”啊。
花開有些心虛的望了一眼被自己遷怒的無辜的小助手,隨後再度理直氣壯的回頭盯著自己的臭弟弟,揪他的小辮子:“我記得工作之外不能動用光輝的吧?好啊!你是上班摸魚還是私下用能力?快說!”
花安翻了個白眼,將自己被捏成小雞嘴的嘴巴從姐姐的魔爪中拯救出來,還不忘回懟:“零零的程序都是我寫的,我要查數據還用光輝?”
於是兩人從談論噩夢的問題,歪樓到互相揭短,然後變成互相扣鍋,最後演變成“全武行”。可憐的小助手零零從最開始的委委屈屈,到逐漸吃瓜,再到最後在滿屋子毛毛亂飛的混亂戰局之中,被變成一個麵無表情的、無情的、被兩人互相扔來扔去的“武器”。
——最後,隻有小助手受傷的世界誕生了。
小助手:核心分區通用臟話。
早上八點。
花安已經收拾完自己的行李,雖然也沒有很多。
淩晨那場沒頭沒腦的“戰鬥”,最後以小助手的屏幕上掛著“黑化”表情包,威脅兩人早飯給他們煮枕頭毛毛粥,煎關節潤滑油煎餅而告終——沒有人能夠在掌握著家裡生殺予奪大權的大廚的威脅下,還能繼續作死,除非他們真的想去喝大廚精心製作的枕頭毛毛粥和節潤滑油煎餅。
兩人前所未有乖巧的吃完了早餐。
花安已經站在大門口,將空間包背在了背上,準備出發先去第一分隊那邊提交一下支援申請,然後便出發去海上分區灰化區那邊的警戒區,支援巡邏任務一周……想想也知道,至少一周都沒法安心睡覺了。
再看看此刻悠閒地躺在沙發上,麵前的懸浮屏幕上正在播放各個區域目前最新最熱的頭條事件的糟心老姐……
想起來了,她這兩天休假來著。
花安的臉再度拉長,變成了一張幽怨至極的臉。
憑什麼睡眠不足的他還要緊趕慢趕去工作,然而罪魁禍首居然還能悠閒地在家休假!
花安感受到了世界的不公。
但是活還是要乾的,而且能者多勞。花安隻能歎著氣,打開門,朝著糟心的老姐打招呼:“姐,我走了,你一個人在家的話注意安全,我下周就會回來的。”
花開從躺在沙發上的姿勢變成坐在沙發上了,她隨手關掉懸浮著的屏幕,朝弟弟揮了揮手:“快走吧,一會兒遲到的話小心被阮姨記小本本!”停頓片刻,她又若無其事的補上一句:“警戒區挺危險的,雖然你的光輝很好用,但是還是要小心一點。”
可能是總算被不靠譜的姐姐叮囑了,不知為何,花安一臉欣慰,一臉“你成長了”的長輩樣,讓花開不由得拳頭變硬了,要不是臭弟弟要出門,可能還會再發生一次“戰鬥”。
看著花安的身影被門擋住,花開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湊到窗戶邊上,掀起窗簾的小角落,看了看自家臭弟弟的身形已經走遠了,這才坐回沙發上,摸出了自己的通訊器,正在翻找些什麼。
小助手已經勤勤懇懇的幫兩人收拾好了碗筷,此時它晃著小圓球一般的身子飛過來,圍著坐在沙發上撥通訊的少女打轉轉。
“花花,你在乾什麼?安安已經走了嗎?”
“嗯嗯,已經走了。”花開隨口敷衍著小助手。“一會兒我和梵時出去,零零你可以自己去找點樂子玩。”
小助手大驚失色:“什麼?花花你已經厭煩我了嗎?難道零零有哪裡做的不好嗎?零零有哪裡惹你生氣了嗎?”
花開麵無表情:“不要學那個臭弟弟!”她擺弄著通訊器,淩晨的的噩夢讓她還是有一點點心理陰影的,此刻正在猶豫要不要撥通通訊給自家男朋友。
“我和梵時約會,你像個電燈泡一樣,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小助手零零:……
它欲言又止。
花開應該是明白小助手想說些什麼,她很快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和梵時一起,不會有危險的情況的,梵時的光輝花安又不是不知道,不會怪你擅離職守的。”小助手是花安做給花開的,其實最主要的功能是做沒有“光輝”的花開的保鏢,但是花開很爭氣,找了個更厲害的保鏢,呸,男朋友。
小助手也是很通情達理的,對比了一番自己和身為花安隊友的梵時的戰鬥力,決定還是不去做電燈泡了,於是小助手快樂的跑去安排自己今天的自由時光了。
見小助手已經離開了,花開最終還是撥通了通訊器。
通訊器那邊“嘀嘀”兩聲,便被迅速接通了,似乎對麵的人已經等了好久了。
“小開?”
溫潤而略微低沉的聲音,像是山間清泉潺潺,好似群山青翠綿延,給人一種似乎置身於幽靜空穀之中一般寧靜悠遠的感覺,在花開聽來,陌生而熟悉,似乎很久沒有聽到過這道聲音,卻纏纏綿綿繞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莫名其妙的,花開的鼻子有些酸澀,她悶悶的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通訊另一邊的人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少女的異常,聲音變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怎麼了?你似乎不高興的樣子?”
“沒什麼。”花開說話的聲音依舊是帶點悶悶的鼻音。“隻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她抿了抿唇,還是說出了自己非常非常想對梵時說的話:“我很想、很想、很想看見你。”
從夢裡沉淪的時候,從剛剛掙脫噩夢的時候——非常非常非常的,想要看到他,想要抱緊他,感受他的體溫,確認他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能好好地回抱住她。
對麵似乎傳出一聲輕笑,隔著通訊器花開都能想象到,青年年那張看起來有些冷清的漂亮臉龐,微微勾起的唇角,明明幅度不大,但是帶起的卻是像是冬日陽光一般溫暖的笑容。
“是嗎?”連他的話語之中都染上幾分笑意。
門鈴聲在通訊器和現實中同時響起,青年清風一般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響起——
“那麼,你現在可以來見我了。”
霎時,少女隻覺得宛如春花驟放,天際灑下微光,世界上的一切都退去,隻剩下耳邊回蕩著他的聲音。
他說,你現在可以來見我了。
少女丟下手裡的通訊器,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門口,打開門的一刹那,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臉頰滑落。
從沒有像這一刻,她能感覺到他就在她的身邊;從沒有像這一刻,她會覺得——
你能在我身邊,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