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我可以抱你嗎,一下就好……(1 / 1)

宋予釧站在門外躊躇了一會,正打算離開,季泊剛好打開了門要把那人送走。

宋予釧看到他們出來了立即轉身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卻發現這處的街道十分的空蕩,每一棟建築的距離都十分的遠,根本就無處遁形。

“你……”

“我……”

兩個人一起出聲,季泊盯著臉色尷尬的宋予釧比他先開口,“自己出來玩嗎?”

“是……”宋予釧盯著他又變回麵無表情的臉,問了一句,“這裡是泊哥的畫室嗎?”

“是。”

宋予釧看著他,手背在身後狀似無意地又問了一句,“剛剛那個人是泊哥的客戶嗎?”

“不是,隻是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季泊打開柵欄門看了他一眼,“來了就進來坐會吧。”

“啊,好。”

宋予釧跟在他後麵進了小花園,花園裡的景致比他想象的更加生機勃勃,身旁走過的明豔的花叢一簇簇,還有不少獨立的花都被裝在精致的花盆裡擺在木架上,像是在歡迎這位第一次光臨的客人。

他剛走進門裡就看見了被裝裱在牆上的一副巨大的畫作,繁複的色彩交雜在一起,黑藍紅灰黃五色錯綜複雜暈染融合出了一團色彩濃豔的抽象畫麵,那畫麵有種讓人看不真切的掙紮,又猶如深淵的惡魔投來的驚鴻一瞥。

他站在原地盯了一會,季泊已經走到了客廳裡,陽光打下一大片光影照射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巨大的客廳隻有中間的一處沙發和圓桌,白灰兩色的極簡裝潢與中間華麗一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暗紅色絨麵沙發上落座的季泊朝他看來一眼,“歡迎來到我的畫室,坐吧。”

宋予釧走了過去,將自己的背包放了下來。他慢慢俯身坐下,盯著地上顏色鮮明的巴洛克式風的地毯看起來有些拘謹,就像是季泊去機場接他的那一天。這裡是季泊叔叔的畫室,是他很少向他展示的另一麵,空曠的客廳裡裝裱了無數的畫作,卻與他印象裡的不同,他以為那色彩一定是簡單又陰鬱的,卻沒想到卻是鮮豔與抽象居多。

這和季泊帶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同,他幾乎都能想象到季泊創作這些畫時候的狀態,一定是熱情又帶著一絲畫家獨有的癲狂執著,和以往隻能靠猜和感受不同,他幾乎與季泊的心境與精神世界打了個照麵。

季泊衝了一杯茶推到他麵前,看著滿眼好奇又震撼的宋予釧,他難得笑了一下,“一樓都是我成年前的畫作,不算很成熟。”

“很漂亮,很震撼。”宋予釧說。

他收回目光看著季泊,眸中的戀慕帶著幾絲向往的欣賞,“季泊叔叔的畫很好看,我不懂怎麼誇讚彆人,但真的很好看。”

季泊看著青年眸中不作假的讚歎神色,嘴角勾了一下又收回,問他說:“你回來多久了,應該有快兩個月了吧。”

“差不多。”一說到這個問題宋予釧又低下了頭,仿佛知道季泊的潛台詞,他呐呐開口:“我其實不是很想回家。”

季泊轉了轉碟子上的茶杯,拿起來抿了一口,“和你爸還談不攏嗎?”

宋予釧抿了抿唇點點頭,“我有想過想你上次說的那樣嘗試去兼顧,但我怕我家裡人知道後會反對我。”

“我媽看似對我做的決定都特彆縱容,卻在大事上和我爸保持一致。”

“我曾經以為我無所畏懼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宋予釧盯著季泊身後的一副畫,畫上是用水彩胡亂點綴出來的藍黑色畫像。他視線凝滯住,好像從繁複層層疊疊的藍黑色暈染中看到了一座黑色牢籠,裡麵的人坐的筆直,看起來十分的拘束,被空出來的白色兩點如同一雙眼睛直直盯著他,他被鎖在了同樣的牢籠中無法掙脫,隻有一點可以任他活動的空間,手腳已經很久沒動彈過忘記如何行走,便同他如今的處境一般,不知如何去麵對。

“你要是認為自己被家裡束縛住了,為什麼不直接離開。”季泊試探他,“你應該有自立門戶的能力?”

“我主要是……不想讓他們難過……”

“那麼你便一個人獨自難過嗎?不去爭取,沒有勇氣麵對那你永遠會被自己困住,你害怕傷害家人,但是更害怕的是無法麵對家人反對你的場麵,你實際上是在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季泊直視著他的眼睛,“你隻是害怕被自己想象的壞結果打倒而已,其他人怎麼說怎麼做困不住你想去改變的腳步,真正困住你的是你自己。”

宋予釧愣愣看著他,季泊雙腿交疊坐在暗紅色絨麵沙發上,有某一刻他似乎陷入了更深層麵的思考,畫中困在牢籠裡的人開始慢慢變大,變得無所不摧無所不能,他看著麵前困住自己的牢籠,勇敢地打碎它,掙脫他,掙開的一瞬間黑色小人變成了一抹藍色的水彩融入了黑藍色的深淵中。

是啊,季泊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害怕自己接受不了被家裡人反對,二十多年來好不容易得來的反抗機會讓他無比重視,卻也怎麼都不敢真正的去麵對自己的內心。

他被自己的思維牢籠困住了腳步,他完全可以自己打碎它,掙脫它,真真正正的去勇敢麵對將會到來的一切困難險阻。困難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將他放大,將他想象成自己無法打倒的巨大怪獸,你若是正視它,那這怪獸將不堪一擊。

而宋予釧也在這一刻打到了他的怪獸,他眸中清明,像是想通了很多,從畫上收回視線後他笑了,幾個月來的愁思迎刃而解,他將季泊倒給他的茶一飲而儘,激動地站起身。

“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謝謝你泊哥!”

季泊微微抬頭看向他,視線在青年的麵上停留片刻,淡淡說:“想清了就好。”

宋予釧說完似是有些激動,他拿起了自己的背包說:“我以後可以來畫室找你嗎?”

“隨你,不過我不是每天都有空。”

青年得到他模棱兩可的回答沒有氣餒,眼中的笑意更甚,“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見泊哥。”

季泊起身將他送到門口,眸中的笑意一閃即逝。心裡想,思想工作做好了,困難也幫他解決了,這下小屁孩應該要回去了吧。

但出乎季泊的預料,宋予釧那天之後每天早晨都會帶著一束花上門,知道了季泊地址的他專門早早起床自己去盯著花店包,拿到花之後又跑到季泊的畫室送給他,除此之外他還會另外準備一些小玩意。季泊每次收到這些東西都會感歎這小屁孩倒是對自己花了挺多心思,一個國外長大的乖乖大少爺怎麼想出這些小招數的?倒像是女生追人會用的小把戲,什麼每天一封信一個可以紀念的小東西,還有那每天都不曾重複過的新鮮花束。

雖然兩個人還會在彆墅見到彼此,但宋予釧覺得這樣送給季泊更有意義。他每天的生活規律極了,早上去花店,送回來就自己回老彆墅訓練,為了和季泊有更多的共同話題他還去學習藝術相關的東西,去看各種畫展。

一日複一日,季泊每天都能收到宋予釧給他送來的花,雖然他從之前就說過他不會再收了,但他某天又忽然從梅姨口中聽說宋予釧每天都會早起出門,到了晚上才會回來。能猜到一些的季泊也漸漸地沒有說什麼,沉默地收著一束束花,兩個人也心照不宣般一直默認這件事。

直到一次晚歸他在彆墅天台看到了站在護欄前歌唱的青年。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宋予釧似是覺得季泊晚上不回來了,便在天台上開始唱起了歌。仔細算來他已經在義清待了三個月,自己的經紀人淩安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催他,家裡也一直給他壓力,但他不是還不想回去,而是還有一件讓他更加在乎的事情,那就是讓泊哥回應自己的感情。

他不相信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付出沒有打動季泊,哪怕是一點點也好。但現實就是這麼打擊人,季泊叔叔至今為止都沒有明確表示過任何對自己的追求有鬆動的跡象,送花和收花也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流程,他自認為付出的真心可以得到季泊的另眼相看,但是沒有,季泊一點表示也沒有。

乖孩子宋予釧表示自己很憋屈,他隻能用日複一日的訓練和歌唱來宣泄自己的憋悶。但這憋悶的一幕也讓今晚的季泊看見了。

他凝視著那抹忘情歌唱的身影,站在門邊沒有去打擾他,過了一會青年唱完了轉身打算下樓了,才發現季泊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不知道聽了多久。

“……泊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予釧原本黯淡的雙眸亮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有些尷尬。自己唱歌被季泊叔叔看見了啊……

“唱的不錯,學過?”季泊慢慢朝他走了過去,靠著護欄望向了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商圈。

“學過一段時間,不過是自學的。”

宋予釧向他走進了一步,盯著麵前隻到自己鼻子的季泊手上有些癢,季泊今天穿了一件長款黑色羽絨,單薄的身軀在羽絨服的襯托下有些圓潤,他哈了下自己的手,鼻尖被凍得有點紅,眼睛抬起來看了一眼宋予釧,發現宋予釧的眼神出奇的溫柔,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見他微微開口說:“泊哥,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以答應我一個小願望嗎?”

季泊怔愣一會,回過神淡淡說:“可以。”

“我可以抱你嗎,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