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 “你喜歡你哥”(1 / 1)

78、

殷舒的人?推我落水?

圖什麼啊?

我起初有點困惑,但是想了想後,發現其實有跡可循。

我原本就是該輔佐殷舒的一枚小棋子,現在跟了殷嘯,努力領著他往上爬,還卓有成效。

一年前,殷舒當太子,和探囊取物一樣容易,一年後,我領著他弟橫空出世,可不是拉仇恨嗎?

雖然殷舒大度,容得下我們,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可不一定了。

更何況他人好心善,手下忠心耿耿,說不定有人自願充當死士,來除掉我。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殷嘯。

殷嘯給我端藥的手頓了一頓。

我接過熱騰騰的藥碗,皺著眉頭喝那些苦的要死的藥時,聽到殷嘯喊我:“老師。”

“嗯?”

我滿嘴都是苦味,一抬頭,被他陰惻惻的眼神嚇得險些嗆住。

他問:“你為什麼敢肯定,我哥不想殺你?”

我解釋道:“他不是那種人。”

殷嘯悶悶不樂。

79、

殷嘯以“彆落下病根”為由,強行給我放了三個月的假。

我嚴重懷疑他是想摸魚。

80、

我以“三個月假期太長了”為由,給殷嘯布置了四個月份的寒假作業。

笑死,風水輪流轉,以前都是被作業折磨。

現在終於輪到我來布置作業了。

我樂。

81、

但我沒樂多久。

我布置的作業,完成期限是三個月。

殷嘯第六天就完成了。

不是,兄弟,等等。

這是正常人寫寒假作業應該有的速度嗎?

不僅如此。

這幾天,殷嘯的騎射武藝也沒落下,甚至還抽出空,與朝中的幾位大人聯絡往來了一番。

我在病榻上躺著的這段時間,總感覺,殷嘯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我欣慰,又有點茫然,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82、

趁殷嘯和武師傅練習騎射的功夫,我起身離開攬月殿,打算出門。

多虧那些影分身老太醫們的幫助,我身體基本好了。

也就殷嘯還不放心,硬是逼我在宮裡靜養。

這幾日我沒事做,經常出去閒逛。

錦蘭看了,也不奇怪,隨口問我:“紀大人,這是去哪兒啊?”

我笑笑:“我去見殷舒殿下。”

錦蘭風風火火跌跌撞撞兵荒馬亂地衝過來,想攔我。

我安慰她:“沒事,小殿下要是問起,你就說不知道我去了哪兒。出事了我擔著。”

錦蘭還是不放心。她用不讚同的眼神,目送我離開。

83、

殷舒的宮殿和殷嘯對應,一個攬月殿,一個旭日殿。

日月對應,主次分明,殷舒就是活脫脫的主角劇本。

平步青雲,一生順遂。

我敲開旭日殿的朱門,裡麵的宮人懶洋洋地來開門,一看是我,軟乎乎的表情瞬間繃緊了。

他們慌慌張張,讓我等會,進去請示了一會,才把我請進去。

我跨過門檻,進到殿內。

旭日殿,庭中,栽種著一顆高高大大的枇杷樹,冬日也能開花。

滿樹滿樹的枇杷花是淡黃色,像陽光一樣的顏色。

連這座宮殿裡的地磚,踩起來,都是暖洋洋的。

和殷舒給人的印象一模一樣。

84、

我見到殷舒了。

好消息:殷舒對我,還是非常友好。

壞消息:殷舒身後的人,對我不太友好。

前段時間我落水的事情,讓殷嘯查遍了整個皇宮,鬨得人儘皆知。

紀大老爺,我宮外的那位爹,也鬨得沸沸揚揚,半個京城都知道我半夜在宮裡閒逛掉水裡了。

最後,這個犯人查出來,居然出自殷舒的旭日殿。

雖然我是受害者,但是這件事,無疑抹黑了殷舒的名聲。

聽說,連老皇帝都私下找過殷舒,問及了此事。

他們本來就不喜歡我,現在更煩我了。

85、

殷舒和我在旭日殿裡閒逛了一會,到哪兒都有那群人跟著。

我渾身不自在。

殷舒心細,看了看我,看了看身後,尋了個理由把幕僚和隨從們全打發走了。

枇杷樹下,燦金色的日光靜靜穿過黃澄澄的花,照著我倆不近不遠的影子。

這是我和殷舒第二次單獨相處。

第一次,是我求他,讓我去殷嘯那裡教書。

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他突然喊我:“子晉。”

接著,他用一臉歉疚,根本讓人生不起氣的表情,道:“你落水一事,是我宮裡的人做得不對。實在抱歉。”

我直說沒事。

本來就沒放心上,他堂堂一國皇子,這麼一道歉,更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我為我收下的那柄骨扇,向他道謝,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寒暄的過程不算輕鬆。

我總擔心,他再提起,讓我來投靠他的事情。

可是直到離開,殷舒也沒再提過這件事。

我猜想他並不是忘了,隻是看出了我的窘促。

86、

殷舒留我在旭日殿用了晚膳,估計還是怕我尷尬,就我們兩人。

聊著聊著,我偶爾有逾矩的地方,他也依舊保持著溫和平靜的笑意。

我一麵覺得他善解人意,一麵又覺得他很累。

87、

臨走前,殷舒派了兩個宮人,送我回去。

為什麼是兩個?

我猜是因為,萬一他們之中的誰想殺了我的話,另一個能夠出來製止吧。

可是萬一他倆都想殺我呢?

我忍不住笑出聲。

88、

我一回到攬月殿,感覺就像回了家一樣熟悉。

喔,這冷冰冰的門檻,冷冰冰的地磚。

我回到寢殿裡去。

喔,小殿下的表情也是冷的。

這就有點嚇人了。

87、

錦蘭說,殷嘯知道我離開以後,就進了寢殿,一直沒出來。

我尋思他這是在守株待兔呢。

我不敢立刻回寢殿,去沐浴拖延時間,又把牙木塞嘴裡,站在盥洗室裡裝死。

有一種數學考試考了15分遂在大街上兜兜轉轉不想回家的茫然感。

就這麼呆了一個時辰,我回到寢殿前,發現裡麵的燈仍然亮著。

我緊張到口乾舌燥。

錦蘭看我這樣,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

我頗有一種上刑場的感覺。

88、

我到底還是回去了。

寢殿裡沒有彆人,隻有殷嘯一人。

他與他的床榻依舊隔著一層薄薄的月影紗,我看見他正襟危坐的模糊輪廓。

周圍兩盞燭火,頂著室內深重的寒氣,火光抖抖瑟瑟。

殷嘯坐在那兒,分明有話和我說,卻因為發脾氣,就是不開口。

他在等我開口。

我硬著頭皮,就是不說話。

我索性三下五除二,乾脆利落躺回床上,兩眼一閉開始睡覺。

我是這樣想的——隻要我睡的夠快,殷嘯就追不上我。

89、

古人講究風水,覺得臥室太大風水不好,所以連皇子的寢殿,都修的小小的。

所以,我閉上眼的下一秒,這小孩就已經走到我床邊了。

這麼快,你這是交閃現了?

我歎氣。

90、

殷嘯竟然坐在我身後,撈起我一縷黑發,捧在手裡把玩。

一邊玩,還一邊雲淡風輕地問我:“老師,你今日去哪兒了?”

他玩我頭發的力度,不輕不重,像是捧著一條上好的綢緞,不至於扯斷,卻能讓我感覺到。

我突然害怕。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了一種“你再裝死就把你薅禿”的威脅感。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91、

為了我滿頭的命根子,我終於妥協了。

男兒頭上有黃金,禿是不可能禿的。

我輕輕揮開他的手,撐著床坐起來,和他麵對麵。

殷嘯看著我的眼睛,微微一滯,偏過頭去。

“我是去見了殷舒。”

趁殷嘯開口之前,我趕緊解釋原因——

首先,我是真心不希望,我被推落水這件事,影響他們兄弟二人的關係。

殷舒和殷嘯之間的兄弟情尚存,這是件好事。

“我想扶小殿下上位——小殿下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周圍沒人,我直說了:“不論最後我是否成功,你們二人的兄弟情,都是小殿下手中的一柄利劍。小殿下該好好利用才是。”

殷嘯一愣。

他大概沒想到,一直教導他兄弟和睦的我,會說出“利用”這兩個字。

我想,我現在在他眼中,或許有些不堪。

我微微低眉,用我尚且還比他高出一截的視角,盯著他的眼睛說:“就算不提利用……你不是也喜歡你大哥嗎?我為你打點好關係,對你應該也有好處吧?”

“喜歡?”殷嘯皺眉抿唇,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我揚揚眉。

他難道不知道,他對待這個與自己爭搶皇位的兄長,有一分格外包容的親近嗎?

至少,一對真正憎恨彼此的兄弟,不會兩兩成雙,在禦花園遊湖。

因我的話,他沉思。

我靜靜看著他沉思。

92、

我等的有些困了,突然,聽殷嘯問道:“他的人,差點殺了你,你也不在意嗎?”

語氣有幾分妒味。

“不在意。”我果決道:“他好好活著,和你處好關係——對你的前路有幫助的話,我不在意他究竟想不想殺我。”

這是實話。

殷舒就算真想殺我,我又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得和和氣氣相處著。

誰叫我如今是一個可可憐憐的皇室打工人呢?

唉。

93、

正當我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和殷嘯再辯論三百回合的時候——

殷嘯看看我,忽然笑了。

笑裡有幾分釋然。

少年的臉生的太漂亮,平時光凶人了,一笑起來,竟是有幾分昳麗。

現在輪到我愣了。

94、

也不知道為什麼,殷嘯突然就不追究這件事了。

他看起來心情大好,掀起月影紗回了自己那睡,腳步輕快自在。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心情突然就好了?

我也不懂,但是事情解決了,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95、

夜漸漸深了。

周圍一片死寂,殷嘯睡了,我卻醒了。

我兩眼瞪直,垂死病中驚坐起——

臥槽、不對!

原書是一本耽美小說,就算主角攻不登場,主角受也依舊在散發魅力。

我想到剛剛,殷嘯在聽到我說“你喜歡你哥”後,心情就莫名好了。

……

所以,君臣cp變成兄弟骨科cp了?!

總感覺,題材好像在不過審的邊緣悄悄試探。

我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