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皎皎明月在 阿聆在後院休息了……(1 / 1)

阿聆在後院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依舊來到何立身邊,她推開門進來,看見何立正在寫字。她記得無數個夜晚,何立無論白日如何勞累,夜晚總要寫上幾幅字,阿聆就在一旁學著磨墨,一邊悄悄地看。

何立頗通文墨,一手字更是寫得極好,落筆行雲流水,魁偉不足,卻極儘果決縱意。阿聆有時磨著墨,總會因為看他寫字而失神。

看他寫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看他寫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明明是在寫字,卻像是在畫竹子,竹節向上挺立著,竹葉卻卻四周戳刺著,彌漫著,都說字如其人,果然不錯,何立就像那幾杆翠生生的竹子。

今夜阿聆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話,眼前都是他腰間那把寒光四射的刀刃,晃著讓她沒法思考什麼俏皮話。

何立卻破天荒地先開口問她:“你阿娘教過你識字嗎?”阿聆愣了愣,又搖著頭說沒有:“阿娘繡花好,卻不會寫字,也不曾教過我。”

何立沒有說話,隻是把剛寫好的字放在一邊,重新拿了張紙。她看見他在上麵用清秀的筆跡一筆一劃地寫了“阿聆”,遞給她看:“你的名字。”

她接過去仔細地看著,看見何立要擱筆,又鼓起勇氣問:“那大人的名字呢?”

何立未解她話裡的意思,一雙狐狸眼睛瞳孔極黑亮,如同朗星一般照著他。她重把紙遞到他筆下,看見何立不甚在意,又得寸進尺般指著紙上的“阿聆”:“就寫在這。”

搖曳的燭光裡他寫下何立二字,落在她的阿聆旁邊,她拿起來折了幾疊,放進了袖子裡,話又多起來:“多虧了大人,從前十幾年也不認識一個字,這下好了,一晚上認識四個。”何立笑出聲來。

第二天早晨,阿聆小兔子一樣跳了進來,看見何立還不在忙碌,拿著張紙獻寶似的走到他旁邊,笑嘻嘻地給他:“大人,你快看,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何立接過那張紙,阿聆背著手等著他的評價。何立看見那張紙上烏龜爬過一般的字,字與字都糊在一起,活像兩個黑球,不由得嘴角抽動了一下,無語凝噎,真是沒想到自己第一個“學生”,雖是無心插柳,居然教成了這個樣子。

他少有地考慮了旁人的心情,心下想著勿說重話,抿了口茶水,才緩緩開口:“多練練,總會有進益。”阿聆鄭重其事地點頭答應:“我會的,那大人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何立叫住她:“以後我寫字你彆在一旁看著了。”

阿聆啊了一聲,何立故意瞧著她沮喪地皺起眉頭,又張不開口說一句反對,又囅然而笑: “還是拿張案跟著寫吧,自己寫不好,描還不會描麼。”?

阿聆又高興起來。

阿聆最喜歡何立寫的那幅臨江仙,專門從一遝子紙裡抽出那張問何立,何立念了一遍與她聽。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她說自己聽不懂彆的,但是卻知道落花,燕子,明月和彩雲,興高采烈地摸去案上描。

何立寫兩幅字的時間,她隻能描兩行,何立舉著茶在她桌子跟前晃,嘲她一兩月之內倒也寫不到彆幅字去了。

阿聆日日臨摹何立的那張臨江仙,等到總算寫得像了點樣子,都已經是半月後了,何立卻幾乎沒時間寫字了,不帶阿聆在身邊的時候多了許多,她逐漸見不到何立的麵,偷懶躲閒的武大人也被揪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