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報 蓮兒栽跟頭。楊啟光命阿富阿……(1 / 1)

蓮兒複仇記2 雍龍 3234 字 2024-05-01

懷著重重心事,在四個丫鬟的“貼心陪同”下,回到府上的時候,天色已漸漸晚了。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被染上了一抹金黃。中院的幾株紅梅也開放了,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無心再去想著將這些“美好的外衣”撕下,在那“蓮兒”的一番猛攻之下,她身心俱疲,隻想求一條活路。

穿越重重廳堂、回廊,一路腳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不料剛回到房間,又瞧見更“可怕”的一幕。

一個土色長袍的背影在屋子中央負手而立,似是在凝視牆麵的字畫,他久久不語,屋子裡格外安靜,也不知他這樣等了她多久。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她隻看見他陰沉的臉,冰冷的目光又像是前世拿著劍從身後抵著她時的樣子。

“你為什麼回來這麼晚?”

他的語氣似乎很平靜,卻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意味。他本來就生得一副壞人麵相,無論怎樣的表情都像是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去宮中賞心苑走了走。”她忍著氣道。今天一整天被四個丫鬟“伺候”,她已經快受夠了。

“是嗎,沒有去找皇上嘛?”他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將她看穿,“聽聞二兄被派上了西南的戰場,不知華亭郡主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她倒吸一口涼氣,呆立原地。確實,她今日一進宮散心,皇上就派二皇子楊啟昭上了戰場,若說楊啟誌不發疑心病那是不可能的。可她進宮也真的隻是散心而已,被那“蓮兒”搶先了計劃,她還正在為此事犯愁呢。

她這樣麵色煞白,反倒加深了他的疑慮,更加堅定了先前的猜想,他又逼近一步,“果然是你乾的嗎?”

“我沒有!”她嚇了一跳。

“那你為什麼這麼晚?”

“我一直在賞心苑的湖邊坐著,與夏妃娘娘她們閒聊!”

他冷笑道:“先裝作與夏妃交好,等到時候將二兄之死栽贓到李敬亭頭上的時候,夏妃就不會想到當初鼓吹皇上把李敬亭派上戰場正是你。”

她大驚,“你怎麼可以這樣冤枉我?”

他惡狠狠又上前一步,“王春華,你是不是非弄死所有人才罷休?”

“我沒有!”她委屈得忍不住大喊。前世,向來都是她栽贓彆人,這一世竟讓她嘗儘了被彆人冤枉的滋味。

他毫不猶豫道:“先把太子和北蔡王弄死在戰場,讓父皇被兩場敗仗氣得一病不起,如果趁機串通太醫院偷換一下他的藥材,他就能病得更重,隻要他倒下,你就可以順利扶持楊啟光登基,楊啟光掌權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末日——你的計劃是這樣嗎,王春華?”

這一切似乎是他氣到失去了理智的胡言亂語,但竟然歪打正著,將前世蓮兒的計劃猜得一字不差。

“王春華”大驚失色,張口結舌。

他咬牙切齒,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力氣大到幾乎將她提起,“王春華,你怎麼會是一個這樣的人?”

她奮力掙紮,無濟於事,情急之下,重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他被打蒙了,這才鬆開了手。

雖然被放開了,她卻更惶恐了。她知道自己的手有多痛,剛才那一巴掌的力氣就有多大,大約和前世捅進他心口的那一刀,差不多的力道吧?

“我沒有……”她駭然重複著這句。

他揉了揉火辣辣的腮幫子,直直盯著她,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他雖然瞎了隻眼,但身形比楊啟光強壯得多,隻是逼近半步,就讓人感到如同泰山壓頂的窒息。

她後退半步,下意識道:“安排四個丫鬟給我的是你,現在不相信她們的也是你,你自己尚且自相矛盾,又憑什麼懷疑我?”

他也毫不客氣地回敬:“犯下‘糧草案’想給楊啟光鏟除障礙的是你,現在開始叫屈也是你,你自己尚且自相矛盾,我又為什麼不能懷疑你?”

“你既然對我如此懷疑,為何要同意我進宮?”

“你既然知道我會懷疑,為何不能待在家中?”

“為了不被你懷疑,難道我此生都要活在你的監視之下?”

“為了不被你害死,難道我不是隻能對你‘兵馬護駕’?”

二人唇槍舌劍,誰也不肯罷休。

她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前世今生都與他水火不容,兩個人性格都是這麼的強勢,還有著同樣霸道的控製欲,如能相容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她苦笑一聲,“事到如今,我也是真的知錯了,如果重來一次,我絕不會犯下‘糧草案’這些糊塗事。如果我不犯錯……也就不必嫁給你,承受這般侮辱了!”

他被噎得不輕:“你‘知錯’,不是真的知錯,而是因為嫁給我嗎?”

她悲憤道:“如果重來一次,我連那把壺都堅決不會再做,隻要這樣,就可以不必認識你了!”

回想現在這憋屈的一世,一切痛苦的根源,竟然都來自於那把為了謀上位而製成的“朱泥仿鼓”。如果當初什麼也不做,順著王春華的軌跡老老實實過下去,至少還能嫁於楊啟光做個侍妾。而今,可不是還不如什麼也不做嗎!

“你……”他也被她的倔強和莫名其妙的怨恨惹惱了。剛剛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半邊腦袋還麻著,現在又被她如此譏諷,換了誰能忍得?

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平靜,她預感到有些不妙,不安地向後挪了半步。

“你要做什麼?”

門外的下人們隻聽裡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麼被打翻了,然後又是一聲悶響,也不知是人摔倒在地上還是什麼東西砸在了牆上,緊接著就是“王春華”的陣陣尖叫。人們紛紛圍上窗邊來,隻聽裡頭不斷傳來“王春華”的陣陣尖叫,聽得人心驚肉跳,即便平日裡再是厭惡“王春華”的女人,也不由得為她捏一把汗。

周浦王向來情緒穩定——說難聽了就是鋼鐵直男式的冷漠,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情緒起伏,更彆說女人。活了二十多年來,還沒像這樣動過一次肝火。今日這“華亭郡主”究竟是有多不知好歹,能將他惹成這副模樣?

這一回,窗邊的那道縫被封了個嚴實,門外的女人們緊張地捏著絹子,想象著裡頭的慘景,眼底卻透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興奮,也不知是在為“王春華”擔憂還是叫好。

可在窗外還沒站多久,聽著聽著,裡頭的尖叫聲就漸漸演變成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下人們倒是鬆了口氣,相視一笑。——冤冤相報何時了,相逢一炮泯恩仇。幸甚至哉。

隻有那些妻妾們,開始麵露憂色起來。

另一頭,楊啟光處。

恢弘的正殿,錯落有致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綠樹成蔭的後花園,成山王府規製比那未經改建的周浦王府還要大一些。

屋子裡,兩個身著青灰短褐、身材壯碩的侍衛恭恭敬敬地站在楊啟光麵前。

“阿富阿貴,你們是我最信任的人。”他頓了頓,視線在二人身上掃過一眼,“我今天要問你們三個問題。”

二人不明所以。屋子裡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嚴肅氣氛,今日的楊啟光,與以往那個隻知道鬥蟋蟀、聽說書的他也是判若兩人。

“第一個問題,你們忠於哪個主子?”

二人愣都沒愣,毫不猶豫地答:“自然是成山王殿下。”

“我是說……”楊啟光並不看他們,似乎漫不經心,“我和父皇之間。”

二人毫不猶豫地答:“那還是成山王殿下。”

楊啟光仍舊不看他們,又漫不經心地道:“如果是我和周國呢?”

二人也仍舊毫不猶豫地答:“無論是殿下和什麼,小的都隻忠於殿下一個主子。”

“嗬嗬嗬……”楊啟光笑了,笑容中卻藏著一絲與“蓮兒”相似的寒意,“現在我要你們做一件事。”

二人立即明白過來,毫不猶豫湊近了半步,低下頭恭敬地聽著楊啟光的吩咐。

楊啟光壓低了嗓門,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話對二人說著什麼。

……

兩人談話結束後不久,阿富阿貴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點了一下行囊,又將一個小小的黑布包鄭重其事地塞進衣服裡,神情格外嚴肅。

畢竟是從業多年、專業素養極好的殺手,稍稍整理,便轉頭出門,輕裝上陣,不一會兒,各自牽出一匹馬來,從最不引人注意的西側門走出了宅院。

毫不猶豫地跨上馬背,往一個方向行去,達達的馬蹄聲一路揚塵遠去,很快就消失在楊啟光與“蓮兒”的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