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提升為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多年之後,珀西·韋斯萊已經習慣於應付各種微妙的局勢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毛手毛腳的低級文官了。
那為什麼,他現在會如此緊張?
畢竟,這就像彆的任何一項任務一樣,隻是事實上它是有點特殊……並且更加私人。
“為了迎接哈利·波特重返巫師世界,”部長說著,拍了拍珀西的肩膀。“我相信你會儘其所能幫助他。”
微微在椅子中搖晃著,珀西光掃視那扇正對著他的木門,仿若已經上百次了。他早在半個小時以前就被直接送往這間小小的房間裡。部長本人親自護送,隨後便留他一人,自己折回大樓入口,無疑是要應對那幫記者。
這非常不合常規,但既然哈利被牽扯其中,卻甚為必要。這一件小事就已將巫師世界各地記者全部吸引過來。所有人都想找出真相,有關這位即是救世主,又是背叛者的真相;那個在阿茲卡班度過了十年,今天即將刑滿釋放的男人。
除了那些逃脫的,哈利是唯一一名沒被宣判終生監禁的忠誠食死徒。原因很簡單——哈利·波特為他們贏得了戰爭。
但哈利並未保持英雄多久。戰爭結束三個月後,哈利再度震驚了世界。他坦供述自己是一名食死徒,一名忠誠的食死徒。在他第一次審訊過後一年,哈利要求再次接受檢查。珀西不知道在供述背後全部細節;哈利全部所言,隻是在最終戰役結束後,他的記憶開始一點一點恢複了。
木門後的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響立即將珀西拉離了自己的思緒。他從他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門最終開啟,一名傲羅首先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蒼白的哈利·波特。
“在這兒將由我接管。”珀西對傲羅說,後者貌似對哈利的在場感到非常不自在。珀西心想,這是否與麗塔·斯基特的新書有關,那本書詳細介紹了哈利的悲慘童年如何引導他投靠黑魔王伏地魔以尋求安慰。它迅速成了暢銷書。
年輕傲羅僵硬的點點頭。他將手中握著的包裹推給珀西,給了珀西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一個不那麼微妙的瞥視,慌忙朝木門撤去。
當門在傲羅身後關閉時,珀西轉向哈利。十年的愧疚和孤獨已經徹底改變了年輕的英雄。對比他十七歲,哈利現在更加消瘦,臉色也更為蒼白。他烏黑的頭發變得粘膩而肮臟。亂糟糟的頭發下麵,那雙綠眼睛充盈著的嚴酷的認命感,和一種原先並不存在的成熟。
“怎麼樣,哈利?”珀西試探性的問。
哈利疲倦的環顧小屋,“感覺很奇怪。”他說,“出來,在這裡。”
“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珀西說,並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他究竟該說些什麼。
哈利點點頭。他低頭盯著自己,扮了個鬼臉。“我看起來真是一團糟。”
“你看起來並不太壞。”珀西溫和的說。
哈利輕哼了一聲。一道被逗樂的神情進入他的眼睛。“那是因為你見過我更糟的時候,珀西。”
珀西的嘴角微微上揚。“的確。”他承認。但在他能說什麼之前,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入口方向傳來,打斷了他。
“——成為下一任黑魔王,這是真的麼?”
哈利僵住了,珀西隻能勉強停止自己瞪著那扇通向入口的門。即便門是關著的,他仍能聽到記者們帶來的喧嘩聲響。
“這裡是哪兒?”哈利問,他的眼睛依然固定在門上。
“在海港附近的一處魔法部中轉站。”珀西不需要解釋,海港中所有的船隻隻有一個目的地。“我們不會在這兒呆很久。”他急匆匆的補充,“一旦你準備好了,我們會儘快離開。”
“我不認為我還能準備好。”哈利說。
“我們不會從那兒出去。”珀西說。“我們將通過門鑰匙離開。一個注冊過了的,當然。”他補充。他感到滿意,當哈利為他的玩笑微笑時,即便那笑容並沒有到達他的眼睛。
“但我們要去哪兒?我——我不認為我有任何能呆的地方。”
珀西不安的動了動。“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住在我家,直到你找到合適的去處。房子不大,但應該有足夠的空間供你住了。”
哈利吃了一驚。“珀西,你不必——”
“我已經跟奧德麗談過了,我們兩個都同意這種安排。”珀西插話,在提及妻子時微微笑了笑。“你是受到歡迎的,哈利。”
“那你們的孩子們怎麼辦?”
“小莫麗實際上是那個邀請你的人。她簡直等不及見你了,哈利。”
依舊震驚著,哈利猶豫了一下,隨後點點頭。“謝謝你。”他說,麵帶感激。
珀西以從包中掏出一隻銀色鋼筆作為回答。他用魔杖敲了敲門鑰匙,將它捧在手心。“當你準備好時,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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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哈利展示了去浴室的路並確保他擁有一切浴用品來一場急需的熱水澡後,珀西走回起居室,暗自又理了一遍清單。魔法部釋放哈利的文件已經完成。哈利多年前留在陋居的行李箱現在正放在客房中。奧德麗帶孩子們出去了,直到晚上不會回來,這樣哈利就能在見到他們任何一個之前休息一整天。
滿意於自己沒有任何遺漏,珀西安坐在壁爐旁一把扶手椅上,允許自己放鬆一陣兒。
今天對巫師界來說是特彆的一天。自從十年前的審訊之後,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一天的來臨。並不吃驚,珀西推定,從哈利的審訊如何結束判斷,他——像許多人一樣——依然清晰的記得哈利那天在威森加摩法庭中所說的話。
屋中震驚的鴉雀無聲。幾乎沒人會相信他們聽到的話語。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哈利·波特,他們的救世主。
“讓我再問你一遍,波特先生。你承認你曾涉嫌食死徒活動?”
“是的。”
幾陣抽氣聲響起,緊跟在哈利的回答之後。珀西掃視公共長凳第一排成員。他的家人正坐在那兒。即便隔著距離,珀西也能清楚的看出他們臉上難以置信的神情。
“並且你是否,波特先生,承認在戰爭中為那個不能提及名字的人工作?”
短暫停頓,隨後哈利平靜的聲音回蕩在無論如何都鴉雀無聲的房間中。
“是的。”
深吸了一口氣以平靜自己,珀西強迫自己集中於他的法庭職責。他抓起羽毛筆迅速而潦草寫下哈利承認了什麼。他的手正不停的顫抖。
“為什麼,哈利?”觀眾席某人叫出了聲——萊姆斯·盧平。
私語聲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待著哈利的回答。觀眾中有一些甚至仿若在期待著哈利透漏:這僅僅是他打敗伏地魔的計劃的一部分。但珀西知道哈利不是間諜,而是一名忠誠的食死徒。
“我不知道。”
珀西猛然抬頭,為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波特先生?”一名來自威森加摩的女巫問。
哈利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後者並沒有被椅子扶手上的鐵鏈捆綁。“我不記得了。”他說,聲音苦澀。“如果你檢查一下聖芒戈的記錄,你可以看到,伏地魔一年前更改了我的記憶。他讓我相信我被捕了,並且處於他的掌控之下。但戰爭之後,他移植在我身上的那些虛假記憶開始消散。我開始想起真正發生的事情,但並不是全部。我知道我——我自願服從了他的命令,但我不記得為什麼。”
珀西震驚的盯著哈利。哈利不記得他為什麼加入食死徒了?
“但神秘人為什麼要那樣做?”震驚中,珀西沒有看到這次是誰開的口。
哈利喪氣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竊竊私語再度響起,隨後一名年長的巫師,依然來自威森加摩,問道,口氣幾乎是帶著某種好奇,“那你為什麼要自首,波特先生?公眾視你為英雄,你本可以一直保持那樣的。”
哈利沉默一段時間,隨後,從審訊開始以來第一次,他看向珀西的家人,和一些鳳凰社成員坐著的地方。他很快再次轉移了目光,好似為此感到羞恥。
“我不是英雄。”他說,聲音輕柔卻堅定。“我無法記起我做過的每件事,但我知道的夠多了。而我可以對你們說,稱呼我為英雄會成為一種侮辱,尤其是那些付出生命代價反抗我所稱呼為主人的怪獸。”
珀西無法忘記哈利眼中的苦澀,當他在所有他所關心的人們麵前承認自己的背叛。
意料之中,哈利的供述對巫師世界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魔法部中經曆的一場漫長的辯論,討論是否應該把他們的“救世主”投入監獄。一些人曾強烈反對,而剩下的卻覺得審判太輕了。與此同時,有關哈利加入食死徒不可言說的原因探討如洪水般蔓席卷了媒體,諸多猜測層出不窮,從哈利對權利的渴求到伏地魔是哈利真正的父親。即便過去十年,疑團也從未獲得過解答。
這就是為什麼今天哈利從阿茲卡班刑滿釋放,會吸引全世界的注意。為了迎合觀眾的興趣,媒體甚至將哈利的釋放變成了某種蔚為壯觀的公眾大事。所有人都相信,本世紀以來最大的謎題總算會在今天揭曉。
當然,哈利不可能永遠躲藏下去,珀西知道,他現在也絕對沒準備好麵對公眾。謝天謝地,魔法部長沙克爾認同珀西的觀點,他非常支持有一名前任鳳凰社成員看管哈利的主意。所以當珀西提議讓哈利住在他家中,部長幾乎是立即就答應了。說珀西就是那個最可能讓哈利感到自在的人選。
如果多年前有人這麼對珀西說,他或許會認為這是雙胞胎的一場玩笑。畢竟,他與哈利的關係從未像他父母和兄弟姐妹一般親密。但當哈利失去了他的記憶時,一切都變了。珀西突然發覺,自己成為少數知道真相的人員之一。
知道哈利在身為食死徒期間都乾了什麼,珀西很難接受在哈利第一次審訊中的無罪裁決。鄧不利多教授告訴過他,向哈利透露真相會擊垮哈利,即便這是為了維持公正。在戰爭期間,珀西沒有多少選擇,他隻好保持沉默。
不過接下來,當戰爭結束後,珀西再一次感覺到真相的重擔。他再度麵臨艱難的抉擇,當哈利扔掉了他的名聲,供述他是一名食死徒時。
非常清楚於究竟發生了什麼,珀西對那些不著邊際的虛假故事感到厭煩,那些是哈利在審訊後獲得的一種新的回敬。因此,審訊四個月後,當魔法部需要有人去檢查哈利在阿茲卡班中的狀況時,珀西第一個自願參加。
即便攝魂怪不在看守阿茲卡班,當他沿著漆黑不詳的過道時,珀西依然得強製壓抑住一陣寒戰。一種無望的感覺充斥其間。當他無意中看到一名囚犯在牢房後部瑟瑟發抖,一邊發出饑餓的□□時,他反胃的將頭轉開了。
所有在這裡的人都理應受到懲罰,珀西堅定的告誡自己。
他儘自己最大可能記住了來的路,當他跟隨相伴而來的傲羅走入越來越深的獄中。他們走著,一路都不自在的保持沉默。最終,傲羅在了一條安靜的走廊前停下。
“那就是他。”傲羅說,示意走廊中的單間牢房。
“你將他與彆的囚徒隔離起來。”珀西評論。
“為他自身安全著想。”傲羅說。毫無疑問,食死徒們想讓哈利死,勝過其他任何事情。“很諷刺,你不同意麼?”
珀西沒做任何回答。他從不是那個喜歡欣賞諷刺的人,而自從一年多前發現哈利的秘密之後,他甚至開始憎恨它了。
他盯著哈利的牢房,從他站立的角度,他隻能勉強看到。他思索著——恐懼著——害怕他可能在那扇門後麵發現什麼。穩了穩神,他轉向傲羅。
“多謝你的協助。”他說,“我應該能夠找出離開的路。你可以返回你的職責了。”
傲羅似乎有點失望。當然,珀西黯淡的想,沒人能抵抗住從哈利·波特手中獲得第一手資料的機會。
從離去的傲羅身旁離開,珀西掏出魔杖,施了一道反竊聽咒。作為沙克爾——部長,珀西糾正自己——的代表,他是允許留有自己的魔杖的。他猶豫了一陣兒,隨後走下漆黑的走廊,朝哈利的牢房走去。
他的心因迎麵而來的場景而緊縮。蜷縮在牢房的一角,哈利在那兒,他的膝蓋拉向了胸脯。他看起來比珀西上次見到的還要瘦,仿佛最近四個月以來他幾乎沒吃過飯。他正空洞的盯著牢房中的石質地板,看似沒有意識到珀西的存在。
“哈利?”珀西上前一步,靠近了柵門。
哈利緊縮了一下,隨後緩緩抬起了他的頭。珀西幾乎為哈利翠綠的眼中提心吊膽的神情而顫抖。
“珀西?”哈利聲音十分沙啞。“怎麼——為什麼你會在這兒?”
“部長派我——”珀西打斷了自己,不舒服的意識到,他從未把這次試探看成是魔法部的一項工作。“我自原來的。”他補充,“我需要與你談談。”
哈利垂下了頭。“我記不得我為什麼這麼做了。”他疲倦的說。“當金斯萊上次前來時,我已經告訴過他了。”
“不,我不是為了從你身上獲得信息而來。”珀西說,試圖表達他並無惡意。他停頓了一陣兒以重新找回他的沉靜。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默念過他該對哈利說些什麼。“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哈利。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切。”
哈利皺眉,當他看向珀西時,他變得更加疲倦了。“這是什麼意思?”
珀西吞咽。“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成為了一名食死徒。我早在一年多就知道了。”
“什麼?”哈利的眼睛睜大了,總算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珀西身上。
“我發現它是一次意外。”珀西說,“當你的標記炙燒時,我正在與你談話。我相信那是在你五年級期中的時候。”
“但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哈利說,盯著珀西,處於顯而易見的震驚之中。“還有誰知道?”
“我不太確信你告訴過誰,但鄧不利多教授知道。”珀西回答。哈利眯起了眼,“在你第一次審訊過後,鄧不利多教授告訴我不要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任何人。他說,當你記不得你做過什麼,對你的審訊是不公正的。”
“但我依然殺死了他們。”哈利緊繃著麵孔說。“即便那時,我沒有記憶。”
“他隻想要保護你。”珀西說。即便一部分的他希望能對哈利的觀點表示同意。然而,大聲說出他的觀點會太過殘忍。“不過,現在並不重要了。”他補充,無意識的盯著將他們分隔開來的柵門。
“所以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哈利平靜的說,“因為你知道我是一名凶手,而鄧不利多禁止你告訴任何人。我——我很抱歉,珀西。”
“我不——”珀西又停頓了。他知道,在過去的一年中,他對哈利並非友善。他歎氣,“當我發現你是食死徒時,你告訴了我加入伏地魔的原因,我同意為你保守秘密,因為我相信你不會逃離你的作為所帶來的後果。而我……在你第一次的審訊之後失望了。”他承認。“但這並不公平。我不應該期待你承認那些你所不記得的。”
哈利眨眼,仿佛他不知道在這種局勢下該如何作答。“珀西,這不是你的——”
珀西搖了搖頭。“沒有食死徒肯自願招供,哈利。你的所作所為非常勇敢。”他說,將自己的不安壓回心底,他繼續,“我來這兒是因為我想幫你,哈利。我不知道你還記得多少,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將我知道的告訴你。”
什麼東西閃過了哈利的眼睛。“當然,”他低語,“請告訴我,珀西。”
於是珀西照做了。他告訴哈利他所知的一切,有關尼克·勒梅和時間旅行,有關哈利的食死徒生涯,有關哈利加入伏地魔的真正意圖。這是場古怪的談話,因為珀西知道的一部分原本就來自哈利自己。
哈利坐著,在珀西敘說過程中一直保持著沉默。回想過去對珀西而言已經足夠困難,他無法想象哈利此時將會有怎樣的感受。
“我——我回到了過去?”哈利不相信的說,“回到五十年前?”
珀西點頭。
“而我去了霍格沃茨,與湯姆·裡德爾,待了一年?”
珀西再度點頭。“我知道這很難以置信。”他補充。
“並不是我不相信你,珀西,你告訴我的已經比任何人都多了。”哈利說,“但為什麼——為什麼我完全記不得過去的那場旅行?我其他的記憶都在恢複,但有關五十年前,我完全沒有記憶。”
“記憶咒語正在被打破,但在你能記得全部之前,或許需要一定的時間。”珀西說。
在過去一年中,珀西的確花了些時間鑽研記憶咒語的本質。他想要了解伏地魔對哈利的記憶究竟造成了多大的損害。他所找到的並不像他試圖表達的那樣樂觀。哈利能找回自己的部分記憶已屬奇跡,考慮到是伏地魔這樣強大的人實施的記憶咒。
“我不明白,”哈利說,“為什麼一年中發生的事情會讓我——我是指,為什麼我會想要救贖伏地魔?那怪物帶走了的一切。”
珀西無法回答。他能說什麼?說哈利曾經將伏地魔視為他的“朋友”?
“我還記得我接受黑魔標記的那天。”當珀西沉默時,哈利繼續,他一直盯著地板。“我記得肯求他標記我,儘管我不得不殺掉一個人來獲得他的接納。這——這很惡心。”他將膝蓋抱緊了。“我甚至不恨他了。我想要做的,就是想愉悅他。每當我回想起那段記憶,我就感覺我完全是在一個陌生人的腦中,即使我知道,我就是那個陌生人。”他搖了搖頭。“我很抱歉,珀西。我看起來似乎在胡言亂語,是不是?”
珀西痛恨看到哈利如此壓抑,而他同樣恨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哈利在過去做出的選擇是隻有哈利自己能夠理解的,而能理解一切的關鍵,就存在於哈利有關五十年以前的那些記憶中。珀西隻能期盼那些記憶還完好無損,為了哈利自己。
在第一次探視之後,珀西繼續經常性的探視哈利。因為獲取進入阿茲卡班的批複需要時間,而珀西拒絕再度使用魔法部的名義獲取特殊探視,他不得不限製他的探視次數,大約一年一次。儘管珀西害怕且痛恨阿茲卡班,他的責任感依然將他年複一年的帶回到監獄裡——第一次是為檢查哈利的身體健康;隨後則僅僅以珀西·韋斯萊的身份,幫助哈利。
或許是因為珀西是那個告知哈利真相的人,哈利也表達出願意與他談話的傾向,而他沒有對任何其他部裡的人有過同樣意願。這就是為什麼珀西比任何人都清楚,哈利這段時間以來都經受了什麼。他目擊哈利如何因過去的罪行而幾乎垮掉,哈利如何掙紮著克服他的罪惡感,而最終,哈利如何成功的將自己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儘管他站著的雙腳是□□的。
而現在,更甚於以往,珀西希望能確保哈利不再屈從於他必定很快即將麵臨的重壓。
迷失於自己的思緒中,珀西幾乎沒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抬頭,恰好看到哈利從浴室裡出來。清洗過後,哈利現在看起來比珀西長久以來見到的都好得多。他不像剛剛從可怖的囚徒布條中脫身,換上乾淨衣服時那樣消瘦。他的臉也回複了些許顏色。仍然遠離健康水準,當然,不過這是個好起點。
當哈利朝他走來時,珀西站了起來。他從長袍口袋中掏出他今天早些時候從魔法部取回的東西,將它遞給哈利。後者在看到珀西手中的物品時明顯呆住了。
“歡迎歸來,哈利。”珀西說,溫和的笑了。
“我原以為它理應被折斷。”哈利小聲說。
“威森加摩沒有剝奪你使用魔杖的權利,而既然你在審判之前已達法定年齡,你的魔杖不會被折斷。”珀西解釋。
哈利盯著他的魔杖,久久沒動。隨後,他猶豫著伸出手,從珀西手中接過了它。出於某種緣由,哈利似乎對他的魔杖感到害怕。
“你是否知道,我曾多次使用這根魔杖殺人?”他平靜的說,目視他的魔杖。
“你已經為你的所作所為做了償還,哈利。”珀西說,“是時候將過去拋在身後了。”
哈利彆開了視線。“我得到的懲罰比我應該的要少得多。在所有人之中,你應該最清楚。”
“你為自己掙得了提前獲釋。”珀西堅定反駁道,“你通過阻止一場戰爭挽救了許多人的生命,哈利。”
哈利看著脖子上的項鏈。“我沒救任何人。”他說,“我做的一切,就是犯下另一樁謀殺。”
珀西感到自己開始緊張。哈利從未對他或是任何人提及那天在神秘事物司中發生的一切。
“我使用了死咒,”哈利說。當他開口時,他的眼睛奇怪的變冷了。“他手中甚至沒有武器,當我殺死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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