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未賦分成績出了。”
周六早上，秦朝汐難得親自去飯堂買早餐。她拿著杯豆漿，剛坐到座位上就將這個重磅消息砸到了蘇沐澤麵前。
“真假？這麼快？不昨天才考完嗎？”蘇沐澤從書海中抬頭，心中一驚，問。
雖然她感覺一段自己考得極差，也一時沒有心思學習，但憑借著自身極強的接受能力，不過一個晚上就調節好了心態，第二天繼續五點半起床爬到教室刻苦學習。
區區一段，怎可將我打敗？
能讓我認輸的隻有我自己。
“真，我以前的班主任說的。”秦朝汐喝了口豆漿，吐了吐舌頭，嫌棄道，“yue，好稀。”
“二中的豆漿是這樣的，豆漿粉衝的。有就不錯了。”
“物理未賦分最高五百六，曆史最高五百四。這次考試很難，大家普遍分都不高。”秦朝汐說著，兩三口喝完豆漿，作了個嫌棄的表情，將其丟到垃圾袋裡。
“葉予安？”蘇沐澤猜道。
“不是他，正常的話葉予安裸分應該是六百三四將近六百五。他肯定沒考好。”秦朝汐一口否認。
“但是這次語文很難。”
“語文難又怎樣？”秦朝汐挑眉，反問，“你覺得他那個分，語文難或簡單對他來說有意義嗎？”
“……”蘇沐澤沉默，有些掙紮，“但他再低也不應該沒有五百六吧？”
作為二中高二級，最起碼高二物理班人儘皆知的天才，葉予安的成績和他的外貌一樣卓越。
而在他的成績中，語文又格外出名。
出名地爛。
接近滿分的物化生和數學日語，搭配上一門死活吊在六七十的語文。
再配上他時不時翹課我行我素的作風和始終保持在第一的成績。
無論在老師還是同學眼中都算是一個傳說。
對此，秦朝汐的評價是多虧他在二中讀。
換在一中附中，他的形象就從天才變成問題少年了。
課是翹掉的，話是不聽的，作業是不寫的，活動是不參加的，成績是沒有彆人好的。
嗯……畢竟一中附中最高分能有六百□□近七百。
拚成績，誰還不是個學霸咋滴？
也就二中這個每年最高分一般在六百三四的學校能縱容他。
秦朝汐有理由相信，葉予安當初報二中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你知道誰第一？”蘇沐澤看著秦朝汐有些壞笑的表情，問。
“你猜猜？”秦朝汐偏不直接告訴她。
“黎軒逸？”
“NO！”
“十班的陸珂言？”
“不是。”
“六班那個陳封森？”
“誒呀不是。”
“二班的……”
見蘇沐澤還要往彆的班猜，秦朝汐徑直打斷她，語氣殷切：“我們班的。”
“康潤？”
“不是啊。”秦朝汐抓頭崩潰，片刻再次抬頭，一本正經地看著蘇沐澤，惡狠狠地威脅道，“最後猜一次，猜錯了就要接受懲罰！”
“……我？”蘇沐澤看著秦朝汐故作凶狠，實則盛滿笑意的眼神，心念一動，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賓果！”秦朝汐打了個響指，笑得燦爛，“裸分第一就是你！恭喜你啊蘇沐澤，猜了八百年終於猜出來了。”
“真的？”蘇沐澤心中略微有些高興，可還是困惑，“可是感覺我語文考的挺差的。”
“我記得我看成績你語文英語都是一百一二的樣子。”秦朝汐回憶，“具體的記不清了，反正最低也有一百一……雖然數學這次出得很難但你好像也有一百。”
“嗯。”蘇沐澤點頭，神色淡淡的，又要翻開自己的英語作文模板開背。
“你怎麼不高興啊？”秦朝汐看著蘇沐澤沒什麼表情的臉，摳著手指，十分不解，“那可是第一誒。”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蘇沐澤反問。
雖然她確實對於自己能超過葉予安拿第一這件事有些意外，但畢竟從小到大第一拿多了，也說不上多高興。
第一確實是她的執著，但執著的目標不是單純地為了超過誰，而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優秀。
？？？
秦朝汐眨眼，不解。
反正要是她第一，她肯定第一時間給韓朔謝僑葉予安等人挨個打電話炫耀——但凡她媽在英國養的那隻狗不知道這件事都是她的失職！
“第一裸分那也才五百六，雖然卷很難，但這個成績確實很差。”
“況且裸分第一又不是賦分第一。”蘇沐澤解釋，“我等級科比較好，在二中校內賦分很吃虧，到時候排名應該會掉。”
“哦……”秦朝汐想了想，點頭道，“我懂，我朋友也是。她政治賦分很吃虧，因為她原始分最高能拿九十一二，但二中校內賦分最高隻給賦到九十五。
“然後彆人八十一二也能賦到九十幾，她多賦三四分人家多賦八九分。
“有一次她原始分九十一賦到九十五，第二名八十直接賦到九十。本來拉了十一分的差距，賦完隻差五分了。”
“好慘啊……”蘇沐澤憐愛，深有同感。
“如果周末出賦分成績的話周日回來應該可以開年級大會。”秦朝汐掰著手指，若有所思，“到時候又可以少上一晚上晚修了。”
“你怎麼整天都想著不上課？”蘇沐澤說著，拿起便簽，在上麵寫了幾個字後將便簽反著拍到秦朝汐桌上。
秦朝汐一邊拿起便簽一邊道：“誒呀，難道你不想……”
說著，話音一頓。
她看著標簽上飄逸的【宇宙第一懶鬼】六字，張大嘴，片刻，氣憤地看著蘇沐澤，忍不住爆粗：“你罵我？死鬼！”
蘇沐澤看著秦朝汐瞪的像銅鈴的眼睛，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秦朝汐挪著椅子離蘇沐澤遠一點，用力地“哼”了一聲，以表達自己的憤怒。
“寶寶~”蘇沐澤拖著聲音試圖去牽秦朝汐的手。
秦朝汐頭扭到一旁，飛快地將自己的兩隻手都搭在桌上。
“寶寶~”蘇沐澤又喊，戳了戳秦朝汐有點肉肉的肚子。
秦朝汐麵無表情，往外又挪了挪，躲著蘇沐澤。
蘇沐澤乾脆整個人趴到秦朝汐身上，雙手摟著她的腰，眼巴巴地看著她。
秦朝汐怎麼搞都不能把她弄下去，當即用下巴對著蘇沐澤，冷冷地道：“下去！我要開始好好學習了！”
“對不起我的寶寶~”蘇沐澤摟著秦朝汐的腰，將頭靠在她的肩上，撒嬌，“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懶鬼好不好？”
秦朝汐不躲，再次“哼”了一聲，拿起便簽寫了行字，也是反著拍到蘇沐澤桌麵。
她戳了戳蘇沐澤的臉：“那你是全世界最討厭的死鬼。”
蘇沐澤笑著鬆開了秦朝汐，拿起紙條一看，笑著用手指比了個愛心，往秦朝汐臉上貼。
她貼，秦朝汐便維持不住生氣的表情，最後笑著拍開她的手，惡狠狠地道：“我要和你絕交三秒鐘！”
蘇沐澤笑著，拿個夾子將秦朝汐寫的便簽夾到筆筒上。
【全世界最討厭的死鬼同桌(▼皿▼#)】
……
周日晚，跟一段成績一起下發的，是舉辦運動會的通知。
秦朝汐興奮，因為可以正大光明地休息三天。
那可是三天啊，整整三天不用上課！
要知道一周也才五天上課時間。
蘇沐澤頭疼，因為又要開始拉人參加十男十女接力。
那可是接力啊，整整十男十女！
要知道一班總共也就三十個人。
“好端端地搞什麼校運會。”蘇沐澤趴在桌上，裹著外套，猶如裹著裹屍袋，半死不活，“本來我們班就沒多少人了，還要找人參加那個十男十女接力。”
“……”秦朝汐站在桌旁，一邊從桌上數著自己沒寫的周末作業，一邊瞥了眼她，嘴角抽抽道，“你不是班長嗎？校運會什麼時候也歸你管了？”
“不是還有個那誰……”
秦朝汐“那誰”了好一會，一時沒想起高偉健的名字。
“高偉健？”
“對。”秦朝汐道，“他不是體委嗎？有事讓他乾就行了。”
“你覺得他靠譜嗎？”蘇沐澤懨懨地抬起頭，反問。
秦朝汐不答，拿完要帶去禮堂寫的作業，站在桌旁，低頭看著蘇沐澤：“你知道諸葛亮怎麼死的嗎？”
“事必躬親。”她一字一頓地道。
“……”蘇沐澤挑眉，感覺被罵了。
“我又不是諸葛亮。”
“我的意思是你沒必要管那麼多，該誰管誰管。”秦朝汐說完，又喝了口水，道，“走吧。”
“你作業寫完了？”她看著兩手空空的蘇沐澤，疑惑地問。
“寫完了。”蘇沐澤故意道，“不會有人沒寫完吧？”
“……”
秦朝汐吸氣，微笑，向蘇沐澤豎了個中指。
她們倆一起坐到了禮堂前麵較邊邊的位置。
秦朝汐一邊坐一邊滿意點頭地道：“這個位置好啊，一會出去方便。”
蘇沐澤沒說話，隻是笑笑，沒有問她到底是出去方便還是補作業方便。
林池淵遠遠看到秦朝汐，秦朝汐埋頭苦乾作業，卻未察覺到她的視線。
蘇沐澤看了眼林池淵，推了推秦朝汐：“你朋友。”
秦朝汐聞言抬頭，一眼定到林池淵的方向，笑著飛了個吻。
林池淵笑，說了句什麼，秦朝汐離得遠聽不見，但估摸著是“死變態”之類的話。
禮堂前三排是領獎同學的位置，而這三排又從中間分開，左邊物理班右邊曆史班。
林池淵約莫著也是沒寫作業，徑直坐到第三排的角落，作業一掏，便開始奮筆疾書。
這倒是和秦朝汐一樣。
秦朝汐戳了戳蘇沐澤，指了指第一二排，有些得意：“看吧，我就說第三排是個好位置，你看一二排都空著，都往第三排擠。”
“寫你的作業吧。”蘇沐澤敲了敲她一字未動的試卷。
二中的慣例是在開會前發完獎狀，到時候所有人隻需帶著獎狀上去合影接受表彰就行，省時省力。
因而秦朝汐剛寫了沒兩個字，就有負責人往她們這塊發獎狀。
數張獎狀一路傳，傳到了蘇沐澤手上。
蘇沐澤看都沒看，將其放到桌麵上，麵色平靜。
“多少張？”秦朝汐湊過來，看著蘇沐澤桌上厚厚的獎狀，好奇問道。
“三四張吧。”
“可以看嗎？”秦朝汐指了指獎狀。
“看唄。”
“我愛你。”秦朝汐說著，朝蘇沐澤比了個心。
“一二三四……真的是四張誒。”秦朝汐小聲道，“四總第七，六總第二，生物單科優秀，班級學習之星。
“寶寶你好牛啊！”
“還行吧。”蘇沐澤謙虛，“六總賦完確實降了，第一賦完高我三分。”
“沒賦之前他低我六分。”
“你賦完六總多少啊？”秦朝汐問。
“六百零八。”蘇沐澤歎，“沒想到化生兩科直接往上賦了差不多四十分。”
“那是。”秦朝汐點頭，“特彆是那個化學，我裸分五十多一點，賦完直接飛到七十六……這種賦分幅度我隻在地理上感受過。”
“這次考試真的很難，各種意義上的難。”蘇沐澤搖頭，不想說話，“我學到現在第一次拿這麼低的總分。”
“但再低你也是第二啊。”秦朝汐學著黎軒逸的語氣，拍著蘇沐澤的肩，鼓勵道，“不錯不錯，年輕人大有前途。”
蘇沐澤笑，將秦朝汐的獎狀遞了過去。
剛剛她忙著數自己的獎狀，沒時間接，蘇沐澤便替她接了。
秦朝汐兩張——六總優勝，日語單科優秀。
“唉。”秦朝汐戳著自己六總獎狀上的“優勝”兩個字，嫉妒地問，“我的優勝什麼時候可以變成名次啊？”
二中物理班六總前十的獎狀帶名次，十一到四十是“卓越”，四十到一百五都是“優勝”。
分彆對應高考985、211、雙一流和部分較好的一本。
而單科優秀顧名思義是對應各科前幾名。
區彆是語數英是各科前五，物理班曆史班加在一起。
日語和物化生政史地是各科前三。
“你多少名？”蘇沐澤聞言，扭頭問。
“……”一聊到這個，秦朝汐的表情瞬間變得鬱悶，她戳著“優勝”那兩個字，不太高興地道，“一百一，六總五百三……物理就四十分。”
蘇沐澤安慰道：“沒關係，你才剛學，而且一段這麼難，這個成績其實挺好的……我物理也才六十多呢。”
“……你真善良。”秦朝汐聽著蘇沐澤的話，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半晌，重複道，“你真的好善良。”
？？？
蘇沐澤微笑，迷惑。
秦朝汐聊天間，飛快地在周末試卷上寫上大題思路，寫完，才悠悠地看著蘇沐澤。
她道：“你知道葉予安怎麼說我的嗎？”
她回憶著葉予安沒什麼起伏的語氣，道：“他說我九月說自己剛學物化生，十月說自己剛學，那十一月呢，期末呢，高三呢。是不是到了高考我還要說自己少學了一個學期不會很正常。”
“轉科是你自己的選擇，高考不會因為你轉科變簡單，試卷也不會因為你轉科變容易。”
葉予安當時冷眼，一手敲著桌子，看著秦朝汐“新鮮出爐”的一段成績，語氣平淡，卻字字紮人。
“選擇什麼就去承受什麼。退一萬步講，當初韓朔暑假給你補的那兩個月你是死的嗎，一點都沒學進去？”
“……”
蘇沐澤聽著，嘴角抽抽，由衷地道：“有這麼個哥真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