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澤不過趁著早讀鈴尚未響起去茶水間接了個水，待回來時，便看到前幾日空蕩蕩的座位旁圍滿了人。
她笑，走過去，還未說話，秦朝汐便聽到動靜，抬頭看她，伸手比了個心，笑得燦爛。
“早上好我的寶寶。”秦朝汐笑著伸出手去。
“早上好。”蘇沐澤自然地伸出手去，和秦朝汐的手扣在一起。
秦朝汐笑著將蘇沐澤拉到座位上，拿了份豆漿和腸粉放到她的桌上。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蘇沐澤將吸管插到豆漿裡，吸了一口，道，“我以為你會等跑完操再回來。”
“我也想啊。”秦朝汐歎了口氣，道，“但我不是說要幫你們帶早餐了嗎？”
“而且我是和葉予安一起回來的，他要這個點過來認真學習我能怎麼辦？”
說著，她隨手抽過桌麵上疊得整齊的新試卷，靠在蘇沐澤肩上，看了兩眼。
旁邊的室友吵吵鬨鬨，秦朝汐笑著打鬨，蘇沐澤則坐在椅上吃早餐，任由她靠著。
“行了行了。”秦朝汐衝她們比心，眼睛藏笑，嘴角上揚，“你們回座位吃吧，我和我同桌歪膩一下。”
“OK。”陸昕昕道，“多少錢你算一下我們回去給你。”
“不用。”
陸昕昕還要堅持，秦朝汐卻直接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揮手道，“沒關係的。”
“那好吧。”陸昕昕無奈，隻能道，“那有什麼事是我們可以幫忙的你就跟我們說啊。”
“好嘟。”秦朝汐笑著道，待她們離開便看了眼蘇沐澤，偷偷摸摸地將手伸過去和她牽起。
蘇沐澤看秦朝汐，秦朝汐笑著不說話。
“我睡會。”秦朝汐輕聲道。
蘇沐澤“嗯”了一聲，吃早餐的動作小了一點。
秦朝汐閉著眼趴在桌上，右手和蘇沐澤牽了不足兩分鐘便收回，也是圈在桌上。
早讀和整個第一節課，秦朝汐都是一副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鬼樣，直到第一節課下課跑操鈴響。
“唉。”下課鈴一響，秦朝汐便徑直趴到桌上。她在跑操鈴中無動於衷，一動不動，半晌，有氣無力地道，“都怪葉予安。”
蘇沐澤輕輕地推著她，道：“起來啦，要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秦朝汐哀嚎著抬頭，怒氣衝天，“都怪葉予安！他要早讀前回來好好學習關我什麼事？我都說我要跑完操再回來啦！”
“他不用跑操.我可要跑啊啊啊啊啊好煩啊！”
秦朝汐抓著蘇沐澤的衣角，閉著眼發瘋，瘋到一半睜眼，整個人猛地一頓。
葉予安站在一班後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發瘋，也不知道聽進多少。
蘇沐澤順著秦朝汐的視線看向後門，頓了頓，她默默地收回視線，欲蓋彌彰地喝了口水。
班裡吵吵鬨鬨，或掙紮著不想下樓，或崩潰地不想上學，或厲聲地催促下去，隻有教室後排的這塊小天地，片刻之間有點凝固。
秦朝汐不過頓了一秒，便迅速深吸口氣擠出一個微笑，熱情洋溢地對葉予安道：“早上好啊，我的哥。”
“……”葉予安不理會她略顯殷勤的微笑，麵無表情地掃了眼一班，視線在秦朝汐抓著蘇沐澤衣角的那隻手上頓了頓，隨後快速移到秦朝汐身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帶上你的書來三班，我跟何寧昌申請了你這兩天不用跑操。”
“我？”秦朝汐指了指自己，挑了挑眉，“為什麼？”
“讓你有機會在一段前臨時抱抱佛腳。”葉予安言簡意賅地道，“不然我怕到時候你連五百五都沒有，把我和韓朔的臉都給丟光了。”
“這麼好！”秦朝汐瞬間喜笑顏開，比了個心，拖著聲音道，“我愛你，我的哥。”
“話說我這佛腳可以抱到什麼時候？”秦朝汐委婉地問。
其實她是想知道自己這跑操可以躲到什麼時候。
“抱到一段。”葉予安道。
“……”秦朝汐眨眼，再眨眼，一時沒想起一段什麼時候。
“星期四。”蘇沐澤在旁邊友情提醒。
“哦……星期四……”秦朝汐點頭，片刻，一頓，聲音陡然拔高，“什麼？星期四？今天都星期二啦！”
秦朝汐頓時惶恐，她和蘇沐澤對視，不解地小聲問道：“怎麼會是星期二呢，我明明在家也沒待多久啊……”
“對啊，今天怎麼會是星期二呢？”蘇沐澤歎道，“我們明明已經在學校待了七八天了。”
“……”
秦朝汐崩潰，蘇沐澤微笑。
“為什麼？”秦朝汐不可置信地問。
“因為如果正常來說，和彆的班一樣，不提前返校的話。”蘇沐澤拍著秦朝汐的肩沉聲道，“上周五也該回校了。”
“而且周六周日不放假。”她補充道。
說完，她在秦朝汐麵前劃了個微笑，憐愛地道：“好好學習吧，我的同桌。”
“……”秦朝汐表情呆滯，視線轉向葉予安。
葉予安挑了挑眉，道：“愣著乾嘛，拿書過來啊，我一對一教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秦朝汐拿著書跟他走，沉默了一會，抬頭問，“葉予安，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我沒有。”葉予安矢口否認。
“明明就是！”秦朝汐控訴道，“我都聽出來了！你就是在笑我！”
……
“蘇沐澤。”
“嗯？”蘇沐澤拿著扇子扇風，小聲應道。
她的聲音太小，秦朝汐沒聽到，便苦著臉一邊拿著筆在草稿紙上一點一點，一邊再次哀嚎道：“班長！！！”
“嗯？”蘇沐澤再次應道，她看著目光呆滯，麵色蒼白的秦朝汐，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有氣無力的。”
秦朝汐終於抬起她無神的眼眸，看著蘇沐澤，嘴唇抖了抖，發出靈魂拷問：“人活著為什麼要學數學？”
“……”蘇沐澤頓了一下，不正麵回答，隻是問，“你在算什麼題？”
秦朝汐指桌麵上的卷，道：“第三題。”
蘇沐澤湊過去一看，是一整張大題卷。
看上麵秦朝汐有些潦草的零碎字跡來看，指不定還是一套壓軸大題卷。
蘇沐澤看，秦朝汐則順勢靠在她的肩上，喃喃自語：“怎麼會這麼難，我想了十幾分鐘……我想了那麼多方法……為什麼沒有一個能用上的……
“好崩潰……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是什麼題？”
“一中尖子班的特訓題。”秦朝汐有氣無力地道，“葉予安從我哥那掏的。”
“哦……”蘇沐澤看著那道題，眉頭逐漸緊皺，“嘖……可是……”
她看著自己劃的那幾個條件和加上的輔助線，皺眉。
“是吧！”秦朝汐見狀，激動地一拍桌子，崩潰道，“我想了十幾分鐘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是你懂嗎。”秦朝汐痛苦，連帶著說話都有點顛倒，“就是我有一點思路……看著這個圖，我好像知道大概應該往哪想……但是這個思路我抓不住，我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
“但是這種題一段應該不會考吧。”蘇沐澤儘量說得委婉。
事實上是這麼難的題根本不會出現在二中的卷上。
“葉予安說不會考但是我要做。”秦朝汐道，“不過他是說做不做得出來無所謂，但是我要看看這些題。”
“確實，因為二中平時的題其實偏基礎，就是會比較簡單。”蘇沐澤認同，“相對於一中附中來說。”
“對，葉予安是說我要是按二中的要求來要求我自己的話到時候考試題目一難我會很吃虧。”
“今年的高考數學就是很難。”蘇沐澤讚成，“而且他們說往後可能會越來越難。”
“這確實是一種趨勢，但是！”秦朝汐點頭，繼續指著那張試卷，麵目猙獰，持續發瘋。
“但是這張卷怎麼可以這麼難啊啊啊啊啊我要死過去了我隻能寫出兩三道題我要死過去了！”
“葉予安說這張卷我哥能做一大半。”秦朝汐道，“雖然他沒說，但我覺得百分之八十他會做。
“所以我不能真的做不出來啊啊啊啊啊這很丟人的啊！”
蘇沐澤沉默，片刻，鼓勵道：“加油！”
一節政治課悄然溜去，隨後是一節英語課一節語文課。
語文課臨下課，秦朝汐不再動筆，隻是出神地看著她桌上打滿草稿的試卷和到處都是橡皮屑的桌麵。
下課鈴響，秦朝汐扭頭，愣愣地看著蘇沐澤。
蘇沐澤還沒來得及說話，秦朝汐便一臉看破紅塵的模樣，歎了口氣，無力地道：“其實有的時候我覺得。
“在數學這種科目上，丟點臉也沒什麼。”
“……看看古詩詞吧。”蘇沐澤沉默，心中認同。
她將自己的語文必背七十二首拍到秦朝汐的桌麵上：“我怕你到時候考試都在想這幾道題。”
“我看看啊……”秦朝汐歎著氣，將必背七十二首推回給蘇沐澤，翻開自己的語文書，開始念念叨叨，“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
念了沒兩句，她便再次歎道：“人活著為什麼要學語文……”
“好好看你的語文。”蘇沐澤頭也不抬，看著古詩文冷漠至極，“我記得你語文挺差的吧？”
“……”秦朝汐啞聲。
她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那這不怪我……那個議論文閱讀那麼難，還有那個小說閱讀莫名其妙，我看八百次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好學習。”不待秦朝汐繼續訴苦，蘇沐澤徑直拍肩堵住她的嘴，補充道，“特彆是好好學語文。”
“好不好，我的同桌~”見秦朝汐撇嘴，她拖著嗓音，帶著些撒嬌意味地問。
“好吧……”秦朝汐移開視線，嘴上勉強答應。
蘇沐澤笑，想出手戳戳秦朝汐嘟起嘴時略顯肉感的臉。
卻又還是住手，隻是笑著伸了伸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