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
我知道,你不會再回來了。
或許我不該寫下這封信,即便這封信不會送到你的手上。
……
我看著桌上淩亂的羊皮紙,我仍然記得,我抱著怎樣的心情在上麵寫下你的名字,如此親昵的稱呼…如此親昵…此刻,悔恨與茫然占據了我全部的心神,我無法思考…我無法思考……現實如同最可怕而殘忍的鏡子,它撕碎了我的一切,我的幻想,我所有的、虛幻的、活在夢中的幻想,幻想如此美好,美好到似乎將未來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現在,我往前邁了一步,無聲跌入虛無之中,鏡子於瞬間破碎,張牙舞爪的裂痕將我所堅信的一切完全粉碎,我隻是茫然地瞪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尖叫聲、怒吼聲在我的周圍不斷旋轉,我的心臟被割成了血淋淋的兩半,一半在痛苦尖叫,一半仿佛早已死去。
不,不……
我甚至不該想起你,蓋勒特,親愛的,蓋爾,這些稱呼早已熟悉到隨時都會落在唇邊,強烈的自厭與懊悔如冰冷如毒蛇般不斷狠狠啃噬著我殘存的靈魂,我不敢祈求原諒,不敢祈求懺悔,不敢祈求絲毫的寬慰……
告訴我,我該相信你嗎?
我該相信你嗎……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失去了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判斷,在你的逃離麵前,我顯得如此軟弱,如此不堪一擊。
我們所有深夜的信件雜亂無章地堆在窗前,每晚你都會推開的窗前,夜晚冰冷而讓人畏懼的寒風讓我忍不住發抖,或許是我內心太過渴望,眼前時不時閃過某種金色的錯覺,但現實一次比一次冰冷,令人失望。
你信中所有的親吻與愛意早在你離開的那一刻,如時間沙漏般一點點逝去,變得空洞而無力,而從你口中吐露的思念又如同世界上最尖銳、最鋒利的武器,反過來刺痛我的靈魂,帶著無儘的諷刺與背叛。
我正在不斷下墜,外麵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沒有絲毫溫度。
你不會回來了。
所有人都在這麼說。
我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我似乎不得不真正地開始思考這樣的現實與結局,我們之間真正的結局,我們曾多少次談及過理智與邏輯的重要,但發生在我的身上時,我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
我無法看清你,蓋勒特。
我是盲目的,我義無反顧地迷戀著你,無可救藥地沉浸在感情之中…令人腦袋發熱的[愛]讓我的眼前被繚繞的雲霧所遮掩,如今,如冰塊般的沸騰火山在我心底咆哮,而血液又在下一秒被再次凍結,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什麼都無法辯解。
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
……
冷冰冰的現實正不斷擊打著我,我不得不第一次如此徹底地清醒過來,而不是繼續沉溺在美夢之中,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也將永遠背負著這份罪責。
我不再抱有任何一份奢望。
過往的回憶如幽靈般糾纏著我,我早已疲憊不堪,甚至迷失了方向。
我知道,我將把它埋葬於心底,無論是曾經的愛意,還是這個夏天。
我將與你道彆。
你的
阿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