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七月八月天上方有流星,人也……(1 / 1)

俯首 筆墨紙箋 7202 字 2024-05-01

“摸排過了!前麵有一堵被鋼板釘死的牆,後麵不知道是什麼。”

所有人都戴上了防毒麵罩,在洞口的最裡側四處查看。

“不會在最裡麵。”披著保暖衣的方俞用手電筒照了下那一堵牆,抬手示意前麵的警察稍微讓讓。

特警們目光聚焦到這個“叛徒”身上,都有些奇怪,不過看陸鳴也沒說什麼,便暫時放下了。

方俞伸出手拍了拍牆壁,最裡麵一段路已經沒有了瓦磚,草草刷上一層油漆便了事。牆皮已經脫落了大半,露出潤澤的紅色。方俞昂起頭,把光束緩緩上移,牆壁大約有四五米高,圓弧形狀的頂部爬滿了黏膩的青苔,有些都發了黑。

“會不會有什麼地道之類?”陸鳴也跟著走了上去,鞋尖撥開潮濕的木柴,蹲下身擦掉地板上的灰。

倏然間手電筒的光束忽閃過他的臉龐,緊接著轟一聲響,沉積的粉塵連著牆灰驟然撲了下來——方俞用手抓住了凸起來的把手,用力往外拉。

轟——

方俞使勁又拉了一次,灰塵落到他的頭和外衣上,門還是絲毫不動。

“讓我來。”陸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後,眼睛往他衣服一瞥,猶豫片刻還是用兩秒間隙快速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塵。

這扇鐵門呈青灰色,跟周遭的牆麵幾乎融為了一體。上麵雕刻著大概是菩薩這一類的佛像圖案,最中間還有一朵盛開的蓮花,上麵刻著古典高棉語文字。

“這應該可以爆破吧?”方俞往旁邊一站,遠遠看著陸鳴獨自研究著門把手。

“啊,不需要。”陸鳴原地倒退了一段距離,“鎖應該是壞了的。”

一陣勁風襲來,隻見陸鳴原地助跑,朝著大門把手附近的位置用力一踹——“嘭”

刺眼的白色光線瞬間充斥,砭人肌骨的寒氣也隨之撲麵而來。

“不準動!警察!”

特警們反應及其迅速,用手支著門一個接一個架著槍衝了出去。

“報告,沒有發現有人!”

“這邊也沒有!”

“我這裡也是!”

方俞隨後也跟了進門,剛一踏進來就感覺到刺骨的寒冷,“我知道出口在哪裡!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邊,冷庫溫度是外邊可以調節的,平常都有零下二十度!”

“小心埋伏!”陸鳴跟著喊了一句,拿起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有的上麵寫著複雜的分子式,還有的標簽已經被塗抹掉了。

隊尾的藏祈裹著棉大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哆哆嗦嗦地環顧四周,前麵的安寧見他沒跟上來,立刻嗬斥道:“跟緊點!”

“哦……好。”藏祈瞥了一眼離他有幾米遠的安寧,又低頭望著貨架上類似於保險箱的盒子。

沒有人注意到他。

藏祈再次抬起頭觀望,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挪動了步伐,伸手打開了箱子——

短短十七年的生涯裡,他碌碌無為,不知善惡,如今也該為自己抉擇一次對錯了。

啪啦——

方俞扔下錘子,三下兩下拽掉砸壞的球形門鎖,弓著身子透過拳頭大小的孔往裡一看。

“裡麵是什麼地方?”陸鳴側身越過前麵的特警,按住方俞的肩膀把他往後扯了一點,“小心點。”

“普通的原料倉庫,手往裡麵伸拉開插銷就行。”方俞被他拉了一把,稍微直起身子淡淡道,“邊嘯肯定已經把東西全都清理乾淨了,不過他這會兒也很難下山,這邊是沒怎麼開發過的老山區,如果半夜走山路會有很大的風險。”

陸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特警,隨後撿起一段細長的鐵片,從洞口伸出去。

一下,兩下……

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無聲地繃緊了心弦。

鐵片與門板撞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陸鳴不斷調整手腕的角度,一點一點撥弄著上麵的插銷。

忽然他眼前一道快出殘影的銀光閃過,身體比腦子更快反應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鐵片隨之掉落。

緊接著他眼前雪亮,金屬刀刃劃過孔口撲了個空,倒是快被拔出來的插銷被這麼一碰徹底脫開,破敗大門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呀聲響。

嘭——

噠噠噠噠——

陸鳴一腳踢開大門,特警的幾十杆槍從四麵八方同時舉起,火力全開。

舉著短刀的老柬埔寨人剛一露麵就被打成了篩子,分散在門後麵,貨架下麵的好幾十個更年輕的麵孔大驚失色,慌忙舉起槍準備反擊,誰知半空中一道弧線劃過,一枚□□掉落在地板中央,瞬間釋放出大量白色煙霧!

“咳咳咳咳——”

霎時咳嗽聲,痛苦的嚎叫聲和掃射發出了噠噠聲亂成了一鍋粥,戴有防毒麵具的特警臨危不亂地往前推進,穿過十幾米的長廊,數發子彈打碎了最裡麵的窗玻璃。

“走走走!”

最外麵果然通往工廠的另一側,陸鳴率先雙手一撐翻身過去,頃刻後身後的特警一個接著一個翻了過來,安寧伸手扶著藏祈也跟了上來。

砰——

火星貼著方俞的鞋尖擊中他麵前的地板磚,他霎時連連後退兩步撞上身後的陸鳴,抬頭望向二樓平台。

“泰利,我就知道是你。”

唰唰唰幾下,特警們快速舉起槍口,其中幾個趁著機會偷偷繞進樓梯準備上二樓。

邊嘯的聲音在空蕩的工廠內回響,但站在外麵俯身往下看的卻是王閔然。

“方……方俞……”王閔然似乎是被後麵遮擋住的身影強行按在欄杆上的,麵部表情十分猙獰,全身發抖著對樓下喃喃道,“五年前……是我對不起你……我當時沒有想過……啊——”

王閔然的上半身又被摁著往前傾斜了一點,脊背上方緩緩凸出黑色的槍口。

二樓的高度不至於摔死人,更何況下麵都是訓練有素的特警大隊,但對方直接露出了槍口,顯然已經把目的擺在了他們的麵前。

“泰利教授,我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邊嘯走到王閔然旁邊,低頭直麵林立的槍口,用英語繼續說道,“我給你們三十秒的時間——三十秒足夠了吧,把槍全都踢到角落,從後門滾出去。”

“否則——我就親手殺了你師父,方、俞。”

方俞肩膀不由得一顫,“你乾什麼!”

王閔然的確私下勾結毒販,利用職位便利為□□撐保護傘,縱容下線偷走收繳的毒品——但隻要留足證據,如何秋後算賬是警方要處理的事,眼下這種時候他仍然還是公安骨乾,是專案組負責人!

“方俞……”王閔然被身後的人扭住兩條胳膊,死死抵在二樓扶手上,“我跟你們回去,我認罪,我真的認罪!”

“彆動他!”陸鳴厲聲吼道,伸長手臂攔著身後的特警往後退了兩步,回過頭對他們說道,“都把槍放下!彆跟他硬碰硬!”

方俞快步走到陸鳴跟前用中文說了兩句什麼,隨後抬起頭看著邊嘯,“我們撤退的話,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人?”

“放人?你看看你們那麼多條子都還盯死了我呢。”邊嘯冷笑地揚了揚下巴。

特警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在猶豫著,人群中的特警大隊長吼道:“都沒聽到嗎?把槍扔了,人質還在他們手上!”

啪!啪!啪!

……

幾十把槍接二連三掉落在地,特警們紛紛舉起雙手,從上往下看格外壯觀。

邊嘯微微俯身朝下麵看去,稍微鬆了口氣,“從剛才倉庫的位置出去,我會把你們的人……”

“就是現在!”所有人的耳機裡同時響起方俞的聲音。

嘭——

短短半秒時間內王閔然被風馳電掣從樓梯口竄上去的一名特警抱住下腰,翻過欄杆摔了下去。與此同時噠噠噠槍聲平地響起,火星伴隨著煙塵淹沒了二樓長廊。

“王……王隊。”抱著人摔下去的特警沒顧上喊疼,一骨碌爬起來扶住王閔然,“您……您還好嗎?”

“小周?”王閔然也掙紮著站起身,語氣出乎意料地平靜,“我記得你,去年年底大會上我給你頒了勞動獎章。”

被稱為小周的特警看起來快哭了,不太理解為什麼這種時候要提起無關緊要的事,隻好點點頭應付了一下。

“那真的對不起了。”王閔然遺憾地搖搖頭。

“啊?”

“啊——”

下一秒王閔然使勁把他踹開半米,接著抬手砰地一槍打中了小周的胸口,自己趕忙連滾帶爬往後門走了幾步。

“您老去哪呢?”陸鳴飛快地擋住了出口,隔著防毒麵具也能看出他的冷笑,一隻手拿著銀閃閃的手銬慢慢逼近。

王閔然一抬頭,樓上方俞和其他特警一路追著邊嘯,彼此火力都十分迅猛,硝煙遍布四下,完全看不到實時戰況,也沒有人往他這邊瞧。

王閔然暗罵了一句什麼,毫不猶豫再一次抬高槍口,手指在扳機處摩挲,“我和方俞之間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了?”

“那彌勒和我們警方之間的事情,也輪不到你在這配合他演戲吧?”陸鳴喘息著,倒也不著急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槍。

砰砰砰砰!

王閔然一咬牙,果斷朝著陸鳴火力全開,陸鳴迅速低頭躲過,緊接著以快到模糊的速度雙手攬住王閔然的後腰,頭部頂著他的肚子發狠逼著他疾退數步,嘭地一下撞上了身後的水管。

“我艸……”王閔然試圖抽出雙手扶住槍口,被陸鳴用手拍開,一拳打中他的下頜骨,打得他頓時仰起頭,天花板的燈在眼前不斷晃動著。

王閔然雖然手腳沒有年輕時靈活,但畢竟也是一線刑警出身,迅速以腰腹的力量扳正了頭,猛地一下用頭撞開陸鳴的身體。

陸鳴被逼退兩步,腎上腺素的作用讓他一時半會兒沒有感覺到疼痛,他重新調整姿勢,一記低位掃踢旋風一般襲來,沒想到王閔然乾脆啪一下扔掉了槍,雙手直接抓住他的小腿。

陸鳴瞳孔驟然緊縮,腿部往外扭了個方向試圖掙脫,被王閔然提前料到了意圖,順勢欺身上前,後手擺拳飛快砸向陸鳴的太陽穴!

他下意識抬手防禦,然而想象中的拳頭並沒有砸下來,反倒是腰部猝然間一陣劇烈疼痛,整個人天旋地轉,翻倒在地板上。

“你不是挺行嗎?”王閔然額角的鮮血湧出,他居高臨下地按著陸鳴的雙手,整個人處於上方的優勢位置,“你他媽給我去死……啊……”

話音戛然而止,陸鳴突然一抬頭撞向王閔然的鼻梁,右手撐住地板勉強站起身,趁著王閔然還沒反應過來用手肘猛地砸向他的頭部,隨著一聲尖叫,王閔然向後仰去,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陸鳴不斷喘著氣,他的後腦,脖頸和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受傷,遲鈍的眩暈頓時攀上腦門。

他扶著牆壁慢慢走上前去,手掌心側著向下把王閔然徹底敲暈了,鮮血淋漓的手指一點點往前摸索著地上的手銬。

“轟——”

巨大聲響如雷貫耳,心臟都跟著震了震。

手雷?好像又不是普通型手雷的聲音。

陸鳴回過頭,頓時清醒過來,渾身血液嗡地一下湧上天靈蓋。

“方俞——”他失聲驚呼。

十分鐘前。

煙塵覆蓋視野,混亂之中根本看不清邊嘯所在的位置,更何況他身後的民兵武裝還在不斷湧入,警方幾十號人的力量明顯處在劣勢。

方俞側身翻進一處夾角,從上衣口袋裡摸出剛剛陸鳴遞給他的耳麥。

“滋啦啦——”

不知出於什麼緣故,這會兒耳麥的紅燈斷斷續續閃爍了起來,有信號了!

“喂,有人嗎?能聽見嗎?”方俞喜出望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時間,淩晨5:12。

不管怎麼樣隻要能把邊嘯拖到快天亮時就能等到支援,他重振旗鼓,快速換上彈匣準備轉身。

突然間他後背發涼,被人從身後強行摘掉了防毒麵具,旋即捂著口鼻往外拖了好幾米,直至兩個人都摔倒在地。

方俞剛想反手掰開他的手,出乎意料地見那人主動放開了他,緊接著冰涼的刀刃抵住了他的咽喉,一道聲音噩夢一般在他耳畔響起:“我真沒想到啊,泰利。”

方俞心說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發力企圖用手肘頂開他的肋骨,卻不料邊嘯收緊了手臂力度,利刃在他頸動脈的位置上下劃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插進去。

“現在是五點十五分,”方俞半仰著頭看了一眼手表,艱難發聲,“很快整個……西港的警察都會被調度上山,你想逃也逃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

邊嘯也低下頭看了眼他的手表,眼底露出一絲譏諷,“我記得這表是我帶你來西港的那一年買的,我那時候其實懷疑過你是條子的走狗。”

方俞再一次試圖掙紮,邊嘯又用力收緊了卡住他脖頸的手臂。方俞幾乎喘不上氣,眼前也跟著陣陣發黑。

“但我後來還是選擇相信了你,泰利,這麼些年來我幾乎沒再次懷疑過你……”邊嘯麵帶遺憾道,“我這輩子最恨警察,但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感到有那麼些許敬佩的。”

方俞拔出褲袋裡備用的短刀往他大腿上劃去,邊嘯隨之吼叫著鬆開手,方俞迅速起身,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在那裡!”特警大隊長快步上前扶住方俞,想摘下自己的防毒麵具遞給他,立刻被對方擺擺手拒絕了。

“我沒事,你自己戴吧。”方俞飛快說道,目光仍然落在前方。

“你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我看你……哎,哎——”方俞果斷甩開他的手,低頭撿起自動步/槍再一次衝了上去。

一樓。

藏祈被安寧安頓在了一個小隔間內,聽著外麵劈裡啪啦的槍聲。

他低下頭晃動了下戴著手銬的右手腕,另一端連接著長方桌桌腿,再往前就是一扇破敗的窗戶。

屋外連綿山脈的上方繁星點點,有一種不真實的美。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時候聽說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流星墜落人間,七月八月天上方有流星,那人也會在七月八月死去吧?

他重新睜開眼睛,慢慢蹲下身抽出早已經備好的鐵絲。

二樓長廊。

邊嘯一路疾馳向前,貼著水泥柱子往最前端樓梯口的位置前去,後麵的特警窮追不舍。

“目標正在往樓梯口的位置的方向!”

“收到收到!”

“這破地方實在是沒有合適的製高點,不然這鬼佬……”

“我靠——”

邊嘯摸上樓梯扶手,眼見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特警圍堵住了一樓出口,他果斷掉頭,伸手扳住最前麵特警的手臂把他扔了下去,自己朝著原來的方向橫衝了過去。

特警們一愣,沒料到他會掉頭回來,紛紛反應迅速地舉起槍口。

邊嘯靈活地側身躲開,反手擰住其中一個警察的手腕,哢擦一聲響擰斷了他的骨頭,旋即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的位置拖,“再過來我弄死他!”

方俞推開人群走上前站定,語氣泰然自若,“我來替他。”

呼嘯的風從窗口灌入,吹得他前額碎發幾乎擋住了眉眼。

“屁!”邊嘯嘴角淌著血,呲牙咧嘴著顯得格外猙獰,幾乎聲嘶力竭著吼道,“我當初就不該信你,不該把你從火場弄出來,我應該眼睜睜看著你痛苦地在火中掙紮,一點一點燒死……”

突然眼前一道身影閃過,方俞險些一個趔趄,被身後的特警扶穩了。

所有人定睛一看,不由得狠狠一怔——

是那個剛剛被安寧拷住丟在房間裡的柬埔寨青年!

特警立刻警惕起來,不料藏祈一個箭步衝過去從身後抱住邊嘯的後腰,使勁渾身解數把他往後一拉。

“你乾什麼?!”方俞也愣住了。

邊嘯掰住他的手臂,卻沒想到這名即將成年的青年力量達到了巔峰,靠蠻力完全掙脫不開。

“嘭——”

邊嘯果斷後仰,反手一拳砸向藏祈的眼睛,把他的頭也狠狠撞向身後的窗戶。

“啊……你們快走!”藏祈眼睛一陣疼痛,看不清前方,隻能大叫著嘶吼,“我身上有炸彈!你們快走!”

什麼?

特警臉色一變。

邊嘯罵了一句什麼,猝然猙獰一笑,抬手一槍打碎了一樓傳送帶上的瓶瓶罐罐!

“你彆這樣,藏祈!你聽我說!”方俞大腦飛速運轉著,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你馬上把炸彈拆了扔下去!我們有辦法製服他,不需要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也想……我也想活得有價值。”藏祈聲線帶上了哭腔,血水淚水一齊劃過臉頰,“我來就好了……”

特警一隻手拉住他,一不小心掀起了他的風衣外套,隻見藏祈腰間綁滿了炸藥!

“快走!”藏祈抽出一隻手拉住引線,口齒不清道,“泰利教授,你認識我哥嗎?你能不能幫我轉告他我死了,我哥肯定不知道我死了……”

“媽的死鬼東西……”邊嘯仍然被攬住後腰,他再一次反手一肘子砸向藏祈的臉,把他的頭撞向玻璃窗,“你給我滾開!”

藏祈什麼也看不清,隻覺得眼前有燈光閃爍,周遭混沌刹那間都變得安靜下來,他雙手死死抱住邊嘯,手臂一點一點向前摸到了引線一端。

“往後退!他要引爆了!”特警大隊長大驚,連忙攔著準備往前衝的其他人,“方俞你給我回來!”

方俞回過頭朝樓下望去,樓底下那些被打碎了玻璃容器散發出濃烈而刺鼻的氣息,失去防毒麵具庇護的他明顯感到頭腦有些暈乎乎的,腳下也有些虛浮。

他猶豫片刻,迅速扳正身子、腳下一躍、飛撲上前抓住了藏祈的手。

不過差了那麼零點幾秒。

轟——

巨響在耳邊炸開,嗡鳴聲貫徹他的腦海。

窗玻璃碎片稀裡嘩啦傾瀉,寒風灌進雙耳,重心從體內抽離,眼前的一切都頹然模糊起來。

“方俞——”

似乎有人在背後呼喚……但那是真實的嗎?

方俞竭力想回頭,很快發現哪裡不太對勁——他在急速下墜!不隻是從二樓摔進外麵的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