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之後,沈君很快就忘了這件事。忽然一天,沈君接到一個電話,是羅嵐打來的,說是有些法律問題想谘詢,於是沈君和羅嵐約好了時間。
這天,成諾正在整理案卷,前台小姐姐打來電話說有一位叫羅嵐的女士來找沈主任。成諾看了一下當天的日程,這個時間段沈君是讓他留了半個小時,但沒說是什麼事情,原來是接待這個叫羅嵐的谘詢。
成諾正想著,便看見一位瘦瘦高高的漂亮姑娘走了進來,衝她一笑,說:“你好!請問沈主任在嗎?”
“沈主任在隔壁劉律師的辦公室開會,我幫你去叫,你請坐一下。”成諾說著便走了出去。
羅嵐這時心裡炸開了鍋:“不得了,怎麼又見到一個帥得讓人生氣的人?這裡是律師事務所嗎?莫不是錯走到哪個影視公司了?”
正想著,沈君走進來與她打招呼:“羅嵐,你好!你是要谘詢什麼事情?”
聽到沈君的聲音,羅嵐回過神來,用有點撒嬌的語氣說道:“沈君,我有個學生,經常被她的繼父家暴,太可憐了,我很想幫她,但不知道該怎麼辦?”
羅嵐雖然是以谘詢為名接近沈君,但她說的卻是真事情。
這時,成諾聽到羅嵐直呼沈君的姓名,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人是誰?聽這口氣似乎與沈君並不是單純的谘詢法律問題的關係。
成諾有點不安地瞪了一眼沈君,沈君一看他這副打翻醋缸的表情,好不容易克製住了心裡的忍俊不禁,開始回答羅嵐的問題:“你學生的母親沒有保護她嗎?”
“她媽媽也一起被家暴來著,兩母女一起挨打。”
“那你能做的就是幫她們報警察以及勸她母親離婚。”
“就這樣有用嗎?沈君,這是一個在音樂方麵很有天賦又刻苦努力的孩子,我是很想好好培養她,但他繼父非常反對她學習音樂,為此沒少打她。你可得給我想出真正有用的辦法才行啊!”羅嵐有點著急地說,看得出她非常關心這個學生。
“你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畢竟我們都是外人,她們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希望她母親能鼓起勇氣離婚,給孩子換一個家庭環境,否則誰也幫不了她們。”沈君有些無奈地說道。
“哦,我明白了,我找機會和她媽媽談談。謝謝你了,沈君,我請你吃個飯感謝你一下吧。”羅嵐說道。
沈君看著成諾那好笑的樣子,想著成諾平時對他的‘騷擾’,便也想故意逗他,於是點頭答應道:“好啊,一起吃中飯吧,你來是客,我請你。”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約到飯了,羅嵐暗自高興,連忙答應道:“ok,下次我請你!”
沈君瞟了一眼成諾那又急又氣的表情,想著適可而止吧,真把成諾惹毛了,不定怎麼折騰自己,於是接著說:“成諾,一會一起去吃中飯吧。”轉頭又對羅嵐說:“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理成諾,以後有什麼法律問題需要谘詢的話你直接和成諾約時間。”沈君說完這番話,一時間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此後,羅嵐隔三岔五地以谘詢法律問題為由想約沈君,沈君都推到成諾那邊約時間。成諾感到非常苦惱,心裡七上八下,火燒火燎。
幸好羅嵐是找的借口,不是真的遇到什麼麻煩,成諾便自己幫她解答谘詢的問題,然後和她說:”這就是很簡單的法律問題,我已經充分地和你分析過了,不需要再約沈主任谘詢,沈主任也是一樣會這樣解答的。”
雖然這樣處理之後的一段時間羅嵐沒再找來,可是每過一段時間,沈君家裡就給他張羅一次相親。沈君礙於父母的要求,每次都去,雖然都回絕了對方,可是以沈君的條件,每個相親的對象都對他一見鐘情,即使在沈君那裡受到冷淡的待遇,可都想籍著谘詢法律的借口或者其他各種花樣接近沈君想和他繼續發展。
成諾這才不得不麵對這種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現實。是的,他討厭這種狀況,可他有什麼資格去反對、去阻止?隻要沈君一天不談女朋友,一天不結婚,這樣的事情就會沒完沒了出現,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對沈君說些什麼。
其實沈君心裡也痛苦,他不願意違背父母的心願,也不想讓成諾不開心,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既不能真的如父母所願找個女人結婚生子,也無法讓成諾真正地開心幸福,那種無力感每天都讓他像溺水的人一樣無法呼吸。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對成諾說些什麼。
日子在這種壓抑和沉重中一天天度過,直到有一天,沈君下班到地下車庫的時候,羅嵐等在那裡,一段時間沒見,羅嵐憔悴了很多,她走到沈君跟前,對他說:“沈君,我每天都很想你,從我見你第一麵起,我再也沒辦法回到從前,沒辦法回到不曾認識你的從前。沈君,我們試試吧,試過後如果你還是沒有感覺,我就死心了!”說完她突然上前捧著沈君的臉,強吻上去。
沈君聽著羅嵐的話,突然意識到是自己錯了,錯得太離譜,羅嵐也好,蘇雅文也好,抑或是其他相親的對象,是自己那樣不負責任的所做所為傷害了這些無辜的女人。想到這裡,麵對強吻過來的羅嵐,他不願卻又實在無力推開......羅嵐吻著這個男人毫無反應的冰冷的嘴唇,吻過之後的絕望和心碎,令她眼淚不停地流......
沒想到,這一幕竟被隨後下來的成諾撞見,對視到成諾的沈君猛地推開了羅嵐,還來不及解釋,成諾就轉身奪路而逃,他心裡無比的生氣、怨恨、責怪,卻不知道應該氣誰?怨誰?恨誰?怪誰?沒有希望,沒有出口,胸中的憤怒、鬱結無法宣泄,他就這樣漫無目地不停地一路狂奔,直到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倒在地上。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沒有一點力氣,無法動彈,就這樣躺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君看著成諾轉身離開,急忙呼喊著追趕過去,可成諾完全不理會他的呼喊和追趕,拚命奔跑著,沈君追出地下車庫後成諾不見了,他停下了腳步,失魂落魄地回到車上,留下詫異的羅嵐獨自開車走了。
他開著車慢慢走在街上,四處尋找,期盼人群中能出現成諾的身影;他不停地撥打成諾的電話,無人接聽,他的心一點點地下沉,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將車停在路邊,崩潰地痛哭起來。
大哭之後,他的心稍稍平複了一些,便將車開到成諾家樓下,走到成諾家門口,打開門,成諾不在家,他失望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再次撥打成諾的電話,還是沒有接,他在微信上給成諾發了一條消息:“我在你家等你!”
直到午夜時分,沈君才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急忙跑到門口迎接成諾,見到成諾紅腫無神的眼睛,沈君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握住成諾的雙手,說道:“對不起!成諾,對不起......”沈君就像是專治傷口的特效藥,成諾看著沈君,心裡慢慢沒有那麼痛。他抽出雙手,緊緊抱住沈君,緊緊擁在懷裡,感覺傷口一點點地在愈合......
沈君被成諾抱得喘不過氣來,他想,成諾的心該有多痛啊!兩人就這樣久久地相擁著,沉浸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那一刻,時間仿佛又一次停滯了!
從那以後,成諾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臉,常常心事重重地想著什麼。雖然他極力在沈君麵前掩飾,但沈君還是從成諾不自然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什麼。他猜不透成諾的心思,也不敢問,他能做的就是不再去相親。他編了個理由,告訴父母自己遇到喜歡的人了,正在追求中,但對方還沒有同意。父親信以為真,也就不再催他去相親。然而沈夫人卻沒有那麼好糊弄,但礙於沈君父親,也找不出理由再安排相親,隻好先暫時觀察一段時間。
他們就這樣渡過了一段平靜的時間。沈君卻沒想到在這平靜之下,是成諾心裡的暗流湧動。
經過艱難地決擇,成諾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他要去做變性手術!他本來是沒有性彆倒錯的心理疾病,他對自己男性的身份是認同的,可他思來想去,隻有改頭換麵,以女人的身份,女人的名字出現在沈君的生活中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
也許自己先以辭職的方式從沈君的社會關係中消失,然後再以女人的身份和另一個名字出現,他和沈君就能沒有任何障礙地在一起了。可是,他對變成女人以後的生活感到恐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好,也不知道沈君會怎麼想,他不敢告訴沈君,隻能自己獨自承受著這種煎熬。但是不論怎麼樣,他已經決定好了,義無反顧地開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