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林冉泡熱水澡的間隙，季淩予回了通電話給季雨。

“彆催了，回學校前我們會把夏夏送回去。”季淩予無奈，明明一開始還很嫌棄，現在都要跟他搶女兒了。

季雨早看穿他的意圖，冷笑道：“嗬，你就帶過去玩這幾天有什麼用？要追人自己追去。”

“這不是讓你和姐夫有機會給我生個大侄女，一天到晚抱著貓睡，你看姐夫同意嗎？”

“他敢？”季雨身後傳來低笑聲，話音一轉，問：“你最近是不是該複查了？”

季雨大季淩予十多歲，從小父母不在國內，就是他姐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到現在都二十歲了，還時常把他當孩子看待。

“嗯，我想把複查的時間改改，就之前給爺爺看病那個老中醫，來咱醫院坐診的時間。”

“你是打算給林冉一起掛號？”

“對，想讓醫生看看該怎麼調養。”一天不把胃病養好，他就放心不下。

季雨那邊沉默片刻，突然道：“嘖，那孩子還沒成年吧，你注意點。”

“……他身體不好，我不會亂來。”

此地無銀三百兩，季淩予和季雨鮮少談論感情方麵的事，他略感不自在，便找借口掛了電話。

林冉正好從浴室出來，現在的天氣乍暖還寒，季淩予怕溫差大了容易感冒，提前開了房間的空調。

“過來，我給你吹頭發。”

林冉乖乖坐到床上，季淩予也是第一次給人吹頭發，小心翼翼地梳理指間細軟的發絲，生怕扯疼了。

林冉渾身上下都被同款沐浴露的沉香包裹著，在暖風輕撫下，軟塌塌地靠向季淩予，沉沉欲睡，嘴裡喃喃：“你之前的卷子拿給我看看，我給你整理錯題……”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先睡覺，明天再看吧。”

頭皮吹得都暖烘烘了，季淩予把吹風機關上，捧起林冉軟乎乎的小臉，揉了兩下，真想一口把他吃了。

借著客房裡沒有床的由頭，時隔兩年，兩人又得以同床共枕。

季淩予放輕了動作上床，林冉睡熟後總是手腳冰冷，一摸索到身旁熱源，自然地滾進他懷裡，動作一氣嗬成。

季淩予驚喜地圈著人，借著夜燈微弱的光線，細致入微地描摹林冉五官的每一寸。

羽扇般的長睫、桃花眼、秀氣高挺的鼻子、以及那柔軟誘人的唇瓣……

季淩予深吸口氣，努力屏除思潮起伏間的遐想，輕手輕腳替林冉調整好位置，讓他枕得更舒服。

還是情難自抑，掀起林冉的瀏海，悄悄在他額間落下一吻。

“晚安。”

翌日清晨，林冉還蜷縮在季淩予懷中，將醒未醒間，意識迷濛，卻想起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整個人彈坐起身。

季淩予也被嚇了一跳，擔心林冉這一下動作太大要犯低血壓，連忙跟著坐起身。

“怎麼了？又做惡夢了？頭暈嗎？”

“不是，你、你怎麼就讓我壓著你右手睡了一晚呀……“林冉咬著下唇，對自己就這麼睡過去很是懊悔。

“手麻不麻？會不會疼？”林冉擔憂地上手替季淩予揉捏手臂。

“一點點麻，一會兒就好了，你又不重。”枕一晚上血液不流通還是麻的，可這怎麼比得上和林冉久違的親近。

“下次彆這樣了，不然就讓我睡另一邊，彆壓著你右手。”

季淩予靠坐在床頭，享受著林冉柔嫩的小手給他按摩，心裡鬆快，忍不住笑說：“那回宿舍了就讓你睡左邊？”

“回宿舍你就趕緊把我床簾裝回去。”林冉麵無表情拒絕。

季淩予不死心，繼續哄道：“你看你跟我睡都不做惡夢了，這天氣越來越冷，一起睡多暖和，還省空調。”

林冉還是沒答應，感受了下沒犯低血壓，徑直下床去衛生間洗漱，一邊催促：“趕緊起床了，要給你補課呢。”

書房裡，兩人對著滿桌卷子上的紅叉叉，麵麵相覷。

這還是剛開學摸底考試的卷子，新鮮熱呼著。

季淩予窘迫地搓搓鼻子，“沒騙你吧，我真不擅長學習……”他自己都沒眼看，還摸什麼底，他就是個沒底的。

林冉還是拿起一張張卷子仔細研究起來。

季淩予出事前成績還算中等，叛逆擺爛了好一陣，加上兩年空白……現在該從何補起，林冉一時也沒什麼頭緒。

見季淩予對著卷子有些垂頭喪氣，怕太過打擊他的積極性，林冉遂把這些試卷通通推到一邊。

“嗯……這些沒有參考價值，我們就不看了。”

“先把目標放在接下來的月考吧，其他再慢慢補上來。”

題刷多了，林冉對各科知識點自然熟稔，他把文科重點先勾出來，讓季淩予先有個方向去做背誦，理綜部分他還需要整理，從頭慢慢係統性地給他講解。

先有個骨架，剩下的血肉隻能靠季淩予自己慢慢填進去。

一上午的時間，季淩予都趴在桌上痛苦地死記硬背，接著就做閱讀理解，完了林冉再給他捋順一遍知識點。

一輪下來，好像也抓到了點學感。

林冉則在一旁給他畫思維導圖，幾乎不怎麼需要思考，刷刷刷圈出幾個圈、拉了幾條線，就能迅速默寫出重點。

邏輯清晰，層次嚴密，季淩予掃了幾眼，好像也能回想起學過的概略重點。

季淩予對林冉超群的記憶力羨慕不已，不禁誇道：“這就是學霸啊……跟打印機似的。”

被他這麼一誇，林冉也有點不好意思，“我隻是習慣了，你全記熟了也可以的。”

“我記不熟啊……”

林冉一開始是擔心季淩予沒毅力堅持下去，學習是很枯燥乏味的，現在看他真能靜下心去學，便恨不得把所有知識點倒出來，讓季淩予全吃下去。

“你還要花時間教我，會不會耽誤你自己學習？這些對你來說都很基礎吧，你就隨便勾勾，我自己看也行。”

“不耽誤，我也是再一輪複習，很快就要月考了，我們一起努力！”

林冉平日裡對什麼都淡淡的提不起勁，難得這般神采飛揚、胸有成竹。季淩予算是看出來了，學習就是他最大的愛好。

高一高二的課程教季淩予都學過，就是沒有針對考試去做整體歸納，經林冉提點，雲裡霧裡的考點很快就能融會貫通。

不得不佩服林冉這個名符其實的小學神。

本來把人拐回家是想好好培養感情的，都怪季淩予自己提了個補課的請求，林冉簡直是把如何成為學霸的渾身解數都使在他身上了。

林冉成天都興致勃勃，他也不好偷懶，連著燃燒腦力數日，季淩予都要被掏空了，日以繼夜長時間的學習下來，竟體感比他複健還累。

臨回學校那天，季淩予收假綜合症犯了，懨懨的愣是提不起勁。

“不行，不能再學了，就休息半天吧？咱也得講究勞逸結合……”

林冉也是這麼想，季淩予能學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打算今天就放一放，收拾收拾也該回學校了。

他還沒回答，季淩予的手機卻先響了，是季雨。

一開口就先問夏夏，季淩予瞥了眼在窩裡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橘貓，“在書房陪我們學習呢。”

“一起吃飯？”注意到林冉瞬間緊繃的小表情，季淩予便回絕了：“今天時間是比較趕，下次吧，我們先把夏夏送過去。”

林冉聞言鬆了口氣，雖然上次和季雨接觸的經驗，能感覺出對方是很親和的姐姐，可他該以什麼身份見季淩予的家人……同學、朋友、弟弟？

好像怎麼定位都有過界和不適感，要把他們的關係從此定義在這些框架裡，也讓林冉感到不安。

學校就在隔壁，隨時都能回來，需要收拾的行李衣物也不多。夏夏似乎也意識到要去好地方，沒怎麼掙紮就乖乖跳進貓包裡。

打車到淩晨集團總公司，門口就站著個西裝筆挺、戴金邊眼鏡的儒雅男人，朝他們微笑接過貓包。

“要上來玩嗎？帶你們參觀參觀？”這話是對林冉說的。

林冉有些緊張，連忙擺手：“不用了，我們要準備回學校了，謝謝您。”

“那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說著便要招呼司機。

“不用麻煩，我們還要去約會呢。”季淩予借機牽起林冉的手，安撫他不安的情緒，“這是我姐夫，徐堯。”

林冉拘謹地點頭打招呼：“您好。”

“你好，不用那麼緊張，都是一家人。對了，你姐有交代要拿給小冉的。”徐堯走到前台拿了袋禮盒，遞到林冉手上。

“這是給小冉的禮物。本來想招呼你們一起吃飯的，臨時開了個會，你姐還在樓上罵人呢。”

“謝謝……”突然收到禮物的林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接下。

季淩予捏了捏他的手指，順勢接過來，“幫我跟姐說聲謝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開會了。”

“回去注意安全，下次再找個機會一起吃飯。”

徐堯正經地和他們道彆後，遠遠還能聽見他突然夾裡夾氣地喊著夏寶夏寶。

季淩予噗笑出聲，撓了撓林冉軟綿的手，“我姐跟我姐夫人都很好的，彆怕。”把禮盒拿給林冉看，“是小糕點，我不愛吃甜食，專門給你買的。”

林冉心裡暖暖的，目前接觸過季淩予的家人，姐姐和姐夫都對他很親和。

他也想回應他們的善意，首要目標要把季淩予稀爛的成績拉上來。

林冉眼裡燃燒著熊熊鬥誌。

“我們趕緊回去吧，剛才你沒弄懂的大題，還有更簡單的解法，我還沒跟你說呢。”

“饒了我吧，祖宗，不是說好咱要去約會嗎？”

林冉撇了撇嘴，他什麼時候答應了。

不過見季淩予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還是妥協道：“那我們去書店逛逛，給你買些教輔和必刷題。”

季淩予本來是打算去附近商場，不說吃飯看電影，天氣漸漸轉涼，他還想給林冉多添幾件毛衣羽絨服。

也隻好作罷，聊勝於無，書店就書店吧。

至於給林冉買東西，到時候直接網購快遞寄來了，林冉還更不好拒絕，如此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