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一直到晚上都能看見滿天星星。
陸則放的墓被安在國家陵園裡。與其說是墳,不如說是紀念碑,畢竟他走的時候可沒留下什麼屍骨可供埋的。
季響從沒去過那。
他用自己的存款買下了一塊郊區的地皮,這兒的原主人們世代都是花匠,他們在這種了許多的花草。幾年不打理,它們反倒鬱鬱蔥蔥地長得更好了。
陸則放最是喜靜了。季響取了幾件舊衣物埋在土裡,上麵再插上塊大理石碑,也不用刻什麼字,就當是個簡單的衣冠塚了。
季響在來的路上順手采了幾朵花,用隨身攜帶的皮筋把它們紮成一束,就當是拜訪禮了。
他的頭發已經養到了及腰那麼長,過長的劉海有些紮眼睛,它們似乎也在抱怨著不曾被主人打理過的雜亂。季響習慣性地帶著
許多發繩,心血來潮之際也會學著當年的陸則放試著紮起個馬尾辮來,但或許是他手太笨了,紮到一半總是有些無從下手。這倒也是個麻煩事。
放下花後季響就一翻身地跨坐在了石碑上,正如初見時他坐在陸家公司門口的石墩子上。
他用手上的薄繭撫摸著石料上的紋路,就像是在撫摸愛人的臉龐。
“老陸,局裡今天給我升職了,你是不知道,現在日子可不好過,工資給的少了不說,活乾的還又累又多,還不如以前收異端的時候自在。”
裂隙封閉後,異能者們體內的異能逐漸減弱,但因為少了異端的威懾,總有一部分心生歹念的人會用這部分力量為非作歹。新世界正是百廢待興之際,往前的異端局早就被拆分進了彆的國家部門,如今隻剩下了一個小部門專門來應對這類事件。隻是人並非異端,不能粗暴的一棒子全部打死,不光要做好逮捕工作,還要承擔起他們犯罪心理的疏導工作。部門人少,實力還層次不齊的,季響作為領頭人,不可謂不是個大忙人。
上頭一再給他提升職位,也是存心想把這個爛攤子甩給他。
異能減退後,季響的各方麵身體素質都隨之下降了許多,包括體力和精力。為了處理好手頭一個案子,他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好好合眼睡上一覺了,眼下正浮著一層青黑,顯出幾分疲態。
“好想放假!”季響朝天吼著,手裡百無聊賴地轉動著無名指上的銀戒。
在外他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執行官,但在陸則放的麵前,他永遠都可以隻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他望著天上的星星,心裡泛起一陣倦意,再一個閉眼時他就已經躺在石碑旁睡著了。
睜開眼時已是天光大亮。
映入季響眼簾的,是那座石碑。
“早安。”他輕聲道。
隻是久久沒有回響。
季響皺了皺眉,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俯下身,如蜻蜓點水般親吻了下碑身。
小古板又不理人了,他想。
手機主頁早已被任務消息轟炸了滿屏,季響收整好衣服,抬步向著遠方。他要準備再次出發了。
風過林梢,落花拍打他的肩膀。
那是他的愛人在親吻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