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沒想到對方也會手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進了屋裡。她這才看清楚男人的長相。他長得很清秀,麵容乾淨,眸光溫柔。一身淺灰色風衣更顯得人修長,他很高,唐舒將將比他的肩膀高一拳的位置。
“你是這個花園的主人嗎?”
“是的,這是我媽媽生前最喜歡的地方,現在是我在打理。”
“我叫唐舒,住在這附近。”
兩人用手語,你問我答,基本無障礙溝通,唐舒怕他不能理解,拉過男人的手,在他手上寫了一遍,“唐舒”。齊清徐從口袋裡拿出身份證給唐舒看,並且再次感歎,這小姑娘膽子是真大啊,就不怕他是什麼窮凶極惡的人嘛?
其實唐舒一開始是害怕的,可是她發現他會手語,私心裡就不願意相信用心學手語的他,會是一個壞人。
兩個人在小樓裡,一邊烤著小太陽一邊用手語聊著天。等小太陽把人烘得暖洋洋,雨也停了。
“天已經黑了,我送你吧?”
齊清徐用手語說,唐舒卻覺得不用了,一來她住的近,二來剛剛認識她不好麻煩他。
“不用了,我住的很近。”
齊清徐沒有再堅持,但是當唐舒走在路上時,她卻感覺到,齊清徐就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直到她家門口,打開了家門,回頭和他揮手再見,他才返回。
齊清徐根本就不覺得這是個什麼事,她一個女孩子,特彆是晚上本來就不安全。
他是個很好的人,唐舒這麼想。好幾年如一日地把一個逝者的花園打理得如此精致,他又怎麼會不溫柔呢?
“去哪裡了?那麼晚了才回來,吃飯了嗎?”
唐媽媽用手語問道,她還是很擔心的,總覺得女兒和彆人不一樣,需要特殊關照。
唐舒也理解媽媽的心情,她和彆人本就不一樣,已經二十多年了,已經無需介懷。
“出去走走,遇上大雨了,還沒吃飯,似乎交到了新朋友。”
“那媽媽給你煮碗麵吃。”
媽媽比劃完就朝廚房走去了,沒過多久,廚房就傳來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媽媽煮的麵一如既往的香。唐舒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餓了。
唐舒吃的很香,媽媽卻濕了眼角,上一次唐舒說交到了新朋友,還是她十一歲時。她所謂的“朋友”,表麵上對她關心,背地裡卻和其他人一起嘲笑她是個聾啞人,帶著小區裡的其他孩子欺負唐舒,後來她們娘倆才搬到了這裡。
知道唐舒交了新朋友,唐媽媽是喜憂參半的。唐舒也知道媽媽肯定會擔心,但是她也早已從那種創傷裡掙脫出來了。
“彆擔心,我自己有判彆能力,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了。”
唐舒很堅定,當初葉深淺也不過是利用她受傷前的信任和情誼罷了,葉深淺是葉深淺,但不會再有第二個葉深淺。
唐舒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畫板,拿起畫筆。寥寥幾筆已初有神韻,起稿,描線,上色,一步步做下來已經是深夜。畫板上的一片橘黃和男人柔和的頭發,就是詮釋溫暖的最佳定義。
唐舒喜歡用畫筆記錄生活,因為說不出也聽不到,看見就成了十分寶貴的財富。用畫筆畫出所見之物時,她總是帶著微笑,她也曾無數次慶幸自己還能看得見。
齊清徐也沒有想到,原來身患聾啞症也可以有這麼積極向上的生活狀態。如果她也是這樣就好了,他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把自己桎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