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上,我看到了國際新聞報道,美國某個州發生了駭人聽聞的槍擊襲擊案件。
老媽似乎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來看著我,說:“對了,小程不是在美國嗎?你不問問他有沒有事?”
“他不在那個州。”我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是亂糟糟的。我緊盯著新聞主播開開合合的嘴巴,心中一陣慌亂。
慌亂到趕緊跑回房間,我撥打了程予晞的電話,可是電話接通後又被他掛斷了。我再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也許他隻是在忙吧,我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幸好,微信上他回我了:在忙。
我迷迷糊糊地走出客廳,感覺像是剛從另一個世界裡回來。
“煜,小煜?”老媽叫了我幾聲,見我沒反應,聲音加大了些,“關煜!”
“啊?”我回過神來,將視線聚焦在老媽身上,心虛地找了個借口,“最近的習題做太多了,腦子都暈乎乎的。”
老媽毫不留情地揭穿我,“小煜啊,有事就說出來,彆老憋在心裡,會憋出病的。”
我開玩笑道,“是啊,我還想看看能不能孵出幾個蘑菇來呢。”
“還笑。”老媽心疼地捏了捏我的小臉,“你看你,下巴都瘦得能紮人了。”
“不怕,有老媽的愛心補品呢,補一補就回來了。”說起來真諷刺,以前我運動節食都減不下來,現在能吃能睡,體重卻直線下降。瘦得過頭了,我自己看著都害怕。
“你這是心病,補品哪補得了?”老媽歎了口氣,“解鈴還需係鈴人啊。”
我摸了摸心口,心病嗎?做一個無能為力的先知,真的讓人心力交瘁。
十月底,那個期待多年的機會終於到來。
老爸老媽和鄰居們一起成群結隊前往相關單位,進行拆遷賠償的談判協商。整個過程相當順利,雖然可能還有幾戶人家尚未談妥,但那些並不在我的操心範圍之內。老爸老媽已經計劃好,等拆遷款一到手,就立即買房搬家。
等到回遷房建成後,按照每戶人口分配房子,我名下也能分到幾套房,到時候就能悠閒地當個包租公了。
然而,因為事情的發展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順利,再加上我當初的篤定態度,難免讓老爸老媽對我產生了懷疑。
老媽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凝視著我,仿佛想要看透我的內心深處。她緩緩開口:“你是不是有些事情需要跟我解釋一下?”
我心虛地微微側過臉,避開老媽的逼視。
當我再次看向老媽時,她已恢複了平常的神態,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我的錯覺。但我心底明白,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我應該在此時坦白嗎?這麼離奇的事情,老媽會相信嗎?我猶豫著,囁嚅著開口:“如果……我說我不是現在的關煜……其實我……”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呢?
“好了。”老媽打斷了我的話,一隻手輕輕撫上我的頭,“隻要你還是我們的兒子,那就足夠了。”她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低聲歎息,“你是我兒子,你的一舉一動我怎麼可能不熟悉呢?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了,隻要你還是我的孩子就好。”
我低頭,溫順地讓老媽用手梳著我的頭發,輕聲說道:“我還是我,我還是老媽你的臭小子。”
每到周末,我都會回去看望程媽媽。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和她越來越熟悉,她的話也明顯多了起來。
“小晞說他在那邊已經適應下來了,當初我還挺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麵會過得不好。”程媽媽提起兒子時,臉上總是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那確實是好事。”看來程予晞還是保持著和媽媽的聯係。
“他最近有沒有跟你分享過他的近況啊?我也想問問,但又怕他覺得我煩。”程媽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他最近就是每天去上課,有時候也會去周圍短途旅行或者參加些聚會。”其實,程予晞已經很少主動打電話給我了,我隻能憑借著在陳嬌的臉書上看到的信息,即興編造一些聽起來合理的回答。
程媽媽聽了我的話,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好,總算是比以前整天窩在家裡看書要好,那時候他簡直就像個小老頭一樣。”
“哈哈哈......”我儘量讓自己的笑聲聽起來自然些,好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捧場,覺得這個時候確實應該以這個反應應對。然而,心裡卻空落落的,好像我的笑並不是發自真心。
漸漸地,程予晞的電話越來越少,取而代之更多的是微信上簡單而冷淡的消息:在忙。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思念起程予晞,忍不住拿出手機撥打他的號碼。電話撥出的瞬間,我才猛然意識到此時是下午,美國那邊正是深夜。
我急忙想要掛斷電話,但電話卻在我即將掛掉的前一刻被接起。
“Hellow?”傳來的聲音不是程予晞的,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我的心猛地一跳,儘管有些意外,但我還是迅速用英文詢問程予晞在不在。
“你是他的中國朋友嗎?”那個甜美的女聲很快切換成中文。
“嗯,是的。”我回答道,再次詢問,“他在嗎?”
“在,不過……”她似乎有些為難,“可以請你白天再打過來嗎?他現在在睡覺。”
“哦……”我掛斷了電話,呆呆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這小子,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晚上,程予晞的電話打了過來,這在最近確實比較罕見。我愣了一下,然後接通了電話,等著他開口。
“關煜,我昨晚參加了一個聚會,一直熬到半夜。最後大家都在客廳打地鋪休息,那個女生隻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我調侃道:“我懂的,長大了嘛,哥們!”
他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接我的話。我正想再說些什麼來緩和尷尬的氣氛時,他突然開口:“那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啊?”我有些驚訝,他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我試圖挽留,“再聊會兒吧?我們好久沒好好聊過了。”
然而,麵對我難得的提議,他隻是淡淡地說:“我很忙。”
我也隻能無奈地回應:“那,你忙吧。”
我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出現了微妙的裂痕,但又不清楚問題的根源何在。這種困惑讓我感到十分不安,但我一直堅信,即使朋友之間的圈子不同,也不應該成為我們斷絕聯係的理由。或許,他在那邊真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吧。
我不想再一個人胡思亂想,於是開始嘗試主動關心他,然而收到的效果卻適得其反。
我拿出我漫天胡謅的十成功力出來找話題,希望能與他溝通談心,但他總是以“我很忙”為由冷淡地拒絕我。
漸漸地,他的電話變得越來越少,幾乎都是我在主動聯係他。我們之間的對話也變得越來越沉默,每次對話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
“先掛吧,我還有事要忙。”他總是這樣匆匆結束通話。
“我……”我想說些什麼,卻又被他打斷。
“還有事嗎?”他的聲音透露出些許不耐煩,“先這樣吧,下次我再給你打電話。”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感到一陣失落。我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正在漸行漸漸遠,而我卻無能為力。
那段時間,我正處於高三的最後幾個月。每天都被厚厚的試卷和複習資料包圍著,考試仿佛成了生活的常態。每次呼吸都似乎帶著考卷上淡淡的油墨味,教室裡彌漫著一種緊張而壓抑的氛圍。
我曾以為重過一次高考會是重溫噩夢,但現在我卻無比感激這段時光。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胡思亂想其他事情。
老媽老爸經過多次奔波,終於裝修好了新房子。他們打算等我高考結束後再選擇一個吉日喬遷新居。那段時間,我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學習中,努力為高考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