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燒烤攤前點了兩串金針菇、冬菇、玉米,一份炭烤茄子,還有六串牛肉和羊肉。隨後,我朝著手心輕輕吹了口氣,試圖驅散那因寒風而起的寒意,同時雙手互搓,試圖恢複一些溫暖。
旁邊的小屁孩察覺到了我的不適,好奇地問道:“你很冷嗎?”
我點了點頭,坦然道:“是的,稍微有點。”
他掃視了一眼我的手,疑惑地問:“你沒帶手套嗎?”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手套。
我見狀,急忙伸手阻止他,“你自己戴著就好,我有口袋可以把手放進去。”
然而,他並未理會我的勸阻,堅持脫下了手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原本冰涼的手指瞬間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暖。我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但他的動作比我快,緊緊地將我的手固定住。
“彆動。”他低聲命令,然後細心地將手套套在我的手上。
當套到另一隻手時,我提議道:“那隻你留著吧,我們一人一隻。”
他似乎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點頭表示同意。隨後,他緊緊地握住我沒有手套的那隻手,儘力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我。
他關切地問道:“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我輕輕點頭,目光落在身旁這位年少的程予晞身上,心中五味雜陳。我感慨道:“你雖然不好相處,但是還是很受女孩子歡迎的,你以後會遇到一個很好的女孩。”
他聽後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去,拉著我繼續前行,口中嘟囔著:“你真是囉嗦。”
望著他的背影,我的思緒不禁飄回到那天。
為了得知他遇難後的消息,我厚著臉皮聯係上那些並不熟悉的老同學。經過一番周折,當我得知他平安無事後,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同時,我也得知了他已經有了女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未婚妻。那天,他們原本是打算去買訂婚戒指的。
開學後,我選擇了刻意避開他。
雖然未來的走向或許並非一成不變,可以被某些因素所影響,但一個人的性取向,應當是根深蒂固、難以輕易改變的。我曾經一頭栽進這段感情,一栽就是漫長的十年。我不願再讓自己重燃舊情,再度陷入其中,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去承受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
更何況,從一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了故事的結局。實際上,我並非表現得那般灑脫。
我躲了他一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直到半年過去。
起初,他感到十分疑惑,但幾次課間和放學時,我都刻意避開他,跑去其他班級找陸珊珊,沒有主動與他交談,甚至在他嘗試與我溝通時,我也會刻意回避,轉移話題。漸漸地,他確信了我正在刻意躲避他。
於是,他也開始變得冷漠,與我進入了冷戰狀態。
這正合我意,我繼續保持這種態度,但他似乎仍心有不甘。
見我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不再與他和解,他竟然放下了身段,主動向我示好。經過多次內心的掙紮,雖然動搖過,但最終我還是堅守住了自己的立場......
沒想到,他居然開始找上了陸珊珊。
“煜啊,你就救救我們吧。”陸珊珊苦著一張臉向我求救。
“怎麼了?”我好奇地問,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姑娘如此為難。
“求求你了,你就和程予晞和好吧,我們真的是被他煩得不行了!”她開始煩躁地撥弄著頭發,顯得異常無奈。
“和好?我們又沒吵架。”我試圖把話題轉移,“對了,最新一期的《愛漫畫》今天到了,我們放學......”
“騙誰呢!”小姑娘這次沒有被我成功轉移話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從你不跟他講話之後,他的臉色就一天比一天難看。現在他的恐怖程度,已經超過喬菲了。連我們班那個陳嬌都說,寧願和喬菲待一個晚上,也不願意和他多待一秒!”
“他不是一直這樣嗎?”我撇撇嘴,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們班花現在才發現,是不是之前看他帶了濾鏡啊。”
“最可怕的是......”陸珊珊神秘兮兮地觀察四周,確定沒有人偷聽後,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他居然跑到我家樓下找我,說我不把你的事情解決了,他就天天來。我爸媽看了還以為我早戀了!”
我感歎這小子的腦回路真是清奇,居然想出這種招數。看著陸珊珊哭喪著臉,死命晃著我的肩膀,我安撫著她的情緒,淡定地安慰她,“沒事,他多去幾次覺得沒用就不會再來了。”
“你這個狠心的男人啊!”陸珊珊氣惱地掐著我的臉,“他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對他!”
我沉默不語,大概是因為我沒勇氣近距離看著他談戀愛、結婚,甚至我還要去當他的伴郎吧。
暑假的某個深夜,我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突然,老媽的急促呼喊聲打破了我的夢境,“臭小子,你同學打電話來了,趕緊起床!”
我迷迷糊糊地被搖醒,有些不情願地離開溫暖的被窩,“誰啊?這麼晚了......”
“是跟你同班的程予晞。”老媽回答道。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打哈欠的動作突然停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感,仿佛這是午夜凶鈴一般。
“那你就說我睡得太沉了,叫不醒。”我試圖逃避。
然而,老媽毫不留情地掀開被子,一腳將我踢下床,“他說有急事找你,不然我就讓他明天再打給你了,快去接電話!”
“他能有什麼急事......”我嘟囔著,不情願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客廳。老媽似乎看不得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又推了我好幾步。
我拿起話筒,這才發現程予晞的變聲期似乎已經過去了,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成熟起來,帶著磁性的低音。他簡單地說了句,“是我。”
“我知道。”我回答道。
然後,我們陷入了沉默。或許是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也沒有立刻掛掉電話。就這樣,我們保持著沉默,仿佛都在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一字一句地開口,“關煜。”
“嗯。”我答道,有些意外,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地叫出我的名字。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低聲說道。
我微微一愣,隨即開口祝福道:“生日快樂。”
隨後,他輕輕地掛斷了電話。
我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還有些發愣,就這樣結束了?
“到底是什麼急事?”老媽有些好奇地湊到我身邊問道。
“哦,他今天生日。”我簡單回答道。
“哎呀,那他是不是要請你明天去他的生日宴啊!”老媽似乎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而鬆了一口氣。
“沒有,他隻是通知我一下而已。”我回答完,心虛地快步走回房間,裝作沒聽見老媽還在後麵說的話。
開學後,我仍然在十班,班級的人員變動並不大。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陸珊珊也考進來了,儘管她的成績隻是班上倒數。
我和程予晞的關係依然處於僵持狀態,他不動我不動,他一旦有動靜,我就跑得遠遠的。
林飛羽進入高三後,變得異常忙碌,甚至退出了籃球隊。看來,高考真的能讓人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然而,事情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陸珊珊突然拿著一張電影票塞到我手裡。
“這是乾什麼?”我看了一眼手裡的電影票,發現竟然是某個知名大導演新電影的首映票。前段時間這部電影還宣傳得轟轟烈烈,說是在全國海選女主角,最後選了一個大導演認為最清純的小白花來出演。
我警惕地看著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麼事要求我?”
她揮揮手,笑著說:“你彆誤會了,不是我請你。是一個高中部的學生,話說你怎麼那麼吸引高中生呢?”
我本來想拒絕,因為林飛羽之所以能引起我的興趣,隻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約我的人。嘗試過後,我發現其實並沒有什麼意思,不想再浪費時間。再者,時光荏苒,那位女演員的人設多年後早已天翻地覆,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這部戲,很可能會覺得出戲。
“那我把電影票還回去了。”陸珊珊說著,便準備拿回電影票跑出教室。
就在我順著陸珊珊跑走的方向看去時,發現某個小屁孩正一臉陰鬱地看著我。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叫住了陸珊珊,“珊珊,回來!我突然想去看電影了!”
聽到我這麼一說,那個小屁孩立刻起身走出了教室。看來,隻要我多跟男生混在一起,他就會自覺地避開我。這種肢體上的抗拒是騙不了人的。
電影首映當天,為了避免再次遇到像林飛羽那樣身高差距懸殊的尷尬情況,我特意買了一雙高底鞋,這也許是我內心深處那股不甘示弱的勝負欲在作祟。
來接我的是一個看起來頗為開朗的少年,他笑起來時嘴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這讓我的原本不高的期待值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他十分殷勤地提著各種零食和飲料,有些靦腆地解釋說,因為不知道我喜歡哪一種,所以就乾脆每種都買了一些。
然而,麵對他燦爛的笑容,我卻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另一張冷漠而彆扭的臉。我驚醒過來,隻能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這麼掃興,於是努力勾起一個笑容,跟著這個少年走進了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