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肅涼景生,加我林壑清。
從聽到這句話開始,我好像就和鐘景生這個名字綁在了一起。
此後十二年,這個名字成了我的全部。
一直到現在。
他皺眉看著我放在桌上的辭職信。
“Lin,我不覺得這是一個成熟的決定。”
我看著眼前麵容俊朗的人。
可能在他眼裡,我過去的十二年就跟現在這個決定一樣幼稚可笑。
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沒有尊稱他總裁。
“鐘景生,我不想乾了。”
——
“鐘景生。”
“到。”
……
“林壑清。”
“到。”
“……這位同學站起來我看一下。”
“啊,還有那個鐘景生同學。”
“肅肅涼景生,加我林壑清。兩位同學這名字很有緣分啊,下課之後可以認識一下。”
那天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詩,也是我第一次遇見鐘景生。
在老師點名時,我心裡在想。
鐘景生,真好聽的名字。
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會避開這堂課。
不選這門課,不選這個老師,不答到,不站起來。
如果可以,我不想遇見鐘景生了。
找一個家境普通和自己合得來的人,談幾年戀愛,然後結婚生子,過平淡溫馨的生活。
我無數次這樣想,可是喜歡從來不講道理,心也並不受想法控製。
我就是喜歡上了這樣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無論我如何怨恨自己。
——
鐘景生來找我的時候,我並不意外。
“我知道你不習慣彆人,但是我曾經也是‘彆人’,你得自己克服。”
鐘景生麵色疲憊的躺在我家的沙發上。
“Lin,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跟我回去。”
我坐在對麵沙發上看了他半晌才開口:“鐘景生,在遇到你之前我最想做的是舞蹈老師。”
“工作之後,整整九年,我沒有再跳過舞。”
“我現在又想跳了,所以我辭職了。”
鐘景生許久沒說話,久到我以為他睡著了。
“你是個很優秀的秘書。”
“我知道。”
——
“壑清姐,你喜歡他這麼久為什麼不說呢?說不定我哥他也……”
我打斷鐘杳西說的話。
“你真的覺得我跟你哥有可能嗎?”我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和來來往往的人群。
“西西,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隻要那一個人就好,其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大部分人的生活裡都有許多無法摒棄的東西,愛情並不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而且你覺得問題在於說不說嗎?”
“整整十二年,他那麼精明的人真的會什麼也不知道嗎?他隻是不想知道而已。”
——
我花了一段時間調整身體狀態,撿起從前荒廢的舞蹈,成功在辭職兩個月後成為了一名輔導機構的舞蹈老師。
鐘景生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給孩子們上課。
“第一次看見你跳舞。”
“以前在學校晚會上跳過的,你不記得了而已。”
休息的時候,我和鐘景生在外麵陽台聊天。
“Lin,我不要求你做我秘書了。”
“我們……試試吧。”
我收起臉上的笑。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鐘景生點頭。
“我知道,這也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我沉默了很久。
“鐘景生,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你是在告訴我,我喜歡了你十二年,為你工作了九年才終於換來了你口中一個試試的機會嗎?”
“……我沒這麼想。”
“好,就當你不是這麼想的。鐘景生,那這九年裡你又在做什麼呢?為什麼九年裡一直無動於衷,現在卻來告訴我說要跟我試一試?”
“……”
“說不上來嗎?那我告訴你,因為這九年裡你滿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會過分糾纏給你帶來困擾,工作可以完成的很出色,一些私事也因為喜歡你所以麵麵俱到,我的喜歡非但不是阻力,還給你創造出了更好的工作環境。而你滿足於此。”
“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喜歡會產生欲望和貪念,會想要靠得更近,會想要被依賴被信任,會想要擁抱親吻甚至更多。”
“你現在有種種反常的行為隻是因為習慣了被我照顧著,被我小心翼翼遷就著,你在我這裡形成了自己的舒適區,現在我要收回我給出的舒適區,你就渾身不舒服了。”
“我並不否認你對我有或多或少的感情,哪怕是一隻小貓小狗在身邊八九年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人呢?”
“但也隻是這樣了。”
“你口中的試試或許對你來說無傷大雅,試好了就接著在一起,試的不好就分開,可是對我來說卻不一樣。”
“我已經31了,過完年就32了。一輩子能有幾個九年,又能有幾個十二年?”
“我已經把最熱烈的時間精力都給了你,我耗不起了。”
“鐘景生,你不喜歡我,就不能阻止我放下你尋找更好的生活。”
鐘景生什麼都沒有說就離開了。
那天之後,他再也沒來找過我,而我也隻偶爾在新聞或者財經雜誌裡才能看見他。
有時候我再回想起他最後一次來找我時說的話,會忍不住想如果那個時候我義無反顧的答應了,我和他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
局?
我不知道答案,但是那一刻的選擇我並不後悔。
我和他之間,從頭到尾,還沒來得及好好開始,就潦草遺憾的收場。
我和他本就是不同階層,不同世界的人,隻可惜我花了整整十二年才明白這樣一件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