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傷對許水木來說並不算什麼，鮫人族的自愈能力很強，但他厭惡大人們的眼神，乾脆獨自離開了會場。

沒有一個人上前攔住許水木，他所過之處所有人自動讓開。連“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這種話都省的說了。

許水木正在尋找公共廁所，希望那把頭上的血洗掉。這時，一個胖女人突然走到了他的麵前。

她笑著問：“小朋友，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呀？”

李燕飛和許建國從來沒有教過許水木“人販子”這個概念，所以他現在以為麵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個愛管閒事的大人。

礙於許建國每天跟許水木強調對人要禮貌，他隻能假裝友好地說：“正在找公廁，阿姨不會想把我送到男廁所的，對吧？”

麵前的女人一愣，有些尷尬地說：“是、是，但是阿姨可以幫你找啊，我知道最近的公廁，那我帶你去吧。”

許水木覺得這女的有病，真是閒的沒邊。不過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和除李燕飛和許建國之外的人這麼平和的聊天。麵前這個女的不怕他，他很好奇這是為什麼。

“你——”

許水木剛開口說話，胖女人就撒出一把粉末，他吸入後，藍色的眼睛裡就變得暗淡無光。

“跟我走吧。”

許水木主動把手放到了女人的手中，兩人一起走入一個巷子裡，之後這條街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兩人的身影。

許水木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被帶到一個黑漆漆的倉庫裡了。他是第一個醒來的，看著身邊一堆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孩子，想起宴會上那些小賤貨的所作所為，許水木不自覺的想遠離他們。

雖然手腳被綁住了，但許水木還是儘自己最大努力挪動自己的身體，往另一邊去。

結果撞到了身後的人。許水木轉頭，看到了悠悠轉醒的趙天佑。

趙天佑睜眼，看到了一雙藍色的眼睛，波光粼粼的像大海一樣。

於是，許水木聽到這人的第一句話是：“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像大海一樣。”

許水木嘴角抽了抽，莫名有種想把自己雙眼剜了的衝動。

趙天佑說完這句話，才看向周圍的環境。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我們被拐賣了？！”

聲音震耳欲聾，回蕩在整個倉庫。

許水木：活爹。

果不其然，這聲音不僅把整個倉庫的孩子們驚醒了，還引來了人販子。

倉庫的大門被打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進來了。

“剛才是誰叫的？”

聲音聽起來很奇怪，應該是處理過的。

其他孩子才剛剛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已經開始哭了，人販子並沒有因為這些哭鬨聲而生氣，反而發出了奇怪的笑聲。

“哈哈，哭吧，哭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我可憐的孩子們啊，馬上你們就再也發不出聲了。”

尖銳的笑聲中帶著一絲瘋狂，好像馬戲團裡的小醜。

許水木立馬斷定出這是個瘋子，小孩子的哭聲隻會讓他更興奮。快速警告身邊的趙天佑：“彆哭，他會殺人。”

趙天佑張開的嘴立馬閉上了。

看到年齡稍大一點的孩子沒有被嚇哭，那個人慢慢摘下了口罩。

一張血盆大嘴占了整張臉一半的大小，嘴裡的牙齒密布，貌似長到了喉嚨裡。

這下心態再穩定的人也崩潰了，哭喊聲更大了。

許水木知道自己哭不出來，隻能瘋狂往角落裡挪，希望不被這個神經病看到。

而這一幕在趙天佑的眼裡就成了害怕地往後躲，連哭都忘記了。

為了讓許水木不那麼害怕，趙天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顫抖的聲音說：“彆、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許水木不知道這人哪來的自信，看神經病一樣看他。趙天佑被他的眼神紮了一下，有些蔫蔫的。

雖然許水木儘自己最大努力往後退，但還是被這個瘋子發現了。他走到了許水木的麵前，慢慢蹲了下來。

“小朋友，你怎麼不哭啊。”

說完，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許水木發出一種奇怪的叫聲。許水木耳膜被震得發疼，被噴了一臉口水。

……

許水木呆住了，這是第一次有人敢往他的臉上噴口水。瘋子看他呆呆的樣子，以為他被嚇到了，滿意地站了起來，往外走。

許水木幽幽地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手上長出魚鱗，輕鬆掙開繩子。

於是趙天佑便看到了驚悚的一幕，麵前這個剛剛被自己承諾過要保護的小孩，脖子上長出鱗片，耳朵變成魚耳。藍色的眼睛看著那個瘋子，瘋子到嘴裡就開始瘋狂噴出血液。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癟了下去，而許水木臉上的口水也在頃刻間消失。

趙天佑驚得說不出話來，隻見那深藍色眼睛扭過來看他。這時再看那雙眼睛，隻覺得是他看不透的無儘海底。

許水木隻是淡淡地掃趙天佑一眼，就轉頭徑直走到已經幾乎失去生氣的男人麵前。

他控製著血液回到了男人的身體，男人驚恐地看著麵前這個不到四歲的小孩子。

“兩件事，跟我道歉，然後把自己的嘴縫上。”

男人道完歉後，幾乎用儘自己全力爬起來，在倉庫中找到了針和線。在許水木的注視下，一針一線的，將自己的嘴縫上了。

許水木從他身上摸出手機，打通了報警電話。

“警察叔叔嗎？我和其他的一些孩子被綁架，現在正在……”

許水木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立馬用沾血的手在地上寫出地址。

“華陽街西南方向的廢棄倉庫，目前沒有人身危險。”

陳述完情況後，許水木掛斷電話，走到了趙天佑的麵前。

趙天佑強裝冷靜地和他對視，但是許水木清楚地看見這人的腿在抖。

他將趙天佑手上和腳上的繩子解開，並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草莓棒棒糖，拆開包裝後強塞到趙天佑嘴裡。

“等會兒如果有人來了，你就說這個人突然發瘋，自己把自己的嘴縫上了，這樣對你我都好。”

趙天佑的嘴裡化開一股甜味，僵硬地點了點頭。

過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一些穿著奇怪製服的人比警察先來了。領頭的人拿著對講機講話：“馬戲團成員‘小醜’已被成功被‘厄運’擊殺，現場的孩子大概率會出現精神問題，申請記憶修改……”

許水木瑟縮在角落裡，似乎也被嚇得不輕，看到來人更是把頭埋進了趙天佑的懷裡。

而管理局的人麵不改色地戳穿：“‘厄運’目前精神狀態良好，正在裝成受驚的小孩。”

許水木：……

這個厄運說的不會就是他吧？

許水木眼看自己拙劣的演技被戳穿了，正準備起身時被趙天佑按住了。

就聽見許水木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叔叔，那個張著大嘴的人好恐怖，他、他自己用針線縫住了自己的嘴，不是彆人。”

許水木：更著劣的演技。

管理局的人跟沒聽到一樣，這估計得安排人手將嚇得精神激蕩的其他孩子帶出倉庫。

當輪到許水木和趙天佑時，管理局的人卻停下了。

“厄運和信徒是否進行回收？”

許水木聽到這兩個特殊的稱呼，立馬認識到趙天佑也有問題。

可趙天佑身上並沒有妖精的氣息，能被管理局給予特殊稱呼，應該是一個很危險的人類。

許水木沒有動，靜靜的聽著。

最後管理人員似乎得了什麼指示，強行將他們兩個分開。

“厄運和信徒的記憶也進行消除，將他們兩個分開，越遠越好。”

隨後，許水木就被帶回了李燕飛和許建國的麵前。

兩個人的身邊還有另一個小男孩，似乎還沒來得及送回福利院。

許水木歪頭，問他：“你是誰？”

那個小男孩同時問：“你的父母說你死了。”

於是，兩人的第一次談話就這麼不歡而散。

……

許水木想起來了，他和許鶴生見過一次麵。那時許鶴生說李燕飛和許建國以為他死了，所以就來福利醫院接他。

監控裡顯示許水木當時頭上有血，女人把他拐到巷子裡，所有人都覺得他活著的可能性很小。但其實許水木知道，李燕飛和許建國更希望他死掉，這樣他們就不會再被“厄運”纏著了。

許水木下午回到家，就看見趙天佑抱著一個盒子，遲遲不肯鬆手。

“你在乾什麼？”

趙天佑看到許水木，將盒子拿給他看。

哦，又是許建國給許水木買的。

看盒子的封麵，這應該是個VR遊戲機。聽一旁的趙天佑介紹：“這款VR遊戲機是你們集團剛做出來的一款新遊戲，剛剛我跟小渝見麵的時候他也有呢，還說這個遊戲不是每個人都能玩兒到的，我就知道他在吹牛。水木，我真是愛死你了！”

許水木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他。

“我似乎沒說過要把這東西給你玩？”

趙天佑一個1m8大漢扭扭捏捏地拉著許水木的手，好像許水木不點頭，他能當場撒嬌轉圈。

最終，許水木放手了。

趙天佑拿到盒子的一瞬間就發出了極其變態的笑聲。

“嘿嘿嘿嘿，mua~愛死你了！”

許水木想找個垃圾桶，中午在蘇宅吃的飯要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