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青梅……”遠山如黛,山上有個少女紮著頭巾,身穿紗服,身形曼妙,正在采茶,他想過去和她說說話,卻不料她像彩蝶一樣翩翩飛去,回望枝頭,隻有幾顆沾滿露水,嬌圓欲滴的青梅……
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一張床好像有點硬,旁邊還是鐵欄杆,鐵架子,鐵櫃子,陽光下閃著明晃晃的光,這裡是……
“你醒了。”聲音如此溫暖,帶著點嬌嗔。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個女孩的形象,她身穿校服,兩眼閃爍又迷離,正欲看清,又被那傲人的身材擋住,如此清純而又誘人的女孩……
“你是子櫻?”白玉不由脫口而出。子櫻伸出手腕,輕輕探了探他的額頭,“嗯,燒退了,嚇死我了。”
“我剛剛……”白玉正要起身,卻感到那手的柔軟,退了一下,忙問:“我是怎麼了?”
“你中暑了。”子櫻溫和地說,顯出關切的表情,“還好旁邊有其他同學,不然差點扶不住你……”
白玉這才想起,自己早上沒吃早飯,又被社團吸引住了,邊走邊看邊聊,今天陽光燦爛,不知不覺已著了熱氣……
“難怪夢裡會見到青梅,原來是太熱了……”白玉心想。
“謝謝社長。”
“嗯,你的入社申請,我通過了。回頭要請你多跟我們分享閱讀漫畫的感受呢。”子櫻說著,紅唇在陽光下愈加鮮豔,“那……你沒什麼事的話,就好好休息吧!”好像是請求的語氣一樣,特彆親切禮貌。
“嗯,還要請社長多多指教呢。”白玉略微起身,子櫻輕輕扶住她,又是一陣醉人的香氣,白玉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香氣熏暈的……忙想推開,卻碰到了對方的手……
子櫻連忙把手抽回,顯得有些羞澀,“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這是社裡的聯係方式。”說罷,把一張卡片丟下。人便輕輕而去。
走廊裡還回蕩著輕輕的腳步聲,周圍似乎還有那襲人的香氣,甚至手中還有一種親切的溫度,白玉不由得楞住了,想象著女孩的身影,那種淡淡卻窒息的……不知為何,眼前卻換成了青梅的樣子……
“哈,剛才如果是青梅的話,就好了。”不由得在心裡這麼想。卻也發覺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不由得的嘴角一笑,拿起床單上的卡片,“櫻紛動漫社,千帆過儘,花影流金。”
看著美麗的文字,精致的卡片,再想起子櫻的身影,竟忍不住心跳有點加速,忙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
“同學,你醒了吧?”旁邊的護士說道,打斷了白玉的遐想……
走出醫務室,發現已是日暮。伴著太陽的餘暉,欣賞這座校園的各色大劇正在漸漸落下帷幕。打球的人帶著球,一路走回來,旁邊滿是比賽勝利的傲氣;自習的人騎著自行車,叮鈴鈴的聲音一路過來,還伴著有說有笑的聲音;時不時看到三五成群的舍友或是閨蜜,在一起邊打鬨邊回去……白玉感覺自己的心是靜謐的,卻帶著一種相思的沉甸甸。仿佛整片樹林的金黃,都是被相思染的。到處走走,特彆是在林蔭道走走,感受樹木散發的氣息,感覺一個人的自由,一個人獨自和這大自然交流,看這人世,仿佛超然於這人世之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和安寧。
他也想呐喊,也想握住什麼,於是奔跑著,向上跳躍摘下幾片樹葉。看到樹葉,又想到要寫一封信給誰,卻不清楚是誰。慢慢地,一個人靜下來,立在斜陽下,看著太陽落下它壯闊宏大而簡約的身影,感歎人世是如此地豐富多彩啊。像是今天遇見的社團,像是與青梅第一次這樣親切的聊天……
晚上的時候,在宿舍也睡不著。天風提議聊聊班裡的幾個女生,結果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每個人認為的班上最美的女生都不一樣。天風說他撿了個“漏”,原來若雲果然在失戀期,天風無微不至地嗬護她,陪她一起自習,帶她到附近玩,短短半個月,已經牽到手了……阿金不免問他有沒有動手動腳,天風忙說“人家是好女孩”,阿金不信,舍友間又互相打趣了……
看到舍友的“突飛猛進”,白玉不知道為什麼,也想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可以簡簡單單地邁出一步嗎?可是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特點,但至少,我們有共同愛好吧。想著,白玉就想是不是可以約青梅,但又怕……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一片陽光從海麵升起,在陽光裡,隻看到一個女孩逆光而漆黑的身影,正期待她轉身過來,白玉正要說是不是青梅,卻聞到女孩身上的香氣……
“青梅!”白玉忍不住脫口而出,發現自己醒來,宿舍裡也是金光一片,又是個好晴天。
“青梅是誰啊?”阿金忍不住笑問。
“啊,一個……就是我們吃的那種青梅……”
“哈哈哈……”
也不知被他看穿了什麼。白玉趕忙穿好衣服,假裝背上書包準備去自習的樣子。
“你這包,太老土了吧。還有你這身衣服……”
白玉的包還是高中的,很是耐用,經得起重量。想起高中時那一天帶的沉甸甸的書,大學時候的書更不在話下了。
但進入大學以後,也隻有幾件衣服更新了,其他的還是穿高三的。現在的衣服耐穿,而且白玉雖然不像天風那樣把衣服收拾得整整齊齊,但也算形象“清楚”吧。所以還沒想著去買些新衣服。
“不如,我給你推薦幾個買衣服的店?”
白玉總覺得這麼好的天氣,不能浪費去逛街啊。他有自己的想法,於是沒有理會舍友,說了聲“Bye bye”。
剛到食堂,胡亂吃了幾口,匆忙買了些麵包和飲料。找到一個角落,掏出手機,猶豫了許久,還是撥通了電話(這裡補充一句,電話卡是剛入學一周後,跟同學一起辦的,運營商有做活動,還是很劃算的):
“你好,是青梅嗎?”
“我是,你是?”女生的聲音很是清朗。
“我是白玉……”
“哦……有什麼事嗎?”女生的聲音聽不出是關切還是反感。
“想說,你今天有空嗎?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嗎?”白玉一口氣說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今天啊……”聽得出她猶豫了一下,難道有事?隨即又聽到她的笑聲,“今天我準備整理下聽濤社的活動室,你有空一塊來嗎?”
“好啊。”雖然是乾活,但也算“一起”,白玉不由得心花淡放。
“就在勤業樓三層,我剛吃完飯,馬上過去,一會見哦。”語音悅耳,帶著點俏皮,讓白玉聽得微醺。
誰知剛騎上自行車,就看到前方有個身影,黑色的短外套,在陽光下泛著光,正是青梅!
白玉忙追了上去,看到她的背影,又不禁止住了,完美的身形輪廓,盈盈露出的雙臂,白玉仿佛有些發呆,心思又飄到了中學那會……
“叮咚!”青梅已經注意到她了,“嗨。”白皙的手臂,陽光透過手指時也顯得溫柔了,如水的眼眸,透著優雅的水墨意,白玉不禁又是一醉。像是過去的時光又在此刻重疊。
“發什麼呆!……你看,快到了!”
勤業樓是五棟樓中第二高的,透明的玻璃窗映著陽光,整個紅色的建築熠熠生輝,像是鳳凰展翅翱翔一樣,上麵托著丹紅的太陽,旁邊映著一串串火紅的鳳凰花,那花正像是無數團火焰,也像是鳳凰振翅時抖落的一片片羽毛。
“鳳凰花開,萬點丹心萬般愛。”白玉不禁脫口而出。
“好句。”青梅淡淡一笑,那眼神,讓白玉的心暖若陽春。
“開始吧!”
兩個人到了活動室,其實整體還算整潔,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麵有一排書架,幾十張椅子,幾個沙發,一張桌子,一個黑板,一台電腦,還隱隱地看到裡麵有個展示的長廊和文件櫃。
推開門,感受到淡淡的墨香,比遠遠望著更能感受到其中的氛圍。看著牆上貼的照片,感受桌子椅子上的印跡,望著窗台的一株報歲蘭,瀏覽著一本本刊物和作品集,白玉不由得想象大家在這裡一起討論愛好、交流心得的場景,感覺又觸摸到了繆斯女生的發髻,再一次產生了要在方寸之間金戈鐵馬、揮斥方遒的衝動。
青梅帶了些裝飾的紙,放在一旁。先找到了抹布、掃帚、拖把等,看得出來,在美豔的外表下,她卻有顆不同尋常的沉靜的心。白玉忙過去幫忙,說由他先來掃下地。兩個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乾起了活。
“男女搭配,乾活不累。”這個道理本來就通用,甚至是在數百萬年前都通用。何況此刻對著一個讓自己心都能砰砰跳的女生,白玉感覺自己做什麼事都很有力量,隻是有時會緊張得手忙腳亂。青梅像是看出了這點似的,有意無意地停頓下,不時和他交流些什麼。這讓白玉感到心裡很舒坦,甚至連一開始的那種想要單獨和她約會的衝動,也漸漸地忘卻了,隻是感到是和自己的一個朋友,靜靜的分享彼此的愛好。
彆人乾活隻是乾活,乾完還計較誰多乾少乾,可是,白玉卻感到,在青梅身上,確實有吸引他的精神特質,借助一次次的無心交流,漸漸地進入他的心靈空間。在這裡,他們一起與古聖賢相聚,從孔子到老子,再到莊子,甚至同一時期的古希臘聖賢。再後來就是李白、杜甫、蘇東坡……這些文學史上繞不開的高峰。當他講到蘇東坡的心境,講到那時候他也在麵臨心靈的困境的時候,他感到青梅的臉上也呈現著異樣的神采,那種沉靜、專注,淡淡的喜悅,遠比她的身材更加曼妙,是一種讓人感覺弦播動了,另外一根弦在應和的感覺,雖然隻是淡淡的漣漪,卻在白玉的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好了!”看著重歸整潔而又充滿溫度的活動室,青梅不禁舒了一口氣。而此刻白玉看著她額頭晶瑩的汗珠,不由得遐想這一顆汗珠裡濃縮著整個文學社的美,甚至是整個人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