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方時雨回來後的當天……(1 / 1)

《盛世華章》 貳月拾棲 2815 字 12個月前

方時雨回來後的當天晚上便連夜叫人從妓館賭坊裡把方文清抓了回來,丟在祠堂裡,一桶冰水潑下去,人立馬清醒了起來,看清楚前麵坐的人是方時雨後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連連後退。

“你.....你是人是鬼?”

祠堂內燈光昏暗,幾張幽暗的長燈撲閃晃動,刺耳的磨刀聲在黑夜中似乎放大了數十倍,隔著皮肉鑽到了骨頭裡。

“你要乾什麼?你不要過來。”

方時雨:“這個地方我不知跪了多少次,我記得十年前,也是這麼寒意刺骨的天氣,我跪在這裡兩天一夜,我一遍遍地回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遍遍回憶著夫子上課時講的話:你若真心待人,人必真心待你。那個時候每次挨打我還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直到你們變本加厲,直到我一次又一次地在鬼門關盤桓......你們母子,我還要對你們多容忍?家也給了你們,父親也給了你們,為什麼還容不得我?”

方文清完全清醒過來,確認是在自家的祠堂裡後馬上來了底氣,朝前幾步,怒罵起來,

“你和你媽都是短命鬼,合該早死!你個賤種憑什麼跟我們分家產?”

這些話從前也聽過很多次,可是不知為何,今天就是特彆生氣。

他沉默著低聲笑了幾下,對角落裡的黑影揮了揮手道“卸他兩根手指。”

“你!你敢!”

方文清被這突如其來的指令嚇了一跳,從前再怎麼欺負他都不曾還手,直到兩根手指落地他才突然驚醒過來,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連連磕頭

“我錯了我錯了!放我一馬,放我一馬,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媽讓我這麼做的,你去問她,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這樣啊?”

方時雨朝屏風後麵問了一句“您知道什麼的話就快點說吧,我今日有些疲乏,若遲遲問不出什麼可不敢保證您的寶貝兒子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去了。”

此話一出,屏風後麵被五花大綁的女子立刻破口大罵起來“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你敢在祠堂裡麵要了你親弟弟的命?你試試!我定要告到禦前,讓你不得好死。”

“您這是拿親兒子與我做賭注嗎?”

方時雨朝陰影裡的人擺了擺手“既然這樣,割他一塊肉丟了喂狗,就大腿那邊的吧。”

二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黑衣人已經手起刀落剜下一一塊厚厚的肥肉,周圍立刻回蕩著殺豬般的叫聲。

方時雨正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隻覺得從來沒像今日這般痛快過,他點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爐裡,

“人啊,總是那麼賤,對好脾氣的人反而變本加厲,不斷試探其底線,這下你們知道了,我骨子裡流淌的可不是什麼溫柔敦厚,寬大為懷.....再割一塊。”

方文清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聽到這句話掙紮著向後爬去,地上被紅色浸染,像一條鮮紅的蜈蚣。

“爹!”

方時雨低聲呢喃,“從前您視若無睹,現在也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等等.....”

裡麵的女人終於忍耐不住,撕心裂肺地阻攔道“是尚書大人.....他說願意幫我們,隻要.....隻要除掉你,方家就是我們的了。”

“你還想騙我,”

方時雨裝作不信的樣子:“尚書大人與我交情甚好,斷不會如此,你再不說實話,我便斷他一條胳膊。”

方文清被嚇得尿了褲子,大聲叫嚷到“母親救我,母親救我……”

“是一封信!”

關鍵時刻,柳如意終於將實情說了出來,沒有了粉飾和釵環,這個依靠美色嫁入方府,掌管了方家後院大半輩子的方家二夫人也不過是個再也無所依附的可憐婦人而已,她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慘白的臉色看不出半點往日的生氣。

“那日,郭遠親自將我兒從牢裡放出送到府上,寒暄片刻後開門見山說想要我手中的一幅畫作,說是老爺生前許諾要給他的。他將我兒子救出,彆說是一幅畫就是半副家財我也給,可是帶他去院子裡看了一圈也沒有他想要的,他找畫的方式很奇怪,不僅會仔細端詳還會上手觸碰,和我的言語之間也像是在試探著什麼,當天夜裡我越想越奇怪,突然記起老爺生前最愛呆的那個書房,書房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好像還有一副字,那是最後一副了,因為太普通反而把它給遺漏了,或許郭遠想要的其實就是那個,我連夜過去把它拿下來,研究了半天,終於發現在兩頁紙的夾縫裡放了一封信,裡麵……裡麵寫的都是這幾十年禮部尚書草菅人命,以權謀私,串聯內臣以及挪用軍餉的罪證,我明白若是被郭遠發現我看過裡麵的內容了定不會輕易放過我,於是……”

方時雨終於明白了,小時候自己曾問過父親那兩個字念什麼,為何寫的扭扭斜斜跟毛毛蟲一樣,那個時候父親意味深長地道,“這個叫‘慎獨’,彆看它醜,關鍵時刻卻是能救命的。”

方時雨:“於是你便想推到我身上,借郭遠之手除掉我,來個一石二鳥?”

柳如意哭著跪在地上:“是我對不起你,你放了清兒,所有的過錯我來擔著。”

方時雨:“你當時是怎麼跟尚書大人回話的?”

柳如意:“我……我將信塞了回去,故意弄成打開的樣子,然後第二天把畫親自拿到了尚書府,說在你的臥室裡發現的,看你經常拿在手裡端詳,想來是副不錯的畫作……”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他便會認為是我偷看的,放在隱秘的地方保存起來好在關鍵時刻拿出來作為把柄要挾他……”

方時雨揉了揉眉心,“蠢貨!你自以為做的周密,殊不知郭遠這個人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他為了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下來,下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你們,那封信隻有就在自己手裡才能保住性命。”

“……我當時另外抄了一份,”

柳如意顫顫巍巍地抬起頭“若是交給你能不能留我們一條性命?”

方時雨微微詫異,想不到她偶爾還有不笨的時候,

“如今我已是和禮部撕破臉了,信什麼的也無所謂了,你自己留著便好,我不殺你,隻要透出些風聲,自有人來要你們的命。”

“等……等一下!”

她果然亂了方寸,拉住方時雨的衣服痛哭流涕道,

“那裡麵……還有…還有安祿山擁兵自重,私自培養親信,夥同郭遠製造兵器意圖謀反的罪證……你救救文清,他是你親弟弟呀!”

此言一出,方時雨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就像一顆驚天巨雷在天空中突然爆炸,雖也曾有過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心驚膽顫,一時難以平複。

“你們……看到這樣的內容居然想到的隻是如何置我於死地?信在哪?”

柳如意:“書房第二個架子的那本《戰國策》裡……”

方時雨擦完了最後一個牌位,將地上已經嚇得癱軟的二夫人扶起,輕聲在她耳邊道:

“…有個人曾經告訴我在人的傷口上塗點腐爛物,然後抓來上百條蛆蟲日日啃食,直到變成白骨,我本來還挺想試試的……今日後,你們若還不安分,就彆怪我心狠了。”

……

那日後方文清連續在家躺了好幾個月,高燒不退,差點提前見了閻王,太夫人瘋瘋癲癲,時好時壞,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