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 這幾日林家一片沉默,陳素雲……(1 / 1)

春日宴 老子服了 3412 字 12個月前

這幾日林家一片沉默,陳素雲整日也在屋裡待著,渾渾噩噩間倒覺得日子飛快了。

不過一晃眼,就到了宰相府上門提親的日子。

那一日陳家父母早早便起來收拾打扮了,院子裡的仆從在灑掃,細細簌簌的聲音傳進屋裡來。陳素雲睜眼瞧著屋內的黑暗,神情呆滯,眼睛隱約還能看出紅腫來。

綠腰去端來洗臉水,苑兒坐在床邊輕聲詢問, “小姐可要起身了?”陳素雲緩緩的動了動脖子,搖頭拒絕了。

待天光大亮,前院傳來吵鬨聲,如過年訪親拜友般熱鬨喜慶。陳素雲偏頭看向窗外傳來聲音的地方,仔細分辨卻還是難以聽清。

苑兒看清了她偏頭的動作,便小心著詢問道: “小姐可要去前院看一看?定不讓媒婆瞧見了。”

陳素雲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以後罷。”

約莫一個時辰後,喧鬨聲漸停,大概是婚事已商定,媒婆要走了。

果不然,一會兒陳母就敲門進來了。

“瞧瞧你,都瘦了。”陳母有些心疼的撫著陳素雲的臉頰。

陳素雲把陳母的手拿下來攥在手中,撒嬌似的搖了搖, “哪有,感覺最近幾日隻吃不動,還胖了好些呢。”說著還用手捏了捏臉頰上的肉。

陳母笑起來,有些嗔怪的輕輕打了打她的手, “捏自己的臉也下手沒個輕重,瞧瞧都捏出印子來了。”

陳素雲不說話,隻靠在陳母肩上嘿嘿傻笑。笑聲停了,室內也靜了下來。伴著沉默蔓延的,是纏了陳素雲好幾天的沉鬱和無力。

“娘知道你近日不痛快。”陳母開口打破了沉默,用手輕輕拍撫著陳素雲的肩。 “你也不要怪楊定,我們疼你,所以敢替你擔責,可楊家又哪是同我們家一樣簡單呢?”

“娘,我知道,我不怪成遠哥。”陳素雲的聲音輕輕的漫上陳母耳邊。

陳母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娘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陳素雲也笑了起來, “您這誇得我要羞得冒煙啦。”

陳母笑罵道: “你少來裝喬。”話到此處,陳母壓低了些聲音,帶著些溫柔笑意道: “你同宰相大人雖未見麵就成親,卻也不見得不好。我同你爹也是這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卻也是相互照拂、和和美美。”

“真的?”陳素雲有些好奇的抬起頭來。

“還能騙你不成。”陳母有些好笑。

“娘您快說說,可從未聽您講過。”

“那有什麼好說的,你爹當時還是窮酸書生一個,倒沒現在神氣,整日隻是讀書。不過不久他就考上了功名,好在他還有良心,沒同戲本子上一樣拋妻棄子,後來也沒什麼花花腸子。”雖然母親語氣是帶些嫌棄的,但陳素雲還是看出了母親眼裡的笑意和懷念,這不由得使得她對即將到來的婚姻產生了一些期待。

“況且宰相大人自少時便是精彩絕豔的少年郎,定會是個好丈夫的。”母親笑著點了點陳素雲的鼻子, “我相信我的悅悅能打理好自己的婚姻。”

“打理婚姻難嗎?”陳素雲皺著臉道。

“多些包容就夠了,倒是不是什麼難事。”

聽了母親的話,陳素雲對於這段婚姻倒沒那麼排斥了,反倒還生了些期待。

母親走後,陳素雲便洗涑睡覺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和一個看不見臉的男人結婚生子,日子過得平淡順遂,老年子孫繞膝。北風吹落雪,餘暉照殘燭;一生少風雪,俱是喜樂安。

夢裡的一切都很美好,可醒來心裡卻空落落——楊定也會這樣同另一個人老去罷。

婚期已經商量好,待到半年後,三月廿二便成親。三月春來,正是草長鶯飛,煙雨蒙蒙,一年中最是溫柔的時候。

很多時候陳素雲會想,自己的夫君會是同春天綿綿細雨一樣細致溫柔的人嗎?還是像春雷一般震震使人抖擻?她想象不出來未來的生活和夫君,畢竟她從未見過傳說中的林宰相。每到這時,陳素雲就有些悵然,想起同楊定的那些回憶,終究往事難追,世事難料。

楊定也要娶妻了,是陳中領軍的次女,兩家同為武將,婚後怕是有許多話可聊,也算是一樁人人稱讚的婚事了。

母親找了許多繡樣來給她,其中最多的是鴛鴦戲水圖。她的女紅一般,這些圖,怕是到成親那天也繡不完。由此她倒更加懶了起來,常是一天繡不了幾針便停了。好在母親雖常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也由著她偷閒。

除了每日趴在蓮池旁喂魚,閒來無事,就看起了閒書。陳素雲是識字的,是和哥哥一樣由父親手把手教導的,所以習得一手好看的字,吟詩作賦也不差,若同哥哥一樣考取功名,怎樣也能在翰林院混個一官半職。

以前閒暇時候,除了看書女紅,楊定也常來找她一道玩去。如今不能同楊定一道,整日隻待在家裡,偶爾出去瞧上一瞧,幾月下來,倒也習慣這樣無聊的生活,也習慣了生活中不再有楊定。

比婚期最先到來的是新春,到了除夕這天,家家戶戶掛上了紅燈籠。院子裡的老樹葉子已經落光了,橫斜挑出來的一枝矮乾上的雪被掃去了,陳素雲正踮著腳往上麵掛紅燈籠,係紅帶子。

“你就非要往上麵去掛。”陳母看著陳素雲踮著腳艱難的掛燈籠,使了個眼色給在一旁看笑話的陳硯雲。陳硯雲識趣的上前去把樹乾扯下來,讓陳素雲把燈籠和紅帶子掛了上去。

“這樹光禿禿的,不打扮一番怎麼能行。”說著又跑去彆的地方掛燈籠綁帶子去了。

等燈籠掛好,對聯貼好,陳父也上完早朝回來了。陳母上前接過陳父的袍子,撣了撣上頭的雪,一家四口簡單吃了個早飯。早飯吃完,陳母便忙著去安排晚上除夕宴的菜,雖隻是一家四口,卻也是一年一次的團圓時刻,得好好對待。還要準備訪親拜友的禮物,這年過得倒也不輕鬆。

晚飯吃完,討了紅封,連苑兒和綠腰也一人得了一個。今日母親很是勞累,所以陳家倒也一直沒有守歲的習俗,兄妹二人給父母拜了年,說了吉祥話就走了。

陳硯雲今日同友人約了晚間去沉露坊喝酒,和陳素雲招呼一聲問她是否要出門。陳素雲本想出去逛逛,但想到往年這個時候都是同楊定一道在外麵看煙花,放河燈,吃點心,遊遍大街小巷,出去的心思也就淡了,有些興致缺缺。陳素雲搖搖頭,陳硯雲便離開了。

回到房中,還正是早時候,還不到入睡時間,陳素雲從書架上抽了本書出來,是一本詩集,陳素雲隨手翻看了起來。

翻看的手停了下來,以為是燭光有些暗了的綠腰拿出剪刀將一截燭芯剪了去,燭火晃晃悠悠著長高,陳素雲瞧著書頁上跳躍的燭影輕輕念出了聲, “春日宴……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她的婚期在三月廿二,正是草長鶯飛的春日,她的春日宴,也能這樣郎情妾意,歲歲常見嗎?

“小姐,這什麼意思?”苑兒將手上繡的花樣放下,瞧著沉思的陳素雲問道。

“是寫夫妻恩愛啦。”被打斷思緒的陳素雲笑著解釋道。

“小姐是想到了林相嗎?”苑兒好奇道。

綠腰有些不悅的打了一下苑兒, “莫要問這麼多。”

“綠腰姐姐好凶啊——不過我不告訴你們。”陳素雲狡黠一笑,將書收起來往裡間去了。

第二日早起,院中就有人從外往裡搬東西。陳素雲好奇的問在一旁監工的哥哥, “這是些什麼?”

陳硯雲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有些開心又很不開心似的, “是宰相府送來的。”他頓了頓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小箱子, “這些是點了名送給你的,一會兒直接讓他們般你院子裡去。”

陳素雲呆了一呆,有些震驚道: “宰相府送來的。”

陳硯雲點了點頭。

陳素雲不知心情如何,雀躍有,落寞有,還有自責。飯桌上父母還是提到了林相送來的禮,對其誇讚了一番。

飯後陳素雲回房,看到擺著的箱子,忍不住打開看了看。是一匹時興的水紅色綢子和胭脂水粉,還有幾本書,是幾本遊記,陳素雲看了幾眼很是喜歡。

苑兒問道: “小姐,要收拾嗎?”恰此時綠腰端著點心來,將點心放下後也在等陳素雲的回複。

陳素雲想了想後道: “收拾一下吧。”苑兒和綠腰就將東西歸置一番。

“書不用收起來——你們見過林相嗎?”正在收拾的二人冷不丁聽見陳素雲問。

“未曾。”二人對視一眼回道。

“小姐是想見林相嗎?那不若去宰相府偷瞧一眼去。”苑兒笑著打趣道,綠腰也笑著讚同。她們現在覺得,林相或許也是一個良配,雖然同楊定很是可惜。

“你們就貧,哪有這樣的做法。”陳素雲有些羞的瞪了她們一眼,心中卻對林問書產生了濃重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