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翻身當老板了還得給人彙報工作，鹿意翎打了個哈欠。
繼續說起，他今晚合作的設計師，以及她怪裡怪氣的邀請信，“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講話，我自漸形穢，這個詞高不高級？小玉。”
周琳琅很容易就被逗笑了，“很高級。”
鹿意翎不滿：“笑什麼笑？”
周琳琅就不笑了，他說：“所以阿翎，今天晚上吃了不喜歡的法餐，還沒人陪你聊天。”
“你是會總結的，”鹿意翎半眯的眼睛睜大了點，“這麼一說，我好可憐啊？”
他說：“你得心疼我。”
“我心疼，”但隻心疼是沒有用的，周琳琅說：“我來陪你好嗎？我會很注意，不會給你添麻煩。”
“你這時候說點甜言蜜語就行了，你這麼說我當真了，你就要來回折騰了。”
屏幕晃了下，鹿意翎往後靠了靠，把靠枕塞進懷裡，再次看向鏡頭，“逗你玩的。”
“不是妄自菲薄，我哪有這麼要臉？”鹿意翎說：“其實我有前科，我之前把設計師罵哭過。”
“我第一次跟新人設計師合作的時候吧，小綿羊的一樣的男生，哭可慘了，之後唐小俊就不讓我直接去跟人對接了。”
鹿意翎似乎是急切地跳過周琳琅飛巴黎來找他的話題，問他：“我是不是很凶？很可惡？”
周琳琅聽得出，也就配合他進入新的聊天內容，“大概是因為第一見麵還不了解你，不習慣你講話的方式，不能完全怪你。”
鹿意翎再次重申：“我第一次見麵就把人罵哭了。”
“但你們後來合作很順利，且不隻一次，mining設計師公開承認過你曾給他以支持和靈感，幾小時前還在微博跟你有過很友好的互動。”
周琳琅不願從片麵的隻言片語評價鹿意翎，於是自己舉證，得出完全不同的答案，反黑經驗似乎十分豐富的樣子。
鹿意翎：“我們能合作這麼多次，次次順利，主要是因為米寧小綿羊單純好騙，而且跟他對接的人忽悠得好。”
工作室招募新人設計師活動開始後第一個過稿的米寧一心醉心藝術，單純稚嫩得跟缺心眼一樣。
鹿意翎習慣性地講話陰陽怪氣，沒一會兒就把小綿羊說得啪嗒啪嗒掉眼淚。
鹿意翎宕機了一秒，板著一張臉無情地說：“你先忍一分鐘，給我一個出去的機會。”
那之後換了專業團隊跟米寧對接，但讓鹿意翎改是不可能的，見了他還要刺他幾句。
最過分的是人米小綿羊都拿了國際大獎成為知名設計師了，他還老來一個就是舊事重提，惹得人一陣臉熱。
對此米小綿羊表示：“鹿先生都是為了我好。”
拿話刺他是覺得他心態差，想幫他脫敏提高抗議能力，舊事重提打趣他是為了讓他不忘初心……反正做什麼都是為了他好，鹿先生就是他的伯樂知音鐘子期。
米小綿羊還很會pua自個，當年合作後堅決退回報酬，說鹿意翎幫他宣傳提高了他的知名度，他已經得了很多，不能太貪心。
然後他當年就拿到了LVMH青年設計師大獎，在巴黎時裝周驚豔亮相，身價翻了不知道多少倍，鹿意翎當時支付的報酬可能還沒有他後來的定金多。
而這他還把鹿意翎放在獲獎感言裡，回國第一個聯係了鹿意翎，猶豫了半個才說：“鹿先生，我現在比之前厲害了很多。”
“我知道，我當時人在巴黎，”鹿意翎也就那次沒陰陽怪氣，頓了一下，稍認真了點：“確實很厲害，風光無兩，很不錯。”
然後小綿羊紅著臉，說會繼續好好表現，給鹿意翎弄得一陣懵。
結果這家夥很快就給鹿意翎工作室投了稿件，並且表示比上一次更用心，還願意配合修改至滿意後才再接其他稿件。
鹿意翎說：“把我寫在領獎詞裡，獎項加身，最是輝煌的時刻，無償遞送稿件給我的工作室。甚至組織成立了基金會，要以我的名字命名。”
“自己說著人要知恩圖報，舉手之勞，湧泉相報，”鹿意翎輕輕笑了，“結果專門寫信給我講農夫與蛇的故事，講升米恩鬥米仇，人心不足蛇吞象來提醒我小心。”
“mining先生提過，跟他對接的人是陸其餘先生，而你和陸先生的淵源也不算個秘密，你同樣對落魄的陸先生伸出過援助之手，所以他能夠輕易說服mining先生，”周琳琅講故事的另一麵，“mining先生前段時間陷入輿論風波時你有幫忙澄澈，後來的公關你工作室應該也有幫忙吧？基金會並沒有以你命名，而且你也有投一筆錢進去。”
“你是老板，合作的主動權在你手裡，你做的足夠好，理應得到善良的回饋。”
鹿意翎沉默了半晌，對鏡頭輕輕眨了眨眼睛，有些無奈地說：“你有點盲目，周小玉。”
“我是幫過陸其餘，但是那不叫幫，準確來說叫投資，金融係高材生，這你應該很熟吧？”鹿意翎說：“後來他給我創造的價值是我當初投資的十倍不止，說好聽叫雪中送炭，說不好聽就是趁虛而入，趁火打劫。”
“對mining也是一樣的，我看中他的潛力，他也不負所望，比預想的還要快很多，與新人合作成本低，嘗試多種風格，提升個人品味，而且在設計圈得了個好名聲，從而助力時尚資源升級。”
“這些你看不出嗎？高材生？”鹿意翎一下子把自己拆穿了個徹底，對著鏡頭微微出神，靜靜地周琳琅的反饋。
“你也盲目，阿翎。”周琳琅說。
“當年臨近高考的時候，班裡有同學的家長花一萬塊求金榜題名的手鐲。”
鹿意翎輕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有些好奇地問道：“靈嗎？這個同學金榜題名了嗎？”
周琳琅沉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秒的空白，隨後是短暫的掙紮，最後誠實地說：“我不太清楚。”
一個班的同學，不清楚有沒有金榜題名，這一點也不像善於交際，長袖善舞的周琳琅。
鹿意翎猜他跟這個同學關係不太好，而周琳琅的超級學霸媽媽和一直不願提起的爸爸大概率不會想到給他玄學上的支持。
“不就是個手鐲嗎？金榜題名是吧？在哪求？我也給你求一個。”
“誒，你好像已經金榜題名了，”鹿意翎意識到，“我給你求一個學業有成，事業也成，幸福美滿，還要什麼？光手鐲不夠。我再給你畫個符。”
“我是想說求神拜佛都需要付出代價的，而且很大概率難得償所願。所以……”
已經跑題的鹿意翎：“所以你不信啊？”
所以你理應得到回報。
鹿意翎：“那等我考學的時候你給我求，手鐲不夠，我還要符。”
周琳琅：“……”
半秒後，周琳琅也跑了題說：“好。”
鹿意翎沒忍住露齒笑出了聲，“認真你就輸了。”
周琳琅看著屏幕裡的人笑得見牙不見眼，手機角度擺得隨意，笑得方式也同樣隨性。
給他展示衣服的時候會嫌前置太糊，用後置攝像頭對自己一頓恍。
就是這樣還是每一刻都好看得醉人，認真敷了兩天麵膜，皮膚狀態就好得不得了，白裡透紅，微微反射著燈光。
濃顏，五官體量大，線條利落明晰，但卻並不很具攻擊性，精致美好，眼睫又長又翹，笑得不停顫動，富有感染力。
天生的好相貌，對身材體態有著嚴苛要求，沏茶插花讀書涵養氣質。
跟新人設計師合作來獲得時尚資源什麼的，完全是學數學的時候努力背單詞。
娛樂項目，效果微乎其微。
但鹿意翎似乎真的認為他得到了很多，他笑夠了說自己：“我汲汲營營，沽名釣譽。”
周琳琅溫聲說：“辛苦了。”
鹿意翎：“……”
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盲目有所偏向很正常。
鹿意翎快速百度一下這倆詞的情感色彩，抬抬擱著靠枕上的下巴尖，但又很快重新搭回去。
周琳琅的粉絲超話等級是他的兩倍。
鹿意翎腦海中突然劃過畫麵。
懟不過很正常的，索性破罐子破摔，“嗯，我真是個善良的大好人，給我積一個大功德。”
周琳琅笑了，“去洗澡吧，阿翎，我等你，洗完我們再聊。”
鹿意翎也有點困了，拿著手機，晃晃悠悠往浴室走。
他不想一會兒再聊，但剛剛還慷慨大方露腹肌給他看的珍妮先生，非說洗澡通視頻不安全，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
鹿意翎：“你剛剛用美男計的時候怎麼不考慮這個問題？”
周琳琅失笑：“阿翎，你該有點大明星自覺。”
“切，哼。”鹿意翎說：“你最好我一洗完立刻給我撥回來。”
周琳琅說：“我保證。”
珍妮先生一如既往的事多，要求他吹頭發，喝溫水，一切搞定後，鹿意翎躺到床上止不住開始犯困。
“你困不困？”鹿意翎問。
本來是想說點無聊的給周小玉製造點困意的，但說著說著就聊起來了，聊著聊著就變成了辯論賽。
沒達到效果，結果他先開始困了。
鹿意翎打了個哈欠，難為其難說：“給你唱個催眠曲吧。”
然後就輕輕哼唱起來，聲音夾帶了睡意顯得低婉繾綣，歌詞含糊不清，隻能聽清多次重複的：“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