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吻了會兒,依偎著講了些沒意義的話,其間鹿意翎再次提到出門吃飯,周琳琅就抱著他的腰,輕聲問他是餓了嗎?
鹿意翎睡了一下午當然不餓,周琳琅就說那再等一會兒,然後抱著他到沙發上膩膩歪歪地一塊兒看太陽。
最後膩歪得沒了出門的想法,鹿意翎沒再取消送餐,胡亂吃了點,指使著周琳琅打開投影儀,把進組前剩下的一點一起紀錄片看完。
“我要運動去了,你睡覺還是一起?”鹿意翎在片尾曲結束後,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說。
周琳琅當然跟他一起。從鹿意翎對他道過恭喜後,他就一秒都不想跟鹿意翎分開。
做什麼都要黏在一起,看紀錄片也無法專心,間隔幾分鐘就要盯著鹿意翎望上一會兒。
搞得鹿意翎也靜不下心,無奈地親親他:“看什麼呢?手都被你抓著呢,還能跑了?”
談過戀愛,又包養過無數小情的優勢這會兒就顯出來了,處理起戀人的小情緒簡直得心應手。
兩個人牽手進了健身房,鹿意翎想起什麼規勸,“要不你還是睡覺去吧!”
周琳琅:“我還不困。”
鹿意翎:“哦。”
同樣的對話,十分鐘後又進行了一輪,鹿意翎評判周同學說:“卷。”
“該休息時要好好休息。”鹿意翎說。
這天晚上鹿意翎加練了二十分鐘,結束後坐在機械上做深呼吸發呆。
周琳琅遞了一杯溫的淡鹽水給他,鹿意翎喝了,周琳琅又跑了會兒步,鹿意翎再次批評他卷。
走過去靠在周琳琅邊上的跑步機上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好一陣長籲短歎,傷春悲秋。
周琳琅調慢了速度,放鬆肌肉給他捏,溫聲說:“阿翎的身材也很好。”
鹿意翎搖頭晃腦地歎了口氣。
周琳琅忍不住笑了。
“下一個行程是飛巴黎參加時裝周,結束以後你應該正在放國慶假,你國慶放幾天?”鹿意翎對著說明書調配麵膜,字太小,逐漸失去了耐心。
周琳琅接過去,接替了他的工作,“周六日沒課,連起來應該是有9天。”
他做事時總是帶著點好學生的專注,鹿意翎覺著有趣,湊過去捏他的臉。
周琳琅也不惱,轉頭看他,又把脖子朝他的方向傾了點,方便他下手。
鹿意翎感歎說:“手感真棒,年輕真好呐。”
周琳琅又溫沉真誠地說:“阿翎的皮膚很好。”
鹿意翎沒鬆手,把周琳琅捏成金魚嘴,另一隻手也把自己捏成同款,做對比實驗。
最後得出結論:“隻是看起來還好,摸起來不如你的手感好。”
他再次感歎:“年輕真好。”
周琳琅認真地分析得出這樣實驗結果的原因:“那是因為阿翎要經常上妝,昨天晚上喝了酒,還有熬夜。”
鹿意翎:“有道理。”
他把周琳琅攪拌好的麵膜接過去,拿了個小鏟子,跟周琳琅說:你彆動哈,千萬彆動哦。”
然後把黏糊糊的麵膜的塗到了周琳琅的臉上,他說:“一個家裡總要有一個皮膚好的。”
“好吧,這個糊狀的麵膜看起來好怪。”
塗完惡搞成功一樣對著周琳琅的大白臉笑個不停。
他從抽屜裡另外找了貼片式麵膜來貼,他忍笑忍得手有點抖,最後還是周琳琅頂著白臉接過幫他貼好。
而這麵膜的膜布剛好是黑色的。
風水輪流轉,黑臉白臉麵麵相覷。
鹿意翎很快就把麵膜笑皺了,拿了周琳琅的手機,指示他解鎖並打開相機,找好角度。
“來,這位白臉同學,三二一,茄子。”
白臉同學:“……茄子。”
黑臉又說:“記得發給我,我今天還拍了其他照片,回頭也發給你看。”
敷麵膜對於最多隻塗寶寶麵霜的男大學生來說有點超前,本能覺得抗拒,白臉消化了幾秒。
但黑臉同學說會分享照片給他看。
白臉幫他把麵膜捋順,說:“好。”又抱了他說:“阿翎,你好可愛。”
黑臉不滿,矜驕地昂昂頭:“這個詞我不喜歡,重新誇。”
“據說詞窮,找不到能誇的了,才會誇可愛。”黑臉小鹿這麼說。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好像也有人說,覺得一個男生可愛就是真的淪陷了。
白臉認真解釋:“不是詞窮,是真的……”
“OK,”鹿黑臉自己給自己哄好了,扯回一開始話題,“你準備什麼時候辦升學宴?我回來就辦怎麼樣?正好國慶大家都放假。”
周琳琅又給他扯了扯皺掉的膜布,“我並沒有辦升學宴的打算。”
鹿意翎上下打量他一番,通知他:“哦,你現在有了。”
“保研的事情,你沒有告訴你母親嗎?”
周琳琅說:“我有發到家族群裡。”
整張臉塗白後,瞳仁的顏色顯得更深了點,眼睫被燈光打得分外明顯,略低垂著,除開溫柔真誠之外好像顯出一點落寞。
鹿意翎是這麼解讀的。
由他自己的真實經曆可知,確實是有母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推己及人,好像確實不怎麼經常看到周小玉跟他媽聯係。
“我媽媽本碩博均是在哈佛大學就讀,外公外婆都是清大畢業的,舅舅和小姨是C9的本科,牛津和劍橋碩士,哥哥姐姐也都是C9的研究生……”
鹿意翎正滿心憐愛的想著該怎麼安慰一下心上人時。
心上人說:“所以家裡認為讀研究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近期剛拿到高中畢業證,而眾所周知高中肄業鹿意翎:“……”
今天第三次被傷害到。
而周琳琅又認真地說:“阿翎很聰明,隻是在關鍵的時期被打亂了節奏,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等回頭事情都結束了,阿翎繼續讀書,也可以獲得很好的學曆。”
小黑臉笑不出了,連連歎氣:“唉,周小玉。”
“嗯,我在。”周琳琅抱住他的腰,輕拍著安撫。
鹿意翎用手指戳周琳琅臉上已經乾掉的麵膜,看著怏怏不樂的,“學曆焦慮了。”
身材焦慮,容貌焦慮,學曆焦慮。
鹿意翎說:“跟你在一起好容易焦慮啊,小玉。”
周琳琅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頂著張白臉眼神溫潤包容,溫聲說:“因為阿翎是跟我不一樣的,下麵我來問,阿翎來答好嗎?”
他問:“阿翎為什麼喜歡桂花?”
鹿意翎:“味道,我喜歡桂花的香氣,沁人心脾,把人整個浸潤的味道。”
周琳琅點頭,說:“我喜歡向日葵,阿翎能猜一猜我為什麼喜歡嗎?”
鹿意翎:“因為可以結瓜子?”
“好,”周琳琅溫和地笑,一點兒也不介意鹿意翎的敷衍:“是因為它可以結出美味的瓜子。”
“而除了桂花與向日葵,這世界上還有很多種類的花,牡丹雍容,杜鵑嬌豔,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桂花與向日葵比大小,必敗,向日葵與桂花比味道,自然也毫無勝算。”
“生長環境不同,花期不同,顏色,大小,味道,生活習性,各不相同,各有不同的特質,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阿翎。”
溫柔專注的眼神,溫沉真誠的語調,包容謙和的姿態,兼容寬博的胸襟。
允許花長成花,草長成草,月季不必開出牡丹。
鹿意翎繼續戳他的臉:“人還是該多讀點書。”
“不為考試,不為成績,就讀一會兒書。”周琳琅說:“時間差不多了,阿翎去洗臉,我收拾一下也來,睡前我們可以一起看一會兒。”
鹿意翎眨眨眼,聽著周小玉把高學曆演化成讀會兒書,又把讀睡前故事等同於讀會兒書。
完美。
要快一點把麻煩事都解決掉,要快點成為一個優秀的人,這些比讓周琳琅愛上要急迫很多。
鹿意翎邊洗臉上床邊這麼想著。
而這些需要合適的契機,需要大量的時間,需要精力,甚至需要運氣……
“阿翎……”周琳琅扯扯被角掖好,猶豫了下還是摸了摸鹿意翎合上眼睛都能看出怏怏不樂的臉。
“嗯?我在聽。”鹿意翎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掙開眼睛看他。
“三年前的6月份,你獲得電影節提名,同年7月,斬獲最佳男主角,站在台上,你說:‘正是在很好的時候,必是要一往無前。’嗯?”
鹿意翎坐起來捂住了他的嘴巴,“不是要讀書?說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想告訴你,你優秀又耀眼,阿翎。”周琳琅抓住捂住他嘴巴的手握好。
他們當年有過有關未來的預想,在時間裡漫遊一場,鹿意翎比他要做的好很多,已經成為有關未來暢想裡璀璨耀眼,萬眾矚目大明星,小有成就的名演員。
周琳琅趁鹿意翎怔愣,低頭親吻他的手背。
這個剛剛確定保研最該意氣風發的少年人說:“我也覺得自卑,覺得你遙遙難以企及,阿翎。”
鹿意翎抽回手,背對周琳琅躺下,扯扯被子蓋住半個腦袋。
“怎麼了?我又說錯話了嗎?”周琳琅擔心地湊過去查看。
鹿意翎把另半個腦袋也埋進了被子裡不給他看,“沒有,是我情緒反複不穩定,不是你的問題。”
周琳琅輕扯了一下被子邊緣:“沒關係的,不用躲,我承諾過,可以把壞情緒給我。”
“我要緩一緩,你先讀,我彆理我。”鹿意翎緊緊拽著被子,悶悶地要求。
周琳琅沒有再強求,說:“好。”
很快就響起了溫緩的讀書聲。
黑暗發悶的環境裡心跳聲鼓擂一樣,鹿意翎用力按住胸口,猶覺不夠,整個人蜷縮起來,又往床邊移了移,生怕這誇張的聲音給人聽了去。
“我來吧。”
好半天,又一陣窸窸窣窣,鹿意翎從被子裡探出頭,“不是說要一起讀?”
周琳琅愣了下,又說:“好。”
從善如流地把書翻好,指著第三行的字說:“到這裡了,剩下的交給阿翎了。”
鹿意翎坐起來,接過書看,嘴上說:“我當然知道到哪了,我有認真聽。”
周琳琅抬手理了理他蹭亂的頭發,又捏捏他漲紅的臉頰,再次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