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鹿意翎自己滴酒未沾，把周琳琅灌了個大醉。

鹿意翎拍拍他的臉，問他：“喝醉了嗎？”

周琳琅搖頭說：“我沒有醉。”

好，看來是醉了。

鹿意翎放下筷子開始盤問：“回答一下那三個問題吧？”

周琳琅不答反問：“你今天中午為什麼生氣？你不喜歡我好好聽話？”

鹿意翎：“你先回答我。”

周琳琅自動忽略他的問題，“你哪裡不喜歡可以告訴我，我都能改。”

“我不喜歡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

他確實沒有騙，憑他的智商編個天衣無縫的理由不是難事，派他來的人也絕對有能力幫他做好完整的證據鏈。

“哦，”鹿意翎捏捏他燒紅的臉頰：“所以你父親真借了高利貸？”

“沒有。”

“那你還說沒騙我。”

“我認為一下子就會被拆穿的謊言是騙不了你的。”

“謊言就是謊言。”

“好，”周琳琅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對麵，張開雙臂把鹿意翎環進懷抱：“我不說了，以後都不會再對你撒謊了。”

鹿意翎偏頭撫摸著他結痂的傷口，“我以為你是靠謊言為生的。”

周琳琅抱他抱的更緊：“我不是靠你為生的嗎？我現在是你的情人不是嗎？”

“你隻是短暫地成為我的情人。”

“那我短暫地放棄謊言。”

“周小玉你很有意思，我想，暫時不能趕你離開了。”

喝醉了周琳琅膽子可大，雙臂緊緊桎梏著他的金主，然後嘴唇輕輕觸碰了金主大人的眉眼。

鹿意翎說：“不能接吻。”

周琳琅聽了這話，於是繞開了嘴唇，隻輕輕親吻了他的額角、眉心和眼尾。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啊，中午的時候嘴唇碰碰脖子就臉紅，才過去幾個小時就學會主動親他了。

喝醉的高材生特黏人，喜歡抱著鹿意翎蹭他的脖子，鹿意翎都要以為酒壯慫人膽，周琳琅要趁喝醉咬他報複回來。

“鹿意翎，你為什麼不會臉紅？”

因為你喝醉了，看不清楚。

鹿意翎一把推開他，“因為你不是我的愛人，甚至不是我的第一個情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周琳琅看上去很受傷，他盯著酒杯發了好一會兒呆，不過他很快就消化好了，又湊過去抱住鹿意翎。

他這次什麼也沒做，就隻是抱著，變成了一隻鋸嘴葫蘆。

這晚鹿意翎去哪他就跟著去哪，怎麼甩都甩不掉。

“我受不了你了，我要把你毒死，喝了吧。”鹿意翎端著碗醒酒湯嚇唬他。

“我不想死，我要活著，”周琳琅搖頭，“要好好活著。”

鹿意翎像被施了定身咒語，一個動作維持了好久，等咒語失效後，他輕輕親吻了周琳琅的臉頰。

“醒酒湯，喝了吧，乖。”

那天晚上，什麼都沒問出來的鹿意翎躺在周琳琅懷裡想：他以後再給周琳琅灌酒他就是狗。

不對，周琳琅再喝醉就是狗。

小狗拍拍他的脊背：“睡吧，意翎。”

不是，誰準他這麼叫的啊？

這還了得？不過他現在喝醉了，教訓了也沒用，明天說不定就斷片了，白費力的事鹿少爺才不乾。等酒醒了再說吧！

周琳琅第二天沒斷片，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鹿意翎被他動作弄醒，滿臉幽怨。

“對不起，我昨天晚上……”

鹿意翎一手抱著毛絨公仔，另一隻手揉著眼睛，打斷周琳琅的懺悔：“你這樣像不想負責的渣男。”

被扣了個渣男帽子的周琳琅臉色發白，張開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

“我想喝水，”鹿意翎注意到懷裡的公子上下顛倒了，扯扯公仔的小短腿，“去給我倒。”

周琳琅好像變成了一隻機器人，聽了命令就機械地照做，遞水給鹿意翎時，都不敢抬頭看他。

鹿意翎本來想好好教育他一頓的，但看他嚇的臉色發白突然就不氣了。

“看把你嚇得，小可憐，”鹿意翎低頭喝水，留給周琳琅遐想空間。

“昨晚唐突了你，真的抱歉。”

“咳咳咳，”鹿意翎差點嗆死，“嘴都沒親一個，唐突個屁。”

周琳琅應該想上手幫他拍一拍，但他剛犯了錯，摸不清鹿意翎的態度，想伸手又收回

冷靜的表象徹底被扯破，手足無措看上去真實了不少。

但還是得嚇唬嚇唬。

“滾吧，彆來找我，很煩你。”

“對不起，我……”周琳琅看起來真的很慌張，真誠地哀求：“你彆生氣，我以後不會了，彆不要我。”

“滾蛋。”

周琳琅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鹿意翎又躺回去，但一閉眼腦海就浮現出周琳琅慘白難看的臉。

鹿意境那傻逼會難為他嗎？

應該會吧，他看起來很害怕。

隔天。

“聽說你們的學校的飯挺好吃？”

周琳琅：“好吃的，我給你帶。”

鹿意翎：“為什麼不找我去你學校？覺得我不配嗎？”

周琳琅依舊溫和的聲音有點沙啞：“是你太出名了，少爺。”

鹿意翎從短視頻裡截了幾張圖發給他，“先吃這幾個。”

鹿意翎環著胳膊看周琳琅一個個拆著塑料袋和打包盒。

“你傻笑什麼呢？”

周琳琅摸了摸唇角，用眼睛無聲說：我沒笑呀？

嘴巴是沒笑，眼睛……

眼睛分明就是在笑。

周琳琅把一份烤鴨飯放到鹿意翎的麵前，這並不在鹿意翎的要求之列。

“我覺得這個好吃，你嘗嘗好嗎？”

鹿意翎眨巴眨巴眼睛，蠻認真地問：“我吃完會變聰明嗎？“

“應該不會，”在鹿少爺不滿之前，周小情人補充說：“因為你已經很聰明了。”

自戀的鹿金主說：“你說的對，一會兒吃完我們再下幾盤。”

周琳琅自然笑著答應，溫聲說好。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之後的一周他沒事就過來跟金主下棋，單純的不能再單純。

不知道第多少局結束，鹿意翎抱著玩具狗躺到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問：

“你覺得我還要多久才能贏你？”

周琳琅蹲下摸摸頭發，溫和又包容地看著他，“如果你想，現在就可以。”

鹿意翎：“你能不能知情知性一點啊？小情人？”

但是總體來說，鹿意翎對大哥給他選的人挺滿意的，谘詢了“專業人士”包養小情人的注意事項。

專業人士宋公子：“你沒包過小情人？”

“有啊，你不是都見過嗎？”鹿意翎也不裝純情：“但沒長期的不是？”

宋公子輕易就洞察了人性的險惡：“你是來跟我炫耀的？”

鹿意翎不避諱地承認：“差不多，你可以這麼認為。”

然後宋公子爽快地掛斷了電話。

不過鹿意翎的狐朋狗友多了去了，很快就摸清了行情，友情給周小玉翻了三倍。

既然這麼決定好了，雷厲風行的鹿金主半夜三更就給周琳琅打了電話。

“沒睡吧？年輕人？”

周琳琅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也是溫沉動聽，他問：“還沒，要我過去陪你嗎？”

“不用，你把銀卡號發我微信，”鹿意翎開門見山地說：“給你轉工資。”

“說說要求，一呢，不能哭，好吧，有的時候哭哭也行……”鹿意翎一停頓，留了些曖昧的空間。

“但彆總哭，我嫌煩，還有就是不許喝酒，然後……”

鹿意翎托著腮想了會兒，暫時沒想出來還有什麼不滿意，“就，其他未完待續。”

“好，我知道了，我會做好。”

他的聲音聽上去好像並沒有很開心。

鹿意翎捏捏玩具熊的圓鼻子，“現在就發，發完掛了電話去睡覺，明天不是要去學校？”

鹿金主難得良心發現換位思考了一下，得出：被金主包養給心上人做替身確實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鹿意翎給他轉了錢，默默把對話框裡的合作愉快四個大字刪除掉了，換成了明天下午來我家。

——

宋司誠還在發表他有關“戀愛自由”“下一個更乖”的高談闊論，鹿意翎又瞥了周琳琅一眼，還是沒看出門道。

“你少在這挑撥離間，”鹿意翎說：“給我們小玉惹生氣了，我可哄不好。”

宋司誠好像聽了天大的笑話，轉頭問周琳琅：“小玉？你快說說鹿意翎平時怎麼哄你？”

鹿意翎怎麼哄周琳琅？

他拍開了宋司誠準備碰周琳琅的手，換了另一副筷子給周琳琅夾菜：“吃飯。”

周琳琅得體禮貌地對宋司誠點點頭，之後帶上一次性手套把鹿意翎夾到他碗裡的蝦剝好。

“我帶了手套的。”他遞到鹿意翎麵前跟他說。

“味道不錯。”

鹿意翎又夾了幾個放到他碗裡，周琳琅就任勞任怨地給他剝。

他做的很情願，甚至有一點愉悅，清清冷冷，溫溫柔柔的，就跟鹿意翎已經哄過他了似的。

完全符合鹿意翎標準的人這麼待他，鹿意翎能把持得住？

——

周一，鹿意翎正在坐著高材生對麵打遊戲，美其名曰監督他做作業。

周琳琅端正地坐在電腦屏幕麵前敲擊著，偶爾停下思考時，抬頭看看鹿意翎的情況。

鹿意翎什麼情況？

他換著各種姿勢，出現在各個地方打遊戲，從家裡各個角落翻出各種玩偶排排好堆到沙發上，一會兒抱抱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

這個樣子看過去，好像鹿意翎才是無憂無慮的金絲雀。

“英文的啊？”鹿意翎站累了，掛到周琳琅身上，看他的電腦屏幕。

“嗯，明天有一個彙報。”

鹿意翎環在他身上操作手機，“緊張嗎？你可以先跟我試試，我免費出演一下背景觀眾。”

周琳琅摸了摸他的胳膊，“覺得無聊嗎？”

“有一點，不過我喜歡無聊，而且麻煩精馬上就到了，優雅的無聊時光就要跟我說拜拜嘍！”

鹿意翎掛在周琳琅身上打完了那把遊戲沒再新開，他放下手機 ，又把他曬完太陽的公仔塞回了原位。

他現在住的房子私密性很好，麵積很大，裝修奢華，優雅大氣的中式風，房子請了專人定期收拾，乾淨整潔。

房子裡的物件擺放很講究，而隨處擺放的大量玩偶打破了這種考究典雅。

鹿意翎跟周琳琅說過：“我當時在拍戲，唐小俊裝的，有點土，但也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