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音樂巴士(1 / 1)

兩人走到車邊,謝攬風很自然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我們是要去哪?”謝攬風想起剛剛問隊長隻說要帶自己去個地方,卻沒說要去哪。

“我感覺你應該會挺喜歡的”,周行川笑了笑,“知道咱們這兒有個很出名的流動音樂巴士嗎?我認識一個朋友在那。今天問他去了城東郊區海邊,帶你去那兒聽歌。”

謝攬風之前確實聽說過這個音樂巴士,也知道他很出名,吸引了很多外來遊客。

但是他們出行很隨意,連去的地方也很隨意,幾乎不固定,是否能遇見他們純靠緣分。

“你有他的微信是不是能夠隨時找到他們在哪?”

周行川點了點頭,解答道。

“發個消息問一下隨時想去就能去。”

“怎麼認識他們的?”

說是一點都不在乎那就是在瞎胡扯,謝攬風還是有點小心機的。

他從剛剛周行川說的那些話中敏銳的捕捉到了自己更關心在乎的點,然後拐了個彎的問了出來。

“我和他們的主唱是蹦極認識的,後來熟悉了之後也一直約著賽車漂流,也就知道了他有這個音樂巴士。”

“其實我還挺羨慕他們的。”

周行川看著外麵已經慢慢黑下去的天幕,不自覺的帶上了點笑。

這種事情實在美好,隻是單單的想起來都覺得充滿希望。

“在酒吧當駐唱覺得太束縛自己所以就湊錢買了這輛流動車改成了音樂巴士。經常就全國各地的亂跑,拍些視頻發到網上,倒也積累了不少粉絲,但是說起來還是在海城待的最久。”

周行川提起來,這就有些想笑,“他們整個樂隊都挺好玩的,我若是過去了他們肯定要逼著我唱歌,你肯定是他們威脅我必用的靶子。”

換做旁人,可能會覺得曖昧不清,周行川沒覺得有什麼,很自然的便說了出來。

謝攬風心跳漏了一拍,裝作不在意的問“你很喜歡玩些比較刺激的活動?”

隻是被當做靶子,他怎麼心跳就亂成這樣?

他怎麼也會喜歡那些高風險的刺激活動?會不會受傷?

自己關注了那麼久的周行川,自然也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一直被打上溫柔懂禮貌的鄰家大哥哥的標簽,被所有人稱為電競圈內脾氣最好的選手沒有之一。

就算實力超群,但也從不傲氣,無論碰見什麼樣突發事況,他也都經常帶著笑展現給彆人的是那種撲麵而來的鬆弛感。

所以好像喜歡上這種追求刺激的活動這種反差感放在任何人看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隻是又會覺得莫名會有點適配。

周行川什麼事都能做好,順風順水一輩子,生出來一些叛逆的念頭,也不是不能接受。

“蹦極好玩嗎?”謝攬風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移動的車流,手掌不自覺地磨搓著。

“你要聽實話?”

周行川轉過頭去瞥著他,笑了一下,自顧自的往下說道,“去蹦極的,其實大體就算得上三類,第一種隻是想體驗,第二種是想要克服恐懼,第三種就是沒繩子也要往下跳。”

“那你覺得自己是哪種?”,謝攬風想知道他對自己的評價。

“你覺得我是哪種人?”周行川反問。

“都不是。”謝攬風的眼睛黑亮深邃,晦暗不明。

“嗯?”聽到這樣的回答,周行川下意識的就反問出了這句,發出聲音後才察覺自己那上揚的尾音,很明顯的聽得出來笑。

好像是對他沒有明確做出回答的答案,表達滿意。

“蹦極和跳樓的區彆,一個是為了死亡,另外一個是為了重生。”

“僅僅隻是體驗,還不至於讓你對它這麼的上癮。你又實在勇敢,沒什麼可恐懼的,也不是那種把蹦極當做跳樓的人,所以我沒覺得必須要把你從中劃分出來一個類彆。”

謝攬風指尖有些發顫,腦子裡還在無可救藥反複回想周行川剛剛的那個笑。

“這話說的我喜歡聽,把我這些在彆人看起來就跟找死和自虐一樣的東西倒還能聽下去。”

周行川聽到他對自己是這樣的看法,放下了心。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

遠處蜿蜒的路伴上車燈,後麵的紅色一點一點的,竟然還算得上有些好看。

還有綿延一直到路的儘頭的路燈,遠處的天邊已經變成了灰和橙紅的交際,雲被這些交錯的顏色暈染在公路的儘頭。

車窗被緊緊的關著,明明感覺不到風從耳邊呼嘯過,卻好像有種處在密閉的空間之中但仍舊自由的感覺。

周行川早就從王宇那知道謝攬風身體不是很好,一到換季吹風就容易發燒生病。

就比如那次吃燒烤,剛生病發燒過。

儘管自己很想要開窗,但還是沒有給窗戶透一點風,嚴嚴實實的。

耳機裡傳來低沉又清冷的聲音,歌唱的聲音清冽又沉穩。

“這是什麼歌?”周行川問。

傍晚的車道將要變黑的黃昏,閃著路燈的車流從旁邊疾馳而過,然們坐在車裡一著耳機聽音樂環繞。

“慢慢”

“我好喜歡這種感覺”,周行川自顧自的說出了這句話。

“黃昏的傍晚,開著車,聽著歌,我點不屬於我想追求那種永恒的刺激,我是我也很喜歡。”

周行川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專注。

循著蜿蜒的路看向遠處的燈,好像整個人都要沉醉進去了似的。

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副駕駛。

謝攬風正直直的盯著他,也沒說話,就那樣看著。

等到周行川扭過頭來看他笑才反應過來,稍微收了收自己的眼神回答他,有些不好意思,隻得撿起剛剛的話題,

“我也很喜歡這種感覺,很自由。”

周行川聽到這話,有些沒忍住嘲笑他,“你好笨啊”

沒頭沒腦的,謝攬風也覺得車內的溫度實在升的過快,下意識的蹦出來了一句,“笨的人會喜歡簡單和真誠。”

前麵正在等紅綠燈,他就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過臉來和謝攬風對視,看著他的那雙眼,不扭捏。

謝攬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大膽了起來,和他眼神交彙。

“我的哥哥之前說過一句話,他說周圍的聲音太吵,彆管彆聽,繼續走。”

“不必與心不誠的人周旋,山高路遠,全憑良心保持自己的真誠走下去,結果應該算不上太差,總會遇到那束光的。”

謝攬風的聲音和音樂環繞在耳邊的聲音交織著給車內的整個空間都染上了一層無法擺脫的曖昧。

“你的哥哥是個通透的人。總會遇到那束光的,或早或晚。”

……

他們驅車駕駛到海邊的時候,那裡有些吵鬨。

音樂巴士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人,他們將車停在遠的地方,也不會影響經過這條路上的過路車。

好幾個帳篷和馬紮就放在音樂巴士不遠的周圍。

一個穿著十分單薄的男生,戴著一頂帽子,穿著破洞褲,穿著薄款的外套,上麵好像還是短袖,看著就感覺冷。

但是他的整個人一點都不在乎,手裡拿著話筒閉上眼睛,徹底陶醉進了音樂裡。

都在安安靜靜聽歌,沒人說話,所有的時間都停留在了這。

周行川徑直走進音樂車裡,找出來了一個收起來沒有人坐的馬紮遞給了謝攬風,又站起身來去駕駛座的旁邊和自己認識的人聊天。

他和那人打打鬨鬨的,卻明顯看得出來不願意在那多留,一直側著身子向自己這邊。

謝攬風就坐在小馬紮上,默默的看著。

可能是路燈下看人都帶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昏黃的燈光照在人的人臉上,襯出那含笑的臉更勾人心魄。

遠處是望不到邊際的大海,海風吹在人的臉上有些冷。

周行川轉過身去了。

謝攬風望著那人的背影。

這裡的人那麼多,吵吵鬨鬨的,可是他一眼就看得到他目光,也沒辦法離開他。

謝攬風是在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但他知道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一眼就注定的。

16歲那年,看到了周行川站在站在領獎台上雙手高舉著獎杯,隊友都笑的肆意張揚,可他隻是溫和的。

或許是這種溫柔的人天生就對自己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如同自己的哥哥,又好似嘴軟心硬的李齊。

因為溫柔從沒被做出過界定,所以他憑著自己的感官和記憶,確定了這個人。

此後,謝攬風見他的眉眼裡好像和第一眼見他是完全重合,看他的每一眼都好像也帶上了過去的影子。

賽後采訪,少年淡淡的含著微笑,禮貌的傾聽者旁邊主持人說著那些客套的官方話,說,“我們會一直往前走,謝謝大家的喜歡。”

謝攬風一直覺得當年的那場賽後采訪的主持人估計多少有點毛病,那個傻逼問了一句,萬一走不動了呢?

溫潤的少年沒發脾氣,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說,

“倘若窮途末路,那便是勢如破竹;倘若踉踉蹌蹌,那便縱風疾馳。我不認為我會走不動,每個人都無法預言我走不走的到頭。”

說出這句話,甚至還被網暴了。

有人說他隻是為了熱血而熱血,說出來的句子根本就不搭邊,有人說他不知天高地厚,什麼話都該說出口,也有的人說他隻是拿了個冠軍,就飄飄然說自己永遠走得動道,當得上王。

謾罵聲四起。可是他不在乎。

因為長相太過出眾,所以出道便吸引了大波的視線,因為那張臉沒少被噴子和黑子造謠謾罵。

說他不是來打比賽的,更像是一顆老鼠屎來壞了整個LOL圈的。

可是他的內核太穩定,太強大了,從來沒有發過脾氣,也溫溫柔柔的,沒有對自己直播間的黑子說過一句重話。

都說日久見人心。

他在這個圈子裡呆六年,從流量小新人變成了神,被捧在高位上,從來沒下來過,罵他的人自然少了很多。

支持他的人也漸漸的高出其他的流量電競選手不知多少倍,看起來風光又讓人羨慕。

可是背後忍受的罵聲隻有走過去的人才知道,隻有從他奪冠那年又陪著他一直走到現在默默愛著他的粉絲知道。

因為他們是一類人,會設身處地的去思考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情緒如何,而非一味的指責。

因為真的陪著他經曆過最黑暗的那段時光,所以看到他今天走上神壇被眾人頂禮膜拜的場景,那一瞬間泛起的卻隻有心疼和心酸。

可是那段不知道被多少人罵,肆無忌憚,又或者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謝攬風烙在心裡要記一輩子的。

但是周行川走的太遠了,謝攬風隻能用跑才能追上他。

閉著眼追風的時間算不得久,本以為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卻又感歎自己實在太幸運。

沒有經曆多少磨難,也沒有驚心動魄,就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並肩站在了一起。

驀然他發覺自己好像很自然的就把那種熱烈的喜歡和這種細水長流又平淡的情緒融合到一起,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沉默也不是淡然。

而是遇見他的時候心跳的太快,又怪次數太過頻繁,早已習慣。

或許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會明白,他們的緣分其實在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謝攬風喜歡的不是他過去,而是他的這個人,周行川隻是站在那就一定會奪走謝攬風所有的目光。

是微風,是晚霞,是心跳,是無可替代。

年少時的他暗自許願頂峰相見,如今路程過半,回過頭來去看這段不能言說的心意被掩蓋,連自己都模糊不清。

他以為他們的相遇太晚,已經超過了期限,但其實是恰逢其時,是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