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值辛苦,彆瞎操心,快睡去。”我不知其中緣由,不好回他,隻得繼續讓他回去補覺。
“行吧。”阿彬站起來,臉上的遐想還未褪去,又不好多說,隻得回後院歇息。
柔和的陽光透過屋簷的冰棱散射出七彩芒,鼻口呼出的氣化作白霧暈開,小腿與手鑽心地癢痛。
冬,悄無聲息地來臨。
“嘶...唔...給我倒杯茶來。”公子試圖從床上坐起來,不小心撕扯到傷口,看見身旁有人站著侍奉,隨口吩咐。
我為他取來一盞熱茶,奉上。
“怎麼是你?”
公子接過茶,瞥眼見到是我,三分不悅,七分冷淡。
“公子受傷,我來伺候。”與公子賭氣多日不曾理睬,現看他受傷,我心中內疚,想示好。
“...你說得對。”公子沉默半晌,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
“那日,我應該回去。”
“何如,我是真的喜歡阿元。真的,真的很喜歡。”
公子將手中的茶盞放在床沿上,身體以怪異的姿勢向被窩內傾滑,彎曲成“弓”字形,腹部的傷口隱隱滲出血跡。
我伸手扶他,卻被他推開。
“這傷口好不容易縫合的,再流血恐有性命之憂。”我強硬地繼續扶他,將他身體擺正,血不再滲出。
公子幾番掙紮,執拗不過我,乾脆任我擺布:“你總是這樣,固執地要命。那年,我傷痕累累,又在水中憋那麼久,明明要死的人。可你還是背著我,不停地喚我,甚至割血喂我。”
“我佛慈悲,不能見死不救。”
“佛既然這麼慈悲,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讓我這麼痛?”公子哽咽,喉嚨中塞有千斤重的石頭。
“人生八苦。佛要渡人,人先自救。公子,你身在紅塵,如何不痛?”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欲安慰,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
“郎有情,君無意。是我一廂情願。”公子用手遮住眼睛,
“罷了,我們走吧。”
當晚,公子指使我簡單收拾一下行囊,選出三位得力的武夫,遣散其餘其他仆役,帶上醫師,連夜前往蒼江準備乘船離開。
路上顛簸,公子清俊的麵龐在馬車內被顛得血色全無,臉色慘白,眸色暗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我與醫師左右分坐在他的身份,先生頻頻用袖擦拭額間的汗珠,小心試探:“公子玉體抱恙,冒然離開恐惹大人不悅,要不您休書一封呢?也可護您安全。”
“不必。”公子垂眸,並放在心上。
車馬至蒼江邊,我先行下車,將腳凳防止妥當,剛要開口提醒公子可以下車...
“唰!噔!”
不知從哪裡冒出一支冷箭,直直從我腦袋上方略過,射在馬車門簷上。
“公子小心!伏倒!”
三名武夫警惕性拉滿,迅速拉緊韁繩,圍在馬車周圍,嚴防死守。
“唰唰唰!”
越來越多的冷箭撲麵而來,三名武夫左踢右擋,身上掛了彩。
“公子,冷箭太多,我們先護你上船!”
其中一名武夫掀開車簾,對著公子高聲說道。
我沒聽見公子的聲音,隻見白色袍衣被武夫背上,往岸邊跑去,另一邊,其餘兩名武夫推我上車,車內歪斜一人,身形不似醫師,我頓時明白何意。
冷箭的攻擊減少很多。
“駕!”
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
“咯咯咯...”
公子勉強坐起來,喉間發出怪異的笑聲,“咯咯咯...這麼想要我的命啊,我的命還真是...礙事呢。”
“阿綏,你想去哪裡?”車外傳來空靈的嗓音,馬車已停止前行,“阿綏,你平日不什麼都與我說的嗎?”
隨著話音逼近,車簾悠悠被掀開,一張天然去雕飾的臉龐似笑非笑地映入眸中。
“阿綏?”
“哦,不,應該喊您,大皇子?”對方身形詭異,下一秒閃至公子身旁,扼住公子的喉嚨。
在狹小的空間,公子被拎坐起來。
我一腳踹過去,將對方踹出馬車。
對方狼狽地滾下馬車。
“你!”
也不知這話誰說的,反正此刻,公子和他都盯著我,一個目光帶著埋怨,一個眼神犀利、恨不得將我淩遲。
“阿元,你何必蹚這趟渾水?”公子歎口氣,喊出對方的名字。
阿元優雅地站起來,身上的泥塵竟為他添上幾分染俗塵卻不落俗塵的清貴感:“蹚?阿綏,是我向二皇子諫言殺你的。”
“縱你生母死後追封為皇後,你一躍晉升為嫡長子,可你始終隻是廢妃之子,如何配坐上龍椅?你那低賤的母妃,怎敢死了還能蠱惑聖上再不立後?你不死,血統高貴的二皇子如何名正言順繼承皇位?”
禦史大人不知從哪兒抽出把劍,指向公子,咄咄逼人,絕塵的麵容在此刻顯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