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個不受寵的皇後(1 / 1)

腰嬈一夢 可莎潤 3883 字 12個月前

宮牆之內,一個宮女正急匆匆地在路上走,衣裙的下擺太窄,邁不開步子,她急得頭上冒汗。

“要出人命了。”她口中念念有詞。

終於趕到了長央宮,她立馬跪在地上說:“求見太後!”

門口的宮人見她神色慌張,便問:“所為何事?”

“皇後娘娘在宮中對陛下拔劍相對,奴婢不知如何是好,求太後速去。”宮女氣喘籲籲道,額頭上儘是汗珠。

宮人一聽,大驚,轉身匆忙通報去了。

永樂宮內,傳來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地上跪著數位宮女和太監,全都低著頭,似乎是非常害怕。

“都不許過來!走開!”一個頭戴華麗的金鳳步搖,身穿絳紅色深衣,妝容精致的女人正手持一柄長劍,不停地在空中揮舞。

“皇後娘娘,請息怒。”跪在地上的宮女聲音顫抖地說。

今日,盈帝到皇後宮中,本來一切都好。隻因為桌上擺著一壺梁溪產的茶葉所泡的茶,皇上喝了一口,說了句:“此茶甚好,可以送些給蕙妃。”

皇後臉色一沉:“臣妾的茶少,不夠給彆人。”

“皇後心眼如此小嗎?”盈帝瞥了她一眼。

皇後眼眸垂下,將手搭在白玉茶盞上:“皇上好不容易來臣妾宮中一次,還要記掛著蕙妃,臣妾這皇後做得可真憋屈,不如不做。”

盈帝見皇後將這後位說成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眉毛微微一挑,麵露不滿:“不做?不做可以,皇後可將這後位讓出來就是,多得是人做。”

皇後這樣的性子,從來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便用手將茶盞推下桌。“哐當”一聲,茶盞瞬間碎成了片。

盈帝用手一拍桌子,茶杯一震,茶水便從杯中晃了出來,他怒罵:“放肆!”

周圍的宮女太監見龍顏大怒,便齊齊跪在了地上。

皇後一笑:“這就放肆了?我還有更放肆的。”說著站起身來,徑直走到牆邊,拿下了掛在牆上的佩劍,握住劍柄,抽手將劍拔出,“錚”的一聲,劍光晃眼。

皇後用這削鐵如泥的寶劍,將宮中的物件悉數砍了一遍,砰砰砰,嘶嘶嘶,地上儘是瓷片和碎屑。嚇得宮人瑟瑟發抖,皇後宮中的管事宮女,便讓人速速去稟報吳太後,這情況,她們可不敢上前。

盈帝就坐在那裡看著他的皇後歇斯底裡地咆哮,看她用鋒利的寶劍將屋內的每一個物件都砍上了一刀。他隻是喝茶,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直到皇後將劍對準了跪在地上的宮人,盈帝這才站起身,抓住了皇後的手,嗬斥她:“濫殺無辜,哪有一國之母的風範?”

皇後一下掙脫開他的手:“陛下來臣妾這總是提彆的女人,又哪裡有一個為人夫君的風範?!”

“朕隻不過隨口一提,你好妒而已。”盈帝看著她說,那眼神充滿厭惡。

“好妒?臣妾就是好嫉妒,嫉妒陛下就連偶爾來我宮中,都如此惦念著彆人!”皇後喊道。每次盈帝到她宮中,總是一副被迫不情願的模樣,哪怕是在床榻之上,也是像完成任務一般。她將手中的劍的舉了起來,對著盈帝。

“皇後是要殺了朕?”盈帝看著那個幾乎瘋狂的女人冷靜地說。他沒有一絲表情,像是在看一場與他無關的戲。

他膚色略黑,鼻梁筆直高挺,雙目有神,頭發用金冠豎起,身上穿一件黑底繡著金龍的羅錦長袍,君王的貴氣畢現。

“殺了陛下?臣妾不敢,臣妾隻是想殺了自己。”皇後緩緩地說,她瞬時流下了兩行淚水,低頭嗚咽了起來,拿著手的劍也垂了下來。

“皇後若是想自戕,朕也不攔著,用你的死去威脅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命的人,其實無用。”盈帝看著哭泣的她,一字一句地說。

“根本不在乎我的命?”皇後的聲音突然提高,她眼含怒意看著盈帝,又問:“蕙妃?蕙妃的命陛下在乎嗎?”

“蕙妃,是朕終身所愛之人,自然是非常在乎的。”盈帝似乎是為了故意激怒皇後,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宮中一下子靜了下來,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沒有一個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這話觸動了皇後的心,她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像是光滅了,她看了盈帝一眼。

“如此,那我便要取了她的性命。”皇後冷笑道,她這樣的女子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開口便吐出了這樣一句話,你出利劍傷我心,我便傷你心愛之人,亦算是報仇了。

盈帝的怒意從心底而起,他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平穩,說話的一瞬間音量也高了起來:“有朕在一日,朕就護著她一日!”

皇後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盈帝,心中酸楚和憤怒交織,她眼眶禁不住酸澀,但嘴上卻像含著尖刀,要說出最惡劣的話語:“好,我看看陛下到底護不護得住她,是陛下厲害,還是臣妾精明!”

“吳書韻,你做事想想後果!”盈帝甚至直呼出皇後的名字。

“臣妾的姑母是皇太後,臣妾的父親是彪旗大將軍,臣妾的伯父是禁軍統領,臣妾要想的後果,陛下也可以想想!”皇後一絲不害怕,她似乎想要完全和盈帝撕破臉,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她不怕他,哪怕他是皇帝,因為他能得到皇位,有自己的母家的一份力量。

“你是在威脅朕?!”盈帝不可置信,能從皇後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她平日是驕縱了些,想來也隻是小脾氣,沒想到能用這樣的話來威脅自己。

“臣妾不敢,陛下是一國之君,臣妾隻是在提醒皇上,臣妾不是一般嬪妃。”皇後笑了,這次輪到她陰陽怪氣的說話。

“你實在是連蕙妃的半分溫柔都及不上,朕實在是無法與你共處一室。”盈帝搖了搖頭,看著麵前帶著勝利者微笑的皇後,轉身拂袖離去。

皇後看著盈帝離去的背影,冷哼了一聲,大喊:“蕙妃那樣的亡國之女,臣妾不屑和她比較!”

盈帝沒有停下腳步,走出了宮去。皇後眼角滑落出一滴淚,好似因為此刻她保住了她的驕傲,也失去了他的愛。

皇後吳書韻是吳太後的親哥哥平南候的女兒,是盈帝的表妹,嫁給盈帝為後,是親上加親,也是太後的母家和皇家關係的鞏固的紐帶。隻是盈帝心中喜愛蕙妃,對皇後頗為冷淡。她這樣自幼眾星捧月一般長大的人,對於盈帝的冷漠,日益不滿。

今日一句話,就點燃了她心中的積怨。

皇後大哭了起來,又胡亂揮起了手上的劍,嚇得宮人紛紛喊:“皇後饒命。”

這長樂宮回蕩著著皇後歇斯底裡的哭喊聲,她的幾縷發絲從鬢邊垂下,本來一絲不苟的發髻,顯得有些淩亂。

“韻兒,把劍放下!”吳太後攜一眾宮人從門外走進來,看見這景象,怒斥道。

“姑母!”皇後見吳太後來了,便將長劍丟在地上,哭著喊了一聲,奔到了吳太後身邊。她頭上的步搖發出了噠噠的聲音。

看著麵前淚流滿麵的侄女,吳太後聲音軟了下來:“舞槍弄劍,你太放肆了。”

皇後聽她這麼說,態度一下軟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姑母,這宮中的日子實在難熬,難熬啊。”說完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待字閨中的時候,是這都城中最尊貴的少女,皇後的唯一人選,她時候哪曾想他的表哥,還是太子的盈帝早就在宮中私藏了一個蕙姝。

“到底發生了什麼?”吳太後聽外甥女這麼說,目光柔和下來。

“陛下來我宮中,還是想著蕙妃,臣妾氣不過,與陛下吵了起來,陛下說不在乎我的命,隻在乎蕙妃的命,這皇後我不做,多的是人做。姑母,我哪像個皇後,明明是個冷宮怨婦。”皇後說著,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吳太後看皇後的眼神頗為無奈,她的侄女好像似乎不懂,皇宮之內,哪有普通百姓的夫妻之情。她緩緩說:“先皇最寵愛的妃子是張美人,現如今她在哪?在宮外重病等死而已。坐在宮裡的人是哀家,是哀家的兒子繼承了皇位。你要知道,蕙妃隻是一個妃子而已,不過是為了穩住前朝遺民所娶。你是皇後,最重要的是早日生下皇子,穩固地位,而不是為了這種小事和皇帝不和。”吳太後一字一句的說。

她的侄女年紀還輕,沒有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她當時嫁於先帝的時候,也對先帝有這樣一般的期盼,不過後來證明這都是笑話罷了,宮中的女人還是要頭腦清楚些。

皇後低頭思索了片刻,又說:“可是,姑母,臣妾實在忍受不了陛下日日想著蕙妃,事事將她放在臣妾之上,按照姑母您說的,要是蕙妃生下了皇子,陛下又那麼寵愛她,他的兒子才會是太子。”

“皇子?皇後你的腦子還是不懂這朝堂之事,她不會有孩子的,一個前朝的公主,永遠不可能皇帝的孩子,蕙妃隻會一生無子,在宮中終老。前朝公主若是生下皇帝的皇子,豈不是給了前朝不安分的遺民起事的借口?危及江山社稷?”吳太後眯著眼睛,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蕙妃的人生每一個字都是政治的謀劃,早就被吳太後安排好了。

“所以,這樣一個女人有什麼好嫉妒的?將你的心放下來,放到你的皇後寶座之上,放到我們吳家的前途之上,這才是皇後的氣度,你需要一個皇子。”

皇後看著麵前的吳太後,她一字一句所說的沒有一個字是關於她的感情,都是利益。隻是她現在還是一個想要丈夫愛和關注的女人,她勉強點了點頭。

她也許能包容蕙妃,忍受盈帝的漠視和對彆人的偏愛,隻是這樣的日子,她不知道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