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二人到了一個高檔小區的公寓。
秦向北到客房幫大偉哥整理好床舖後回到客廳,人居然消失了。
他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的「書房」門虛掩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朝著那方向邁去,慢慢推開門。
隻見大偉哥目光投放在正中心的畫作上,認真地欣賞了一番。
末了,問後麵的秦向北:「有喜歡的姑娘了?」
秦向北的腦海浮現出那張唇紅齒白的臉,不由自主地道:「算是吧。」
「你不是說過自己不近女色?」大偉哥笑著挪揄他:「我還以為你要寡一輩子呢。」隨後轉身去觀賞其他放在邊上的作品。
正中心畫作上,赫然是一個麵容朦朧的女人,在漆黑一片的背景中,舉著火花四濺的仙女棒,朝畫外的人粲然一笑。
除了秦向北自己,無人會認得出這位是誰。
「不過沒想到啊,」大偉哥行了一個圈又回到正中心的畫架前:「你可不是會作這種畫的人。」
秦向北回神,才冷笑道:「看完了嗎,回你房間去。」然後直接原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大偉哥聳了聳肩,本以為這人年紀大了,便會收心養性,結果和以前相差無幾,仍是個笑麵虎,也不知道自己這次又觸到什麼逆鱗。
第二天傍晚,秦向北打不通路子繁的電話,以為她在忙,到萬裡報社的樓下等她。到了下班時間,仍未見到她的蹤影,於是打電話問容枳,容枳說人家今天壓根沒來公司。
秦向北眉頭擰緊,直接開車前去她家尋找。
門前,他剛想敲門,就收到了她的來電。
「我發燒了,想著吃藥睡一覺就好了,結果一覺睡到了剛才,昨晚手機沒充上電關機了,對不起。」路子繁今天一早醒來發現自己頭腦昏沉、身體發冷,估計是前些日子太忙所以身體受不了發燒了,請假後就吃了兩片退燒藥沉沉睡去,沒想到傍晚才醒來。
秦向北聞言,柔聲對她說:「開門,我帶你去醫院。」
路子繁本來在床上躺屍,聽到「開門」後猛地坐起來,往玄關的方向小跑過去。
一打開門,一張俊美的臉龐映入眼廉。
「你怎麼上來了?」她有點不可思議。
「怕你出事兒,」秦向北回答,看著麵前那張慘白的臉又問:「度數多少?」
「我先去測測,你先進來坐著。」說罷,又小跑回到房間去,根本不像一個正在發燒的女生。
「早上38度7,現在38度5。」路子繁訕笑著舉起體溫計給他看。
38度7已經算是高燒了,這人也是心大,燒這麼高還不去醫院,秦向北無奈一笑:
「套件厚點兒的外套,去醫院。」
片刻之後,路子繁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打點滴。
「難受嗎?」秦向北輕聲問。
路子繁昏昏沉沉的,她點了點頭。
「那先睡會兒吧,我幫你看著。」他眼含溫柔,路子繁剛好注意到,但實在頂不過腦袋的沉重,先睡去了。
等打完點滴,已是9點有餘,路子繁在醫院睡了一覺,醒來溫度退了一點。
兩人回到車上,路子繁有點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也沒想過今天恰好就病倒了,可能是因為前些天太忙把身體累垮了。沒能和你吃上飯。」
「沒關係,」秦向北從容道:「下次再約也不遲。」
她想起容枳對她說過的話,沒有回應他,反而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這個時間街邊夜市應該開始了,我請你吃夜宵吧。」
男人秀眉輕鄒,不假思索地拒絕:「你生著病,先回去休息。」
路子繁有點失落,其實是她自己想吃,奈何她生病了。她注意到他的反應,在心裡悄眯眯地記下秦向北不愛吃街邊小吃。
「不健康,」他眉頭微鬆:「你要是喜歡,我之後再陪你吃。」
一陣鈴聲驟然響起,秦向北在開車不方便,讓路子繁幫他接。
「怎麼樣,進展如何,拿下了嗎?」手機連接了藍牙,一道渾厚的男聲在車內響徹。
路子繁和秦向北:「……」
秦向北的玩心被他對麵的男人提起,聲音冷冽:「當然是沒有,項目被對家搶了,老總被你氣得七竅生煙,你準備明天回公司收拾東西走人吧。」
對麵的大偉哥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但這把聲音確實是秦向北沒錯啊。
路子繁知道對麵男人問的是什麼,也看到了他的備注,肯定不是下屬,應該是朋友之類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聽到女人嬌俏的笑聲,大偉哥反應過來後惱羞成怒:「秦向北!飯吃完了吧,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
「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先掛了。」隨後瞅了眼路子繁,她很識趣地幫他摁斷了電話。
她有點好奇:「剛才那個是誰啊?」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秦向北輕哼了一聲。
路子繁眉開眼笑的,沒想過這個穩重的男人竟也有幼稚的一麵,在她看來,可愛極了。
翌日下午,路子繁完全康複,很快就回到公司去。
記者特彆忙,當初她沒有應允秦向北就是因為容姐說這個星期會忙起來,她這個星期天天都要加班加到晚上10點才能下班,累得要命。
12號那天,容枳塞了兩張電影票給她。
路子繁右手拿著報紙,左手撚著電影票,眼含不解。
「新出的電影,受訪者給的,你就收著吧,」容枳接著又解釋:「本來應該是我和孟一去的,但你知道孟一出差了,我又不想約彆人去,你就拿著吧。」
路子繁抿了抿唇,她根本沒啥朋友,找誰去呀?
看穿了她的憂慮,容枳想了想,忍俊不禁:「你看一下上麵的日期。」
路子繁低眸掃了眼,3月14日,白色情人節。
她不明所以,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可以約向北出來呀,」容枳意味深長地笑著:「感情不就可以有所進展了嗎。」
路子繁很想扶額,這個主編怎麼還是沒有放棄。
看著容枳目光灼灼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如果能夠借此約他出來,那她倒是不介意收了這兩張票。
容枳滿臉喜色,這丫頭,終於出色了。
她忽地靠近路子繁的耳畔,低聲說了點什麼,路子繁的眼眸微縮。
下班後,路子繁成功約到了秦向北。
白色情人節那天,天空陰陰沉沉的,雖然距離下雪天已是一個月前,卻依舊寒冷。
票根上寫著的時間是下午3點半。
秦向北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買爆米花跟可樂。
拿起食物一扭頭,一米八幾的男人就進入她的視線。
「你喝可樂吧?」路子繁衝動買了兩杯,買完又怕他不喜歡,試探問道。
秦向北點頭,隨即拿起了放在取餐口的另一杯可樂,她亦鬆了口氣。
坐進內場,路子繁環顧四周,人人都是成雙成對來看的,情侶座位更是全部坐滿。
她一邊吃爆米花一邊問:「你有看過電影吧?」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秦向北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路子繁撓頭。
秦向北解頤道:「這是我第一次進影院。」
她有點震驚,想起沈嘉南的那番話,又好像能理解了,家裡管太嚴,連基本娛樂都沒有,沒有進過影院也是能理解的。
她沒有揭人長短,往嘴裡狂扔爆米花堵住自己的口,塞得滿滿當當的,臉頰也鼓了起來的。
秦向北見狀,彎眉淺笑了起來,戳她臉蛋的念頭在他腦海誕生,很快他就把這個念頭扼滅了。
她怕電影還沒開始,自己便把爆米花吃光了,所以不再碰它。
來之前她已經查過這部電影,名為《那個他》,講述年輕貌美的女警官彥爽為剿滅□□親自勾引□□老大初誠而潛入□□的故事。初誠的主演是當今視帝祁夜,而彥爽的主演則隻是一個愛豆出身的新手演員。
路子繁倒是挺喜歡祁夜的,畢竟人帥,戲好。
內場的燈漸漸暗了下來,電影即將開始。路子繁暗自盤算待會晚餐的安排。
電影的整體不錯,劇情緊湊流暢,不拖拉。
初誠死的那段,路子繁老淚橫流,太慘了,初誠本不該死的,真是苦命啊!
她從小就這樣,無論是電影、小說或者電視劇,遇到感人的情節就必定會哭,她媽媽就會在旁邊一直安慰她,給她擦眼淚。
一張紙巾從旁邊遞來,她順手就拿起了紙巾,擦了擦眼淚又繼續投入電影。
電影的結局,彥爽雖心懷家國,卻始終被陰影籠罩,辭職後當上了新聞記者,默默地報道著社會上各處不公的事實。
說實話,這部電影其實不適合情人節看,畢竟感情線隻是次等。
感覺到手上的紙巾已經鄒得不能再鄒了,她想換張紙巾,旁邊又遞了張紙巾,她感激地看了看這人完美無瑕的臉,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和他並肩離開內場。
「為什麼你不哭,」她哭得全然失去理智:「你不覺得感動嗎?」
秦向北搖頭,再抽出一張紙巾替她擦眼淚。輕柔的動作令她心中微顫。
「他們很好,隻是兩人不合適,一個是心懷家國的熱血警察,一個是被迫繼業的□□大哥,兩人身份不對等。由女主角主動勾引男主角開始,他們的結局早已注定,一早料到的情節也不會有多感動。」秦向北分析劇情。
路子繁其實沒想過秦向北會認真看完了整部電影,還同她說這麼多,頓時就停止了哭泣。
彼時快6點,路子繁詢問秦向北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當然可以,你想吃什麼?」秦向北笑道。
路子繁有點得意:「我一早就訂好餐廳啦!」
秦向北:「…?」怎麼搞得好像他必定會答應似的。
路子繁為了增加儀式感,訂的是一所高級餐廳,在餐廳前台便能聽見裡麵傳出攸揚優美的小提琴聲,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陣香氣。
他們的位置就在窗邊,可以清晰地觀嘗白港市那夢幻璀璨的夜境。
還沒把位子坐熱,秦向北接到了個電話,掛掉後麵色有些凝重。
路子繁問:「怎麼了?」
「容姐突然暈倒了,我要去醫院一趟。」秦向北解釋。
路子繁眼神微微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