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除夕 這孩子,還是沒有回家。……(1 / 1)

一路向北 觸綸 9473 字 2024-05-01

星期天是假期,路子繁不用上班,但她也不想出去,在家裡滑了一天手機。

晚上看到電視預告春晚,想起大後天就是除夕了,她看了手機聯絡人很久,才撥通電話。

結果傳來一段忙音。

次日,路子繁在茶水間碰到容枳,容枳一邊倒水一邊問她昨天晚上和秦向北有沒有事,路子繁連忙擺擺手。

容枳的樣子略帶歉意:「我就怕我把你丟在那裡你會覺得尷尬,他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說話。」

「沒有呀,他人挺好的。」路子繁揚起嘴角。

「他是不是請客了?」

路子繁點頭。

「你彆跟他客氣,他就是喜歡這樣,你不要介意,他錢多得是。」

路子繁不敢抬眼看容枳:「主編,我昨晚是不是打擾到你們過節了?」

她想起昨晚,總感到不好意思,自己坐在那裡像一個巨型的電燈泡。

容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正在喝水,聽完瞬間被水嗆到了,瘋狂咳嗽。路子繁連忙去拍了拍她的後背。

「咳咳咳…咳咳,你彆誤會,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容枳把水杯隨手往吧枱一放,「向北是我前男友的大學學弟,當初我看前男友挺照顧他的,我也一塊照看。這些年咱們一直有聯係,我們單純姐弟關係。他把我當姐,我把他當弟,就是這麼簡單。」

路子繁也明白是自己多想了,臉又開始紅了起來。

容枳見她的反應,忍不住調侃:「小繁,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啊,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們家向北吧。」

路子繁瘋狂搖頭,她相信自己隻是舔他的顏值,饞他的身材。這種人,遠觀而不可褻玩。

「不用害羞,我巴不得他快點戀愛呢,」容枳想了想,「我看他一直都單著,你要是喜歡就趕緊上。」

這下路子繁開始疑惑了:「他沒談過?」放著一個帥哥不要?

「我不清楚,他大學那會挺多小迷妹的,但他全給拒絕了,」容枳回憶大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噗嗤一聲笑出來了:「我當時跟向北不太熟,以為他性取向有問題,我還差點兒不讓我前男友跟他接觸了呢。」

路子繁也跟著笑了出聲。

「所以呀,喜歡的趕緊上啊,不用感到害羞。」

路子繁不想再繼續跟上司討論這個,瞎掰了一個理由就離開茶水間了。

吃午飯的時候路子繁去充了微信錢包,還是把飯錢轉給了秦向北。

她注意到秦向北的頭像是全黑的,如沒有生氣般。

她不懂為什麼那麼愛笑的人會換黑頭。在她看來,換黑頭的人都會經常emo。

可是那筆錢到晚上都還沒有被接收,對麵完全沒反應。

是在忙嗎,路子繁猜測。

手機突然震動,她看著聯絡人名字驚喜地接過:「媽!」

電話裡頭有一陣略顯疲憊的女聲傳出:「我最近在忙,剛休息,怎麼了嗎?」

「快過年了,你和爸爸回來嗎?」路子繁期待她的回複。

路母那邊沉默一刻,良久才回話:「對不起,子繁,爸爸媽媽最近都在忙一個項目,今年沒有時間回來了。」

路子繁有點喏然若失,問了幾句彼此的近況後便掛了,沒有刻意去噓寒問暖。

路子繁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很久沒見爸爸媽媽了,每次問都說在忙沒空。

她很想他們。很想很想。

她想依倚在媽媽的懷裡,像小時候一樣大聲哭訴她這麼多年的委屈。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

那一刻,她鼻頭一酸,忽然想在這個不像家的家為自己而哭一場。

但她依稀記得,和父母臨彆之前路父對哭得唏裡嘩啦的她說:「不要再哭了,哭就代表軟弱,我希望子繁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後來,路子繁很少再哭。

這時,微信彈出一條信息。

[qxb:收到了,謝謝。]

路子繁點開一看,轉賬居然還沒有被收下。

什麼意思嘛。

[似錦:?]

那邊秒回。

[qxb:?]

路子繁無語住了,在屏幕上戳了幾下。

[似錦:你倒是收錢啊]

[qxb:懶得收,之後見麵你再請我吃飯吧。]

啊?路子繁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正常人會說的話,就按幾個按鈕啊有這麼難嗎。

這一晚她在客廳工作到淩晨1點才回臥室,心情不太好,導致淩晨兩點才睡著。

年廿九晚上,采編部聚餐,孟一早就在酒樓訂了包廂。

大家都在閒聊,識趣地不聊工作。

同事問路子繁喝不喝酒,她搖搖頭表示拒絕,同事也沒有堅持,轉頭問其他人了。其實她能喝,隻不過酒量不是特彆好,大學那會兒的第一次聚餐,她隻喝了3瓶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後來能不碰酒就不碰酒。

容枳突然舉杯對著整桌人說:「這一年來大家都辛苦了,我也特彆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下年,我們繼續同船共渡,為萬裡拚命。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她把那杯酒一口氣灌進肚子裡。

大家都高呼「好」,場麵秒變熱鬨,氣氛就這樣被容枳搞起來了。

這樣路子繁不喝點酒也說不過去了,她又不是孟一,孟一借要送容枳回去不喝酒,孟一追容枳,這是整個采編部都知道的事,他們每天都如影隨形,大家都心照不宣,自然會給副主編麵子的。

整場聚餐由始至終,氣氛依舊很熱鬨,路子繁玩得很開心,她在大學也參加過社團聚餐,隻不過當時明玥在旁邊,她很拘謹,玩得沒有今天儘興而已。

最後,部分同事都醉了,有的家人來接,有的朋友來接,有的對象來接。路子繁也醉得不輕,但想到沒有人會來接她,打算叫車。

坐在她旁邊的女同事看到她的舉動,表示自己可以捎上路子繁回家,還沒等路子繁道謝,容枳就走了過來幫路子繁回絕了女同事。

「你在這裡乖乖等著,」容枳喝酒比所有人喝得更猛,居然還沒倒下也是奇跡,「乖乖等著…」然後腿一軟,要不是身邊有孟一扶著,她早就摔了。

路子繁沒聽懂。

剛才的女同事聶耿並沒有離開,她怕路子繁會出事,所以暫時打算留在這裡,聽到容枳沒頭沒尾的話,感覺不靠譜,「我老公開車來接我,你就跟我上車吧,保證讓你平安到家。」

容枳瞄到門口,眼睛亮了亮,不停揮手:「向北,子繁在這裡!」

包廂裡的所有人都順著容枳的目光看向門口,隻見有個氣質出眾、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前。

「原來子繁有男朋友來接啊,」年長的女同事來幫忙圓場,「那小耿就不用擔心了。」

路子繁看到門口的身影,晃了神。

秦向北邁步進來,聶耿沒再說什麼,和其他同事一同離開,把路子繁隔壁的位子讓給了秦向北。

秦向北端詳著近在咫尺的路子繁,她垂著雙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輕聲對她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路子繁聞言抬眸,本來一雙澄沏的杏眼此刻因醉酒變得有些渾濁,濕漉漉的,臉色紅潤微醺,神情呆滯。

流緒微夢之間,一抹複雜的情緒飄過,像輕輕地撓了撓他的心。

「向北,我就把她托付給你了,你要把她平安送回家!」容枳醉後依然精神如牛,孟一差點拉不住。

秦向北眼底閃過不悅的神色,他眯眼,聲音低沉:「我送容姐回家,你鬆手。」

路子繁酒勁還沒上來,她倏地站起來搖他的肩膀:「你送我回家吧,我頭好暈啊。」隨即扶了扶額。

同時,孟一很不爽,打量他一番:「你送路子繁就行。」

容枳腦袋模糊,聽明白後才解釋:「我已經答應孟一了,你趕緊送子繁回家。」然後孟一扶著她離開。

包廂隻剩下秦向北和路子繁。

路子繁就一直跟著秦向北走了,她步履虛浮,搖搖欲墜,秦向北扶著她雙肩,怕她摔倒。

一路無言。

還是那台昂貴的車子,等坐上了副駕駛位,路子繁的酒勁也終於上來了:「你是秦向北麼?」

「嗯。」秦向北突然靠近她,俊美的臉就這樣放大映進她眼中,路子繁雖然醉了,仍是被這帥氣的臉孔迷倒了,感覺自己醉意變得更深,「哢嚓」一聲,原來秦向北是幫她係安全帶。

他發動引擎,車子開出:「你家在哪裡。」

「月畔灣A棟。」

路子繁目不轉睛地盯著旁邊的男人,沒忍住感歎:「好帥。」

秦向北無奈一笑。

等看夠了,她才坐正:「給你個機會,明天晚上陪我吃年夜飯。」她嬌哨地笑了笑,臉上泛著紅光,媚態十足。

秦向北專心開車,沒有理會她,等在路口停下的時候,轉頭望她,笑眯眯回答:「好。」

路子繁側頭呆呆地看著他,隨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怎麼了?」秦向北覺得莫名其妙的。

「你整天笑眯眯的,是不是笑麵虎?」

秦向北趁紅燈的空檔期逗她:「你猜。」

「感覺是。」

「那就是。」秦向北知道她在說胡話,也沒反駁。

一路上,路子繁都在說胡話,秦向北也沒嫌她煩,任由她說,到了小區門口,秦向北幫她解開安全帶後,掃了眼窗外問:「你家裡有人嗎?打電話喊他們下來接你。」

他不確定她家裡有沒有人,也知道自己和這位姑娘不熟,貿然去她家,不合適。

「我家裡沒人,你送我上去吧。」汪水似的眸子可憐巴巴地看著秦向北,他的眉心猛地跳了跳,才把路子繁送了上樓。

一大早醒來,因為宿醉,頭疼得欲裂。

路子繁發了一會呆,才起來弄點蜂蜜水喝,等徹底清醒了,才猛地想起自己昨晚醉後說的荒唐話,做的荒唐事。

秦向北為什麼來接她啊?!

可能是因為剛起床衝動的關係,她直接抄起手機便撥打了秦向北的電話,嘟了好幾聲對麵才接起來。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那頭傳來聲音很溫柔。

路子繁聽見這聲後瞬間清醒了,她很想掛掉電話,理智卻告訴她不可以:「請問昨晚你為什麼來接我?」

「容姐發了定位給我,讓我來接你。」

這姐果然厲害,都醉成那樣子了還能發信息。

路子繁帶歉意地道:「昨晚謝謝你,還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秦向北明白她指的是她昨晚的所作所為為他帶來麻煩:「沒關係,不過彆忘記今晚的約定。」

路子繁想起自己說過的話,老臉一紅:「你把它當真了?」

「我答應了,路小姐不會是不想負責吧?」路子繁隔著屏幕已經感受到對麵的笑意甚盛,她臉皮薄,硬著頭皮應了句趕緊結束通話。

她昨晚隻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真的是笑麵虎。

中午的時候路子繁去便利店買了關東煮,手機忽地響起。

「喂?打給我乾嘛。」

「今晚去我家吃飯。」對麵冷淡地陳述。

路子繁疑惑:「你不是去你嶽父家過年了嗎?」

「是啊,但是我家裡人又沒去,我媽讓我喊你去吃年夜飯。」

掛斷電話後,她想了想,點開秦向北的聊天介麵。

[似錦:你介意去我大姨家吃飯嗎?]

那頭秒回。

[qxb:你大姨會介意嗎?]

路子繁又想了想,她阿姨喜歡熱鬨,應該沒事兒吧。

[似錦:應該不會。]

[qxb:那叨擾了。]

這人還一點都不客氣。

她順便跟大姨說了句,大姨隻說非常歡迎,於是她就放下心來。

秦向北在傍晚6點就開車來到了她家樓下。

路子繁收拾好自己後就下去和他碰麵了,坐上副駕駛位後,隻是看到他的臉,就想起了昨晚的事,馬上偏頭刻意不去看他,臉又紅了起來。

秦向北注意到她的變化,緩解尷尬:「你大姨家地址。」

路子繁飛快地報了個地址。

開車的路上誰也沒有講話,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題,彼此都有點拘謹。

等到了大姨家門口,秦向北的表情有些愕然,路子繁的頭頂僅能達到秦向北的肩膀,而且她沒有刻意抬頭望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大姨開門的瞬間就看見了路子繁,她的背後還站著一個比外甥女高一個頭的青年。

她沒看清他的臉,趕緊把人請進來坐再說。

大姨先對路子繁噓寒問暖,問一下近況啊、工作啊、生活啊,才想起旁邊還有個男人。

等看清秦向北的臉後,她才驚歎:「向北?是你啊。」

「阿姨好,叨擾了。」秦向北禮貌地衝她微笑,一旁的路子繁感到十分疑惑,連忙問他們怎麼認識的。

「四年前你表哥帶他回來吃過一次年夜飯,沒想到今年你也帶了回來。」

路子繁瞪大眼睛表示驚訝,大姨也開始問秦向北的近況,正聊得火熱,適逢姨父回來,發現秦向北也在,馬上拉他去陽台聊天。

路子繁呆若木雞,在她的認知中,姨父一直是個很內向的男人,他不愛說話,隻喜歡自己一個人呆著,很孤僻,幸好有健談的大姨作伴。

可現在是什麼情況,一回來就馬上笑著要拉人去談天是怎麼回事。

大姨看出了她的疑問,笑著解釋:「你姨父是讀書人,四年前那頓年夜飯,向北那孩子和他最投緣,聊的也是文化知識,你姨父挺喜歡他的,有幾次還嘮叨著要見他。」

路子繁啞然。

「你和那孩子是怎麼回事,是處上了嗎?」大姨向她投來了八卦的目光。

路子繁否認:「沒有,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她又補充:「本來沒打算來您這裡吃的,我們就約好了,結果接到表哥電話,而且你們都不介意,我才把他帶過來的。」

大姨歎息:「唉,這孩子,還是沒有回家。」

「您這話是…?」

「他大學好像就離家出走了,自己一直在外麵打拚,沒再回過家裡去。這些是你表哥同我說的,我也是一知半解。」大姨回想起什麼,繼續向她娓娓道來:「我們在京城那會兒,那孩子和你表哥是小學同學,有一段時間他們特彆要好,放學經常一起打球,後來不知道什麼理由,向北就再也沒有出來玩過,你表哥那會兒還經常跟我念叨他呢。」

大姨年輕時也是個學霸,考上了京城的一本,便過去讀書,結識也是同鄉的姨父,在那邊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姨父的母親生病,他們一家才搬回白港市。簡單來說,沈嘉南的小學是在京城念的。

路子繁聞言後沉默,不知怎麼回應。

年夜飯的菜肴果然豐富,擺滿整個大圓桌,路子繁暗想表哥不在實在太可惜了。

大姨狂夾菜給路子繁,叫她多吃點,她也不好推脫,全咽下了肚子。

姨父是文化人,不愛喝酒;大姨酒精過敏,不能喝酒。所以今年這頓年夜飯是不含酒精的,路子繁也安下心來。

因為以往來大姨家吃飯,她表哥會喝酒,還會慫恿她一起喝,她酒量一般,隔天起來就會巨頭疼。

就是去年表嫂在他才收斂一點。

大姨嘟囔著要和路子繁合拍留念,路子繁失笑,和她自拍了幾張,又把手機舉高,讓正在聊天的姨父和秦向北望鏡頭,留下了一張合照。

路子繁隨手把合照發給了表哥。

[表哥:?]

[表哥:秦向北怎麼也在?]

路子繁說是她帶上來的。

[表哥:?]

[表哥:你和他有一腿?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你怎麼跟她認識的]

[似錦:有機會再跟你說。]

對麵的男人感到無比疑惑,他懷裡的女人看到了他的手機版麵,她又點開合照定睛一看:「我堂哥。」

「什麼?」沈嘉南鄒眉。

「這個人,我堂哥。」秦陎重複,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沈嘉南又想把她撈回來,她不願意,沈嘉南就開始撓她癢癢,秦陎怕癢,哭笑不得。

秦阮看到這一幕後立刻小跑了過來:「你他媽彆欺負我妹,是不是想挨揍啊。」

沈嘉南立即鬆手放秦陎離開,秦陎直接上了二樓。

傅言致也一同小跑過來,聞言才無奈地摟住自家媳婦兒的右肩:「人家那叫情趣,在玩兒呢,妹夫沒有欺負小陎,你放心。」

秦阮雙手環胸撇嘴:「哪有人這樣玩的,幼稚。」

沈嘉南心想這姐性格像男人,不懂什麼情趣,也不知道傅言致怎麼看上她的。他又在腦海重播了一次秦陎剛剛說過的話,拿過手機給她看合照。

秦阮定睛一看:「誒,這不是秦向北麼,長大了。」

「姐,你認識他?」

「我堂弟,你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年夜飯過,路子繁陪大姨看了一個小時的春晚。

十點正,路子繁告辭,秦向北也跟她一同離開,大姨沒有挽留外甥女,因為她知道沒用。

路子繁15歲以後,再也沒有在她家呆超過5小時。

等扣好了安全帶,秦向北才問她:「為什麼不留多一會兒?才十點。」

「不好意思打攪他們。」路子繁垂眸,「以前他們家還有個奶奶,她不是很喜歡我,我沒必要自討沒趣,吃完年夜飯就直接走了,今晚留到10點反倒挺不習慣的。」說罷還聳聳肩。

她雖然笑著,卻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

秦向北的眸色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

車窗外的夜景移動得很快,燈光形成一個個光點,路子繁卻無心欣賞,腦中一直回放著大姨剛剛說過的話,她隨便問了句:「你為什麼不回家啊。」

秦向北沉默了一刻才作答:「不想。」

「那我們有點像嘛,」路子繁抬眼看他,「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父母了,我們都是除夕沒父母的可憐蟲。」還扯起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

秦向北有點失神。

剛才沈家朽把他拉去陽台講話,問是不是對他外甥女有興趣。

秦向北卻反問:「她的爸爸媽媽呢?」

「他們去外地工作了,說起來真的好久沒見過他們了。」沈家朽回答,「大概是在子繁15歲那年離家,她外公收留了她,一年後她外公在一場火災中去世了,我和太太本來想收留她,但是子繁不願意,我們也沒強迫她。」

晚風吹亂了秦向北的發型,劉海恰好遮住了他惘然的眼神。

「你要帶我去哪?」路子繁發覺這條並不是回她家的路。

秦向北回神,溫聲道:「我去朋友家拿點東西。」

賓利停在了一個獨立屋前,院子裡燈火通明,大人在燒烤,小孩在玩耍,好不熱鬨。

秦向北下車,走過去跟其中一個男人談話,兩人還望向路子繁的方向,男人才走進屋子拿了一袋東西給他。

秦向北把它放到後座,路子繁不是多管閒事的人,沒有過問,低頭玩手機。

他將車子駛往偏僻的山林。

路子繁意識到不對:「我要下車。」她一臉警惕地盯著他,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放心,我不是壞人。」秦向北安撫她。

「通常壞人都會這樣哄騙姑娘。」路子繁依然盯著他。

車子緩緩在禿禿的草地旁停下,不遠處便是繁盛山林,路子繁連忙下車,這裡太偏僻,離市中心太遠,她想報警,手機卻沒有信號。

秦向北看著她焦急的動作,無奈道:「你現在也走不了,跟我過來吧,我要是壞人,昨晚就…」

路子繁倏地打斷他:「不要說了!我跟你走!」

他帶著她進入深山老林,周遭黑漆漆一片,秦向北用手機燈照明尋路,麵前是亂糟糟的茂葉,他輕輕用手撥開,映入眼廉的是一堆散發著綠色螢光的點點。

螢火蟲。這是路子繁第二次看螢火蟲。

小時候,她的父親也曾帶她去看過,他當時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會再來看。

後來變成了不敢奢求的願望。

而這個除夕夜,終於實現了她的願望,身旁卻不再是那位。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真的看得入迷,秦向北覺得,或許是景象令她回想起塵封舊事。

淡淡的綠光映著她的側臉,秦向北也看得入神。

等她看夠了,她和秦向北才一前一後地離開茂密的樹林。

回到了那片禿地,秦向北讓她原地等待,自己回車子拿出那個神秘的袋子,遞給她。

路子繁伸手接過,她好奇是什麼東西,直接打開來看看,借著秦向北的手機燈,她看清了是什麼東西。

一袋仙女棒。以前她沒有玩過,在電視劇看到裡麵的一家玩仙女棒,她總是會和一旁的母親說:「我也想玩。」

「快快長大,長大後自己買一箱玩。」

可是她長大後也沒有機會玩。

秦向北從口袋掏出打火機,點燃仙女棒,瞬間便生出源源不絕的火花。

路子繁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火花,一時有些晃神,反應過來後立馬把手機塞給他,完全不顧禮義,吩咐他拍視頻。

秦向北一向紳士,不會計較這些,接過手機便幫她拍起了視頻。

手機螢幕中的火花照出她的盈盈笑意,秦向北把視線從螢幕中移開,抬眼定睛一看,真人果然更加美觀。

路子繁並不是什麼驚豔大美女,她的容貌隻能說是清秀,秦向北卻認為很耐看,有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她沉迷於玩仙女棒,玩完一根再點燃一根,抬頭不經意一瞥,已經放下手機鏡頭的秦向北正含笑地望著她,被發現後沒有絲毫慌張閃避,大方迎接她的目光。

路子繁忽地迥避算得上熾熱的目光,她轉念一想,剛才是她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他隻是想逗她開心,她卻懷疑起他,有種莫名的愧疚。

回過神來,她已經坐在他的車子上了,扭頭一望,男人正在專心致誌地開車。

到了小區門口,路子繁解開安全帶,輕聲向他道了謝,還信誓旦旦地說之後一定會請他吃飯。

秦向北對此隻是笑笑,到底沒有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