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隗江山 羽兒來到江家……(1 / 1)

等閒不識東風麵 鄭重 6401 字 12個月前

羽兒來到江家後記憶深刻的另一件事便是,她在手串丟了以後不久參加了祭祀山神的大典。

槐江山山勢雄偉,樹木蔥籠,綿延百裡,山上蘊藏著豐富的石青、雄黃,還有很多的琅玗石、黃金、玉石,山南麵到處是粟米粒大小的丹砂,還有許多榣木,它的上麵又長出奇異的若木,槐江山周圍十裡八鄉的鄉親們依傍著這座大山,砍柴、打獵、栽種、采食,因而祭祀山神便成為包括太平鎮在內的十裡八鄉的大事。

祭祀的儀式莊嚴肅穆,所有人都形端表正,一臉莊重,人們用稷米和豬、羊做祭品,將祀神的吉玉埋入地下,對著巨大的山神石像頂禮膜拜,羽兒和一眾小童們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八對童男童女,都十歲上下,不僅需長相端正,更得聲音圓潤嘹亮,這年的羽兒其實已十二歲了,但是因為在濟病坊的那幾年,餓得時日太久,身形比起其它的孩子便小了一大截,好在長得標致,便同這一眾十歲的男童女童們一起被選入。

那日,陽光毒辣似火,羽兒站在女巫身後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跟著女巫一同吟唱誦歌,不敢晃動一下身軀,亦不敢唱錯一個音律,明明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但順著臉上和身上流下來的汗感覺全是涼嗖嗖的。

此後多年,羽兒依然記得在女巫帶領下吟唱的那幾句祭神頌歌:

崧高維嶽,駿極於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

就在人們跟著一起唱誦祝禱歌曲,滿臉虔誠的膜拜後,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圈五彩的光暈,巨大的山神石像仿佛瞬間被縮小了千百倍後端端正正地印在了光暈的正中間,山風突然乍起,將圍繞在山間的一層薄薄的雲霧吹得四處飄散,人們仿佛都置身於縹緲的仙境,更有成群的鳥雀繞行其間,上下翻飛,鳴叫不休,一派欣欣向榮的祥瑞之色。

人群中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山神顯靈了!”恭恭敬敬跪拜的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地抬起頭,舉目四望想看個清楚,待恍惚間看到了光暈中的神像,趕忙又俯首再拜,但待大家參拜完抬起頭再看時,發現那神秘的光暈隻閃了幾閃,便倏地不見了。

一股沁人的香氣不知從何處飄蕩而來,似有若無,又斷斷續續,循著香氣四下望去,原來是山間的野花被依次喚醒、競相開放,雲霧從四麵八方漂湧而至,縹緲中似有歌聲自雲端傾下,人們尋聲望去時,隻見隗江山山頂處的雪峰若隱若現,一條巨大的雪龍盤踞其上,似海市蜃樓般蔚為壯觀,羽兒呆呆地站在那裡凝視山神的石像,隻覺似曾相識,無限神往。

祭祀大典結束後,人們又紛紛到石像後的山神廟中許願,山神廟裡供奉著山神的塑像,他人麵馬身,白發垂腰,英姿勃發,俊美無雙,身上長有老虎一樣的斑紋和禽鳥的翅膀,牆壁上畫滿了有關山神的故事與傳說。

傳說萬年前,隗江山附近曾有一群嗜好殺戮的妖魔,禍害周邊,令太平鎮方圓百裡空無一人,後來,這裡來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仙,將所有的妖魔斬殺殆儘,自此之後,隗江山便真的成為了太平鎮的福山,這裡物產豐饒,樹木蔥籠,花開遍野景色旖旎,珍稀藥材和飛禽走獸應有儘有。據說這位神仙,一直便居住在隗江山的山頂處,那裡一年四季被冰雪覆蓋,人跡罕至,山路崎嶇陡峭,據說山頂處有巨龍鎮守,深入的人從來有去無回,但山神的居所就在山巔的冰雪之城,據說曾有人在山中的人煙稀少處見過他,凡是見過他的人都說他舉止飄逸、神力菲然、有絕世之姿、萬夫不擋之勇、不似凡類。

長這麼大,在羽兒小小的心裡,第一次有了崇拜的感覺。

她隻敢將那神奇的向往深藏心中,這樣俊逸奇偉的一個神,遙不可及,與自己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兩重世界的人,但卻總覺親近,那可觸摸參拜的石像,微縮在太陽光輝中的一輪金暈,還有山神廟裡人們繪製的惟妙惟肖的山神傳說,仿佛僅僅都隻是昨天和剛剛發生過而己,誰敢說那些故事就沒有一個是真的呢?想到這裡,羽兒信誓旦旦地對身旁的小男童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山神!

方才那又唱又跳的女巫聽了,投來了意味深長地一瞥,那是羽兒平生見過最淩厲狠辣的眼神,比濟病坊媽媽們的眼神犀利許多,仿佛有兩柄剛剛出鞘的利刃雙雙襲來,直紮入人的心底,可是自己似乎並沒有做什麼不可原諒的壞事,也沒有說什麼褻瀆神靈的壞話,她偷偷看了那女巫一眼,心裡不覺有些莫名的害怕,這是她離開濟病坊後第一次見到讓自己後背發涼的人,她趕緊閉緊嘴巴,再不敢做聲。

羽兒在下山回家的路上,跟在大人們身後,聽聞了一路關於山神的諸多傳說,從此便心心念念,盼著自己早日長大,想早些去問鼎那世人不敢攀越的山峰。

幾年後,江老爺當初帶回來時隻是白淨順眼的羽兒已慢慢長大了,她的身形開始拔高,儘管之前因為在濟病坊整整7年都是在饑餓中度過,使得她的身量並不十分地修長,但長大後的羽兒嬌俏可愛,五官精致,越來越不似這偏遠的太平鎮的產物――不知不覺間,得到江家人溫情滋養和詩書教化的羽兒已悄然長成了一樹傲然開放的玉蘭花,雖然她總穿著四哥的素樸男裝穿梭於夫子堂前,但是那淩空絕豔、見之忘俗的風姿,開始令人莫名心動。

她終於懂得了從前小四姐姐的種種苦惱,也不想這麼快便長大了,她希望在江家的日子能慢些,再慢些,能夠讓她徹底忘記濟病坊的日子,但每一次她午夜夢回惠顧周公時,見到的從來都不是江老爺和四個哥哥的身影,而是小六、小四和十五,也許,他們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告訴她,自己從來都不真正屬於江家,她命中注定,隻是一個乞兒。她不能也不敢說出那些名子,更不能提及那段過往,那些人早已成為了埋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永遠不敢放在天亮時和現在的親人們一同晾曬在陽光下分享,但她也不願和不敢遺忘,如果她的生命中刪去了這至關重要的一段,她永遠也不是現在的羽兒了。

然時光不可逆,羽兒的哥哥們都大了,最小的四哥也快十八歲了,哥哥們對羽兒的情愫慢慢起了變化,大哥江白早已過了婚娶的年紀,早些年便開始跟著父親打點家中的生意,已成為江老爺的得力助手,但總以學無所成為借口推托,遲遲不肯娶親;四哥江翮仍舊與羽兒最為親厚,終日和羽兒混在一處;二哥江宣性格木訥,江老爺便讓他學了些管帳的本事,有心讓他將來多幫襯大哥,心思細膩的他對羽兒的喜歡隻在眼睛裡,羽兒人到了哪裡,他的眼神就不自覺地落在哪裡,但他不敢對任何人講,他隻把這種喜歡憋在心裡;江家幾兄弟裡,長得最醜,騎射武功最爛、似乎最不起眼的就是三哥,他不喜經商之道,隻喜讀聖賢書,然而在羽兒看來,三哥江陌才是江家活得最通透的明白人,他把自己活成了最勤奮的那一個,每日將自己關在竹簡典籍裡,活脫脫一個充耳不聞天下事,閉門隻讀聖賢書。

這一年的薑已十九歲了,早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似乎所有人都未發覺她的變化,隻有她自己清楚。

她並非高夫人嫡女,她是高老爺娶夫人前,和自己房裡的丫環慧娘生的孩子,後來高老爺才先後娶了正妻和兩房妾室,正妻體胖無子,兩個小妾曾生養過兩個男孩,但都沒長大就都夭折了。

不幸的是,後來高老爺因沙場作戰,傷了根本,高夫人和其它的三個小妾均再無所出,家裡也就隻此一個女兒。

薑瞧不上自己的親生母親慧娘,從不叫她娘,她喚高夫人母親,但高夫人待人並不親厚,她從心眼裡並不喜歡這個丫頭,如果薑的母親生的是個男孩,也許她並不能好端端地活到成人,好在她是個女孩,又是個通房的丫頭生養的,可有可無,隻因全府上下隻剩得這麼一丁點血脈,所以不得不對她稍顯慈愛。

她已經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從一個小丫頭悄悄長成了大姑娘,隻是她的娘親慧娘看到了,不敢靠上前,她的母親----高夫人對她疏於關心,根本不在意她的變化。

薑貌似是高家唯一的子嗣,但是,她活得並不快活。在這個沒有兒子、唯一的男人又再無力生養的家裡,一個夫人、兩個小妾整日裡明不見刀光劍影暗裡卻棉裡藏針地勾鬥著,她的親生母親出身低賤,不得寵、沒地位、長相也寒酸,當年高家老太太將年齡較長姿色平平的她放在高老爺身邊伺侯,以為穩妥,不想仍難逃厄運,她應該隻是當年高老爺還未娶正妻前精力旺盛的產物,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真正的關愛。而她的女兒薑,這個貌似應當被高家全家捧在手心裡的唯一骨血,也從來沒有被人真正疼愛過,她仿佛隻是擺在祠堂裡的一件精美祭器,被人小心地供奉著不去觸碰,但也從不被人真心惦念。

然而就在幾年前春日的某一天,一股春天的力量,似乎隻在一夜間便席卷了薑的身體,有些東西,便無師自通地懂了、會了、明白了,她迅速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之前的自己一直都最喜和羽兒在一處,但自那年開始她發現自己似乎更想和羽兒的哥哥們在一起,她開始在意自己的容貌,尤其是她那對似有若無的眉毛,每日她都會花好些功夫將它們畫得濃淡相宜,她每日會變換不同的裝束與釵飾,有意無意地觀察和留意羽兒的哥哥們,製造和他們在一起的機會,但她很快發現,除了長得最醜的江家老三江陌對她偶爾表達了一些善意外,其它的三個哥哥同高夫人和她父親那兩個小妾一樣對她毫不在意,仿佛她隻是一縷可有可無的空氣,後來薑才發現即便是江家老三對她的客氣,原來也隻是緣於她和羽兒的親密關係,她惱恨這些人對她的輕慢,但還未來及修整自己那顆被忽視的心,她竟又發現了其它的端倪:有一次江翮偷偷問她小姑娘們都最喜歡什麼?她說應該最喜歡珠釵,不多久江家老四的袖子裡便偷偷地藏了一支她喜歡的粉色珠釵,老四還煞有其事地問她珠釵的樣式好不好,她滿心歡喜地以為老四會將那釵子送予她,但沒過幾天,那釵卻赫然插在了羽兒的發間,她裝作無意地去問,羽兒告訴她,是四哥送給她的及笄之年的禮物。羽兒並不是一個愛打扮的姑娘,但是她發現羽兒自從及笄之後,頭上的珠釵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好看了,她不敢再往下問,她害怕問出的結果會令自己加倍的失意和難過。

高薑並不喜歡自己這些無師自通的本事,自從她擁有了這些本領後,她的歡喜少了,煩心事卻多了,她很快讀懂了不言不語時,眼神的內涵。這世間最不會撒謊、遮掩不住的就是眼神,有些東西,她隻輕輕一掃便心知肚明,顯然,江家的幾個哥哥看羽兒的眼神與從前不一樣了。雖說江家老二還始終遮遮掩掩地不敢表露,老三老四也隻是兜兜轉轉地給羽兒送些小禮物,但隻要是起了這樣的心思,窗戶紙離被捅破的那一天便不遠了。

這日,一家人剛吃完飯畢,江夫人突然說起要給江白說親事宜,江白不慌不忙起身給江家老爺、夫人行禮後言道:“既然父親和母親有意給兒娶親,那就請成全兒子的心意,其實兒子早有心儀之人,還望父親和母親給孩兒做主。”

“哦?那是哪家的姑娘啊?快快講來。”江夫人聽罷甚是歡喜,她一貫有些粗枝大葉的,平日裡也隻關心一家人的吃喝冷暖,從未關注自家四個兒子的心思和眼神。

“我想請父親和母親做主,讓我和羽兒成親,親上加親。”江白說完用餘光掃了羽兒一眼,目光灼灼,似乎成竹在胸。

“大哥!你,你休得胡言!你是我大哥唉。”羽兒似被火苗燙了一般,原本還嘻嘻哈哈和其它的哥哥們湊在一起想看大哥的笑話,此刻早有些懊惱,她本覺得婚娶之事與己而言還為時尚早,驟聽得此言,早羞紅了臉。

“不行!”四哥張翮率先起身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像被人用針紮了大腿似的跳將起來極其認真地反對著。

二哥江宣的臉上閃現出死灰般的蒼白,他的雙手和嘴唇都在輕微地發抖,但他極力克製住,隻把拳頭捏得死緊,雙腿止不住地有些綿軟。

江老爺和夫人顯然對兄弟們今日的反應毫無準備,他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做為過來人此刻也已是不言自明,卻又欲言還休。

三哥一臉早知如此的淡定,他望著長長歎了口氣的江老爺一臉期待地等待著答案。

“父親、母親,如今家裡數我年紀最大,且已成年,該成家立業了,我與羽兒妹妹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我娶了羽兒妹妹,定會如父親母親般對羽兒妹妹愛護有加,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還望父親、母親成全。”看著一臉懵懂羞憤的羽兒,他又轉過頭對羽兒言道:“羽兒,我們並非親生兄妹,隻要你我二人成了親,父親和母親仍是你的父親母親,二哥三哥四哥都還是你的親兄弟,大哥一定比從前待你還好。”

“不行,我說了,不行,羽兒她最喜歡我,她要嫁的人是我!”老四一臉憤怒,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直截了當地頂撞了自己的哥哥,那架式幾乎要撥出寶劍與哥哥廝殺了。

“自古嫁娶便不由自己做主,這事由不得你我二人說了算,還是要父親母親定奪。”江白話畢,再次給二老行了禮,他平日裡話雖不多,但城府比老四深沉許多,也淡定許多,他用眼睛瞥了瞥江翮,絲毫不理會他的憤怒。他知道論才學、容貌、能力、城府,他都是這個家裡最好的,輪年紀也應當是他先成親更為適宜。

“我不同意!”未等江老爺和夫人答話,羽兒清亮圓潤的嗓音最先打破了短暫的沉寂。“我還小,我不嫁人,再說,就是要嫁我也不嫁給大哥。”

江白仿佛生生被人當胸砍了一刀,他眼神中的篤定瞬消散了許多,但二哥和四哥的眼神瞬間星光閃爍,他們都希望羽兒說的那個她喜歡的人會是自己,江老爺和夫人也充滿疑惑地看著她。

“小羽妹妹,你倒說說,你想嫁給誰?”三哥江陌笑嘻嘻地問,此刻全家也隻有他還笑得出來。

“山神,我要嫁給英招山神!”羽兒的眼神裡寫滿了篤定,仿佛她一出生就與山神有過婚約,絲毫未察覺到自己的選擇會瞬間決定這劍拔弩張的局勢:“從那次祭神大典回來,我就在心裡許了願,將來我要嫁的人就是英招山神!”

“英招……山神?”大家異口同聲地大吃了一驚,大哥剛剛由於緊張驟然縮起來的臂膀也稍稍鬆懈下來。

“這還有名有姓的,羽兒妹妹,你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你,這世上哪來的山神?”三哥江陌笑道。

“當然有了,如果沒有,那山頂上為何修了一座山神廟?鑄了英招山神的石像?我聽說山上還有一個專門看守神山的雪龍,我聽大人們講隻要過得了雪龍這關,就可以見到山神,等我長大了,我就要找到山神,然後嫁給他!”

“開什麼玩笑?既然能稱之為神,必不會像凡夫俗子般娶個凡人做妻子,說不定那山神早死了好幾萬年了,你難不成還嫁給一座石像不成?”四哥的反駁言之鑿鑿。

“我……”羽兒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江夫人揮手示意停口。

“算啦算啦,羽兒還小,這事還需從長計議,江白,你留下,娘有話要跟你說。”江夫人趕緊打斷江白,攔住正要說話的羽兒,用眼神示意江老爺也留下。

羽兒有些失神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從這一刻起,羽兒知道,自己在江家開心自在的日子結束了,她曾以為從此以後她將永遠屬於這個家,這些年來,她從一個小心翼翼不敢多言一語、多吃一口的養女,變成現在無拘無束、笑聲不斷與親生女兒無異的模樣,是江家人給了她這份平實與快樂,即使她那年親眼目暏了山神的英姿,聽到了許多有關山神的故事,並立誌要嫁給他,她也一直以為那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她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結束了,不論她嫁給誰,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都不複存在了,這種和諧隨著她的長大已然被打破了。

從這天起,仿佛有一個人將一柄無形的利劍橫亙在了她和江家人中間,她想把它撥開,但是怎麼也撥不去。

那天晚上的江夫人把江白留下,說羽兒還小,想給他迎娶她娘家的一個遠房侄女,被江白斷然回絕了。

羽兒知道,自己總歸一天天會長大的,隻要她還在江家,她免不了要嫁給自己的其中一個哥哥,不論她嫁給誰,都會有人傷心。但憑心而論,四個哥哥都不是她想托付終身之人,她隻當他們是自己的親人。但她要怎麼做才會讓大家都開心,都不生氣,都還和從前一樣呢?

顯然,有些事一旦捅破,便永遠也回不到從前了。不論她如何做,怎麼選,都會有人不高興、不滿意。她第一次感到了十二萬分地為難,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自己的親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目前的這個僵局,她不想再和哥哥們一同去上課了,雖說回避不是辦法,但也許這是她少女時代最後的快樂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