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裡陸續也摻進味道的反饋。

【彆說，還挺好吃的】

【原來菜能有這麼複雜的味道……根本忍不住隻嘗一口啊】

【越嘗越空虛，忍不住灌了半管營養劑，更空虛了】

李端言把盤子端給後方的段予，到這個點剛剛好段予停止了行駛在休息。今天他們又是在機甲內部操作，但是這輛機甲明顯要比之前的更大型，起碼艙內空間更足，

“警戒草對精神力特彆敏感。”背景音是段予咬斷清脆的哢擦聲，彈幕上剛剛猶豫著沒嘗試現在出畫麵吃不到的哀嚎條數陡然增多，李端言轉了轉剩下培養土的空盆，繼續說道，“吃完會有短暫的共感，嗯……也不準確。總之會變得也很敏感。”

【？什麼意思】

“很適合聯係具象化精神力。”李端言說道，手指點點腦袋隨意地劃到另一隻手掌心，輕敲，“這，到這，腦海裡會清晰浮現出線路。”

頓了頓，李端言補充，“已經經過檢驗，沒有任何對人體有害的元素。嗯……功效也是附加，我隻是覺得它好吃。”

【“好吃”】

【馬上下單】

【啊啊啊你們這群牲口怎麼給買光了】

【嗬嗬聰明的人早就加入購物車】

【合理懷疑買這麼快的人根本隻是覺得好吃吧】

彈幕覆蓋速度上來以後，李端言其實就很難實時看到內容，他抬頭看向浮在半空的直播設置框，思考片刻覺得不妥，手上一頓比劃，直播間的名稱就從【精神力創意料理1涼拌警戒草】改成【精神力創意料理1警戒草】。

關注到這點的觀眾不多，因為大多數人都被李端言又端出的切好的一盒子警戒草吸引住了目光。

“要幫忙嗎？”段予承擔今天的駕駛，正麵不在攝像頭的畫麵範圍所以今天沒有戴麵具，他偏頭詢問的時候，直播間能錄到一點臉旁的碎發。

李端言搖搖頭，在有限的空間裡見縫插針列好了今天的主要食材。除去一盒警戒草，還有昨天的7、8、9號能量補充劑，以及一些沒有提前調配好的調料粉末。

【三種不同的能量補充劑？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研究院都沒消息，他這又搗鼓出來一種新的嗎？？】

【笑死，你們彆太自信了，他隻是擺著你們就覺得他又有新發現了？】

【就是啊，上次隻是走狗屎運，我看他還能蹭這個熱度到幾時】

照例是加熱的小鍋，李端言倒入滿滿7號，是乳白色的液體，加熱的過程中淡淡的植物味道隨著水霧擴散。

到表麵冒起乳白色泡泡又破裂，他慢慢轉著圈把9號酸味的能量補充劑一點點倒入。金屬製的餐具過程中不停攪拌，神奇的是，本來淺黃色的9號液體倒入以後，整體還是乳白色，而隨著攪拌，鍋裡逐漸不知道析出還是生成很多顆粒狀的小塊，整體變得粘稠起來。

李端言提起餐具，濃鬱的液體掛在尾端緩慢墜落，成型的顆粒形狀各異但是顆顆分明，空氣裡的氣味不知道什麼時候轉換成一股特殊的米麵香味。

如果有人這時候嘗一口，會驚奇地發現這像是一碗有點酸的麵湯。李端言正是在這個時候加入8號能量補充劑的。

8號補充劑的蓋子一打開，那種令人作嘔的腥味就破壞了此刻暖洋洋又舒適的氣氛，李端言儘可能快的倒入鍋裡，一股特殊的鮮甜味一下從鍋裡炸開彌漫到整個空間裡，徹底蓋住剛剛難聞的氣味。

最後隻要簡單加入警戒草，沒有經過特殊處理的警戒草是綠色的，在表麵被沸騰的湯推著滾動上下起伏，關上加熱，一碗特彆簡單的星際版海鮮麵疙瘩就完成了。

李端言舀起一口吹涼，顆粒的口感很柔韌，介於雜糧粥和麵疙瘩之間，中途的酸味已經中和掉腥味化作海鮮特有的鮮甜，短時間的加熱保留了警戒草脆的口感，警戒草自己特有的植物清香也吸收了湯底些微的甜，味道變得更複合也更誘人。

【那是8號？那是8號？】

【這是什麼味道，我瘋狂吸入】

【又不像糖，但是是甜的！！啊啊好好吃】

【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麼感激擬真無感的設備，而且不是因為學到機甲技巧】

李端言一次煮了很多，這碗飽腹感強含有的能量也特彆充足，很適合做他和段予今天的午餐。唯一的缺點是湯湯水水，吃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這是我們的午餐，好吃，能量很足。推薦給大家。”李端言特地備的很小的檢驗瓶，放進儀器檢驗出能量含量，拿著報告平鋪直敘，“今天和同伴A出發前往迷霧森林，明天落地後會繼續推薦可以就地取材製作的美食。明天應該同一時間再見。”

【？兩個人，迷霧森林，我又不認字了嗎？】

【主播你們是真不怕死啊】

【所以同伴A就是純純開機甲工具人？】

【這個A也是真不要命……主播你自己亂搞就不要帶彆人了吧？】

這些還是溫和的彈幕，更多的人已經開始不太好聽的謾罵。

迷霧森林，是距離李端言最近的一個無人區。星際無人區是沒有人類開發出來的居住區的意思，有的是因為不合適，有的是因為情況太複雜無法保證基本安全而被放棄。迷霧森林是後者。

李端言是先跟段予達成的共識，段予答應得特彆快，後來再去和李駿意商量的時候也是二對一，李駿意敗在李端言專注的視線和對段予機甲實力微妙的崇拜裡。何況他也不得不承認，迷霧森林對在地球灰霧裡長大的李端言來說，應該是附近無人區裡的新手村級彆。

算上地球的二十年，李端言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長途的探險活動，而且星際的生態真的複雜到讓人特彆期待。

所以李端言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他甚至能念出一條人身攻擊他的彈幕，然後平靜地反駁，“不會的。等到森林以後，我和同伴A會換班駕駛，不是把人往死裡支使，也不會草菅人命。”

【我記得，上次直播主播駕駛機甲還像是新手】

【……主播你不會真的不打算活著回來吧？】

【這種情況能報警聯係警察嗎？】

【主播一看就成年了，星際警察不管的，他們很支持探險的】

【完蛋了，提前默哀】

“明天見，拜拜。”李端言又是直接關掉了直播間，雖然不排斥拍攝，還是感覺有些許僵硬，他活動活動了肩膀。

“同伴A？”段予突然說話了，李端言回頭才發現他側著身靠得挺近。

段予說道，“當時邀請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要不要跟我來一場有趣的冒險，哥’，那會叫得這麼親近欸。”

“……？我沒有這麼說，我也沒有喊哥。”李端言沉默，有點困惑，解釋說“同伴A比起其他任何代號，都更不容易聯係到實際的人身上。透露的信息點越少，對你保密身份越有利。”

段予當然是理解了的，但是不妨礙他現在放低聲音裝低落追問，“那麼是會有同伴B？同伴C？”

李端言搖搖頭，頓了頓又點頭，“如果你沒有時間的話，在我自己足夠強大之前，可能要請你幫忙介紹一個。其他情況，隻要你就夠了。”

段予又笑了，“我會有時間的，有趣的事情怎麼會缺席。”

迷霧森林雖然是最近的無人區，但是距離李端言他們居住的地區還是有一段距離，緊趕慢趕，晚餐也是吃的午飯剩下的，到太陽初升的時候，他們才將將趕到迷霧森林的入口附近。

已經命名了的無人區，星際都派了專業的人在看管，並且設置了幾個特定的出入口，主要是做登記，進入的時候要登記身份信息和大概的滯留時間。如果超過預先時間長時間未返回，會有專業團隊去裡麵救援，當然，是要付費的。不過一般都是救命，沒人會舍不得給這個錢。

當然如果有人執意要從邊緣自己偷偷跑進去也可以，不違法，但是相當於是放棄這一層保險了。一般人還是老老實實從入口進去的，李端言他們也一樣。

星際的登記特彆快，機甲手臂上的傳感器滴一下就可以導入事先存好的數據，看起來有點人數的隊伍一眨眼就登記完了，段予熟練地操作以後，他們才真正進入了迷霧森林。

迷霧森林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終年彌漫著厚厚的濃霧，能見度尤其低。

哪怕是機甲內部的視野，受到各種植物和霧氣的影響，也並不比肉眼多出太多。跟訓練不同，段予操控機甲在複雜路況上移動的時候，顛簸反而很少，李端言第一次更清晰地感覺到段予操作的細微程度。

李端言透過輔助位的視野在觀察，他們這次要找的是一條河。河邊據說有一種開的花就像霧氣一樣的植物，離開迷霧森林就會消散。

不確定是否能夠食用，但是很有趣。李端言和段予一拍即合，把它列為這次的目標之一。

按理來說一條不窄的河流應該是一個比較好找的明顯目標，無論是河水流動的動靜還是空氣中的水汽，亦或者是直接能看到的水麵，但是段予在周圍轉了幾圈，也沒發現什麼線索。

李端言也是，從輔助位有限的視野，他隻能看到纏繞在樹乾上的墨綠色藤蔓，河麵時而稀疏扭曲攀附時而密集纏繞的墨色藤蔓。迷霧森林裡除了濃霧，最常見的就是藤蔓。

機甲行駛的速度明顯減緩，粗略的搜尋顯然是發現不到什麼了，沒必要花費過多精力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停下來更精細地觀察，也許反而會有結果。

李端言這一天吃了不少警戒草，精神力正處於尤其敏感的時期，專注觀察的時候，本不該聽到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

機甲手臂觸碰垂落藤蔓時掃動的風聲，落地踩在藤蔓上咯吱咯吱的牙酸聲響……

等等，這聲音怎麼變得……？

李端言側耳細聽，小聲地說，“段予，往回走，走慢一點。”

段予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似乎也明白他在聽些什麼，無聲點點頭，機甲的動作變得更緩慢起來。

李端言閉上眼，精神力集中到耳朵，沒有視覺的乾擾他的聽覺愈發靈敏。聽得到富含水分的藤蔓被擠壓時候破裂的嘎吱聲，藤蔓陷入地麵泥土摩擦的嘶嘶聲，還有……

“停，是這裡。”李端言突然說。

他聽到了，藤蔓沉入水麵擠壓出密集氣泡的細小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