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言和段予的磨合非常愉快，段予開機甲的技術要比他昨天看過的視頻好得多，幾乎沒什麼暈車感，隻是他操作還是得要十分穩定，否則容易整盆食材扣段予身上。

星際食材意外地豐富，很容易就調整好配方問題。在家院子裡原本劃定的機甲訓練空間把一切演練完畢，也不過就是一早上的時間。

下午，李端言要正式開始第一次直播了。

直播的攝像彆在側上方，能看清他操作和機甲裡大部分他會利用到的設備，以及段予的背影。李端言暫時沒有開放直播沉浸視角，隻開放了擬真五感。

李端言檢查好食材，扭頭跟段予點頭示意。

【標題：機甲美食烹飪99式，兩個人竟然在機甲裡……】

第一次起這種風格的名字，李端言還有點手生，看眼段予確認他沒在看屏幕，眼睛眨也不眨的寫下標題，點開了開啟界麵。

不得不說白天的直播流量比晚上好了太多，很快觀看數目就到了兩位數，雖然彈幕現在一水的【？】。

“歡迎。”清亮的嗓音聽起來稍微讓人不那麼火大，側臉也看得出是個不大的年輕人，點進來的人不自覺收斂了點攻擊性，彈幕零星夾雜著幾句【漂亮弟弟】【主播長得真好看】的誇讚，更多的是出聲以後刷得更密集的【？】。

李端言端臉盆星際麵粉，和了水、油、糖，就這麼默不作聲在盆裡揉起來了。

側邊的外視窗口可以明顯看到機甲確實是在活動的，更何況這角度基本看得見身後駕駛位的操作，一看就分辨得出是機甲日常訓練的那套動作。

【這是在乾什麼？？主播一點都不準備回應嗎？】

【啊啊啊啊那粉飛出來了！！為主播的機甲心痛，一點都不愛惜！！】

李端言一直沒有說話，很多人隻是進來罵上一句就感到無趣離開了，也有一些人持之以恒地在彈幕刷屏【？】。

李端言手持盆靈巧往上一兜，穩穩當當把幾乎所有材料留在盆裡，濕黏的液體逐漸變成柔韌軟乎的麵團，他也逐漸在規律的機甲顛簸中找到微妙平衡，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流暢，甚至每次身體起伏都能巧妙融入摔打麵團的動作裡。

【啊……這難道是什麼新型的鍛煉方法嗎？和機甲更好地融為一體？】

【我也覺得！怎麼越看主播動作越覺得好看了，一定是有什麼玄妙在裡麵】

李端言如果這會兒看得見彈幕估計會沉默打出一個問號，不過他正專注在檢查麵團的延展性。白乎乎的麵團一扯就展成平整一片，手腕抖動又乖順地在盆裡融為一團，終於可以了。

【有點神奇……我以為粉隻能做糊糊】

【+1】

“這是麵團。”李端言說，手腕抖動麵團就在盆裡軟乎乎滾了一圈，“機甲外出難免會碰到食物短缺的情況，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些使用機甲內部功能就能完成的高熱量食品。”

“本次材料是芸草和水油糖，2號能量補充劑。”李端言說著，也抽出了2號的罐子。

能量補充劑也是機甲必備的應急食物，李端言每款都嘗試過以後，發現2號味道居然很像高濃度的奶油液，很難想象星際人是怎麼空口喝這個的，2號補充劑確實也是幾種口味裡滯銷的一款。

不過這剛好方便了李端言。他今天想做的是一種很簡單的甜品，雪媚娘。

李端言展示2號以後，反而從機甲側壁取下來提前粘在邊上的瓶子擰開展示給鏡頭，裡麵是半固體的奶油。

“隻要放入一點糖，機甲的顛簸就足以製作成這種狀態了。”

【還放糖？？2號補充劑本來就膩得想吐了】

【難評，花這麼多功夫結果還是吃補充劑】

【有時間不如多練幾套基礎】

吐槽的彈幕又一次成倍地增加起來，相似又不同的話快速地刷過李端言的眼前。李端言眨了眨眼，“確實比直接吃補充劑要麻煩，但是會比較好吃。”

“好吃的話，不就可以多吃一點了嗎？一次吃得越多，就能練得更多了。”

彈幕幾乎肉眼可見地頓了兩秒，才有人又開始發言。

【……好像也有道理，但是這個也不好吃啊？】

小小的麵團在李端言手下揉成一張張扁扁的圓，切碎的紅果拌進奶油，充盈麵皮，一個個圓滾滾又柔軟的雪媚娘擠在盆裡，隱約露出點內陷的紅。此時，機甲又是一個側翻的大動作。李端言熟練抄起兩個食材盆劃過半圓，雪媚娘柔軟晃動卻還是老實待在盆底。

“冷藏以後會更好吃。”李端言勺子擠壓破外皮，綿軟的內陷像白雲一樣冒出來，軟乎的外皮欲墜不掉地從勺子邊沿垂下一點，看起來居然真的有點……想試試。

芸草和紅果都是星際野外非常常見的作物，紅果單吃非常酸，和奶油加在一塊反而能中和過度的甜膩，酸酸甜甜的，比李端言以前做過的都要好吃得多。

【看起來好像真的不錯……有勇士去試一試嗎？】

【主播這什麼設備啊啊啊怎麼感覺吃了一口空氣，隻能隱隱約約吃到又酸又甜，還有好特彆的口感】

【……2號補充劑居然能這麼好吃】

【啊啊啊啊主播拿得離采集器近一點，讓我再吃一口試試】

李端言沒注意彈幕，時間過得挺快，機甲訓練套組已經結束了，他能感覺到機甲平穩停在原地，和耳後稍微加速的呼吸聲。

他和段予的距離要比看起來更近得多，視頻拍攝出來的機甲空間比實際的更大一些，而且隻有間隔一個貼合扣住腰背的類似椅背的東西，實際上動作稍一大，李端言就很容易手肘碰到段予，他還挺不好意思的，一開始明明說不會影響到對方訓練的。

“…哥，做好了。”直播不方便喊名字，李端言掩去了稱呼，整盆端給段予。

“2號補充劑能補充大量能量，美味的食物可以舒緩精神緊張，在安全的地區滯留時，推薦大家這麼做。”李端言一本正經，不過他覺得更適合在出去郊遊的時候製作，畢竟揉麵團還是要點時間的。

“下次再見，拜拜。”

【彆拿走啊我還沒試過味道】

【可惡啊後麵那個是誰，主播不是應該給觀眾吃嗎？？】

【？？？大家就這麼接受他在機甲裡不務正業，他明顯影響了後麵的駕駛員！後麵駕駛員操作都變慢了】

【……能不能先讓我吃吃看啊，是故意吊胃口嗎？】

李端言關掉了直播。

“很好吃。”耳旁很近的說話聲，李端言猛一驚下意識往前傾，差點沒把加裝台麵上的盆給撞翻了，又被安全裝置牢牢鎖定在原位置，他好像聽見了笑聲，轉頭過去又沒看見段予臉上的酒窩，錯覺嗎？

段予側身對著他，已經摘了身上連接機甲的貼片，額間有細微的汗，駕駛機甲果然還是很耗費體力的。再往下，可以清晰看見他緊身黑色機甲服的袖子上兩塊白色的粉狀汙漬。

……啊。李端言想起來了，他那會手上全是麵粉給段予端的盆。

但段予似乎沒有發現，他看起來滿臉讚歎，“端言，你真的很聰明啊。2號補充劑居然能做成這麼好吃的東西……我之前曾經吃這個到吐，沒想到有一天會愛上他。”

“很高興你喜歡。”李端言耳根有點紅，他不太擅長應對這麼直白的誇獎，尤其是這麼近距離。

再次說明，機甲內部的空間真的不太大，一旦兩個人交談，總覺得一直處於對方的氣息範圍裡，李端言感到很不適。還好段予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尷尬，很快止住話頭下了機甲。

雖然看起來很輕鬆，但是讓麵團從頭到尾老老實實待在盆裡，李端言也花了不少力氣，下來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幸好站邊上的段予手疾眼快從後把他給撈住了。

段予的手短暫地貼了下李端言的臉和額頭，確認確實沒有發熱的跡象，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又鬆開支撐退到了一定距離外，說，“端言，下次累了可以提前告訴我。嗯……我們可以定一個暗號，比如你用手肘杵我三下，我就結束。”段予比了個三。

李端言搖搖頭，“沒事，我隻是有點不適應。明天還是麻煩你了，段予。”

“不叫哥了嗎？”段予笑著說，單邊撐著腰偏頭在看他。

明明早上說不用叫哥的也是他，李端言有點困惑，“段予哥？”

段予臉上的酒窩又深了，但是他隻是搖搖頭，“不是，叫段予就好。明天見，端言。”

有點奇怪的人。李端言送段予離開了家，活動活動筋骨坐下休息。

桌子上還有一堆早上製作雪媚娘的失敗品，有的包不住餡，有的味道太甜或者太酸，還有的皮太厚了，沒關係，待會可以給他大哥吃。

“硯硯——噗，硯硯你這是怎麼搞的哈哈哈哈哈。”消失大半天的李駿意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了，猝不及防給李端言狠狠抱了下，又莫名其妙看著他開始笑。

李端言：“？”

李駿意笑夠了才點了點自己的臉，“你看看你，都成花貓了。”

李端言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到衛生間對著鏡子一照，臉上額頭上都是花白的麵粉，看起來特彆傻。

他一下子就想到剛剛段予測他溫度的舉動。……不會吧，故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