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爵將碼放整齊的蔬菜放在桌上,問廚房裡的唐白
“要喝點酒嗎?”
唐白端著兩盤餃子走出來,“什麼酒?”
顧爵走到酒櫃旁取出一瓶葡萄酒,笑道:
“試試這款,你肯定喜歡。”
唐白看著紅葡萄酒緩緩注入酒杯,突然想到什麼,笑道:“彆人都是紅酒配牛排,我們拿葡萄酒就餃子,這算不算···暴殄天物?”
“我開這瓶葡萄酒可不是為了配餃子,”顧爵將高腳杯遞給他,微微一笑 :“它配的是你。”
說著輕輕一碰唐白手裡的酒杯,水晶酒杯立刻發出了‘叮’一聲清響。
唐白望著顧爵含笑的眼睛,什麼都沒說,低頭抿了口酒。
入口甘冽甜美,回味果香濃鬱,唐白眼中驚喜一閃而過。
顧爵問:“怎麼樣?”
唐白點頭:“我喜歡這個味道。”
顧爵晃晃酒杯也喝了口:“這支酒是五年前朋友送我的,一共兩支,當場開了一支,我個人比較偏愛厚重的,就一直留著,原本以為永遠都沒有開它的一天了,今天遇上你,也算它的福氣。”
唐白問:“這怎麼說?”
顧爵笑笑:“這酒難得,卻不合我的口味,因此我必要等到一個令我覺得值得,又能真正喜愛它的人出現,才甘心取出來共飲,這中間可能要等幾年,也可能幾十年,這都說不準,可是···你來了,它這麼快就等到了伯樂,不是它的幸運又是什麼呢?”
唐白沒想到他能扯出這麼一段大道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隻好夾了個牛肉餃子給他:“嘗嘗。”
顧爵吃了,朝唐白豎大拇指,那意思——好吃!
唐白拿過籃子往火鍋裡下蔬菜,見顧爵笑了下,問:“笑什麼?”
顧爵說:“想起一件事。”
唐白說:“說來聽聽?”
“前幾年和英國一家公司談合作,對方派了商務小組來國內跟進項目,飛機下午三點落地,接風宴定在晚上六點,結果七點多商務部經理給我打電話,說沒接到人。”
顧爵問,“你猜他們去哪了?”
唐白搖頭
顧爵說:“小吃街。”
唐白:····
“那天正好是中秋節,我的人找過去的時候,仨老外正拿著酥皮月餅蘸醋,吃得津津有味。”
唐白哭笑不得:“他們不會是以為中國所有麵食都跟餃子一個吃法吧···”
“還有更好笑的呢···” 顧爵說,“一行人折騰到九點多,總算是吃上接風宴了,席麵上有一道西湖醋魚,老外一嘗,當場就兩眼放光讚不絕口,他們習慣分餐,三個人就商量著把魚分了,你也知道,外國人不講人情世故那一套,下了班什麼上司經理CEO,都是隔壁老王···”
唐白笑了。
顧爵繼續道:“所以分起魚來壓根沒有‘客氣’一說,一CTO,一工程師,一助理,差點為根魚尾巴打起來。”
唐白說:“那你這個東道主就光看著?”
“哪能啊,”顧爵眨眨眼“為了彰顯我泱泱大國的氣度,我又叫廚師做了六條,仨人抱著盤子吃得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唐白失笑,顧爵說:“有趣的是,掌勺的廚師收到加菜的通知,受寵若驚地說‘他們竟然這麼愛吃我做的魚,伯樂,絕對是伯樂’!等我們吃完飯,老師傅還專門過來跟商務小組合了影,據說那照片至今還掛在酒店後廚,逢人就說三老外一頓飯吃了六條他做的魚。”
唐白說:“好吧,我以前一直以為兩公司會談就跟電視裡一樣,一群西裝革履的精英坐在會議桌兩側,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喝著咖啡講著高大上的專業術語呢···被你這麼一說,我腦海裡全都是三隻棕熊埋頭吃魚的畫麵了,說好的嚴肅正經呢?”
顧爵哈哈大笑:“正所謂‘上行下效’,你沒看到聯合國大會上,各國代表一言不合就砸話筒扔鞋子嗎,工作這麼無聊,再不給自己找點樂子,日子就更沒法過了。”
唐白把熟了的青菜蘑菇筍片撈到顧爵碗裡:“快吃,再不吃都煮老了。”
“我還是最喜歡牛肉餃子,”顧爵說“你這個餃子味道跟外邊的不一樣,放什麼了?”
唐白說:“這是我奶奶的秘方,彆人家調牛肉餡都放花椒水,我放的是用曬乾的橘子皮泡的水,又能解牛肉的膻味,又能提香。”
“奶奶?”
唐白吃了片羊肉凍:“很嚴厲也很慈祥的老太太。”
“哦?”顧爵好奇“有多厲害?”
“零下六度的天氣,罰我在院子裡站了半天,我穿的少,當天晚上就凍病了,燒到39度。”
顧爵皺眉,“為什麼罰你?”
“因為我逃課,”唐白說,“我對班主任說家裡有事要請假,結果班主任放心不下上門家訪,謊言就被戳破了。”
“為什麼逃課?”
唐白語氣輕鬆:“賺錢咯,我老家在鄉下,挺偏的,到最近的集鎮要走一個多小時,那時候學校要求同學們每學期交200塊餐費,我不想交,大不了走半小時回家吃飯,可奶奶堅持要交,我知道她是怕我被其他同學看不起···”
“為了賺錢,她每天來回兩個多小時去集鎮賣菜,賣完菜就到飯館去找活乾···她腿腳不好,晚上總是腿疼,我不想她這麼辛苦,就瞞著她去工廠幫忙乾雜活,一天四小時,20塊錢,十天就能賺兩百,誰知道第3天就被老師發現了···”
“我奶奶知道後很生氣,她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給我她能給的一切,同時也對我報以最高的期盼和要求,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我能上大學,可惜,我讓她失望了。”
那個為家庭付出了一輩子的傳統女人,最遺憾的就是不識字,‘讀書’成了她最大的執念,於是她便像許多心有不甘的家長一樣,將‘出人頭地’的期望傾注到後代身上。
“小時候,我···”他猶豫了下,換了個稱呼 “‘他’跟我媽媽兩人在縣城做生意,每天都很忙,基本上一個月就見一兩次,真正跟我生活的,其實隻有奶奶。”
“當時家裡吃不起肉,她就拿韭菜雞蛋給我包餃子,用豆沙和糯米給我做八寶飯。”
其實是湊不齊八寶的,但是精明能乾的老人總能想出辦法彌補,彆人家用核桃,用葡萄乾,她買不起,就用曬乾的桃乾杏乾兒代替,鍋蓋掀開時水汽蒸騰的畫麵以及撲鼻而來的豆沙甜香成了唐白童年中最值得高興的回憶。
“但我還是管它叫八寶飯,”唐白臉上露出笑意“那時候鄉下都是那種土灶,燒柴火的,大木頭蓋子一掀開,熱氣蒸騰,滿屋子都是甜豆沙的香味。”
顧爵說:“原來你小時候就愛吃紅豆。”
唐白點頭:“那是我對‘甜’這個字最早也是最深刻的記憶。”
他像是為自己說了這麼多話而覺得不好意思,便順嘴扯了個話題“你呢?小時候過節,家裡肯定很熱鬨吧?”
問完才覺出不對,雖然他不大了解顧爵的家庭狀況,但是從沒聽他提起過父母,要麼就是關係不好要麼就是···
唐白一陣懊惱,顧爵卻毫不在意,他給唐白撈了個牛肉丸,又給自己舀了碗肉湯,
“我家裡的情況挺複雜的,不過目前成員很簡單,”他喝了口湯,“遠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不提了,近的就兩個,一個是我父親同/胞的哥哥,也就是我大伯,還有一個就是我堂哥···他家裡有個活寶貝,漂亮又有趣,下次介紹你認識。”
唐白沒聽明白:“活寶貝?”
顧爵朝他笑:“小情人。”
唐白恍然。
顧爵說:“那可真是位狠人,不但把我哥從北極狼訓成了哈士奇,還把咱家的顏值標準往上拉了一大截,你知道我們家挑媳婦的條件是什麼嗎?”
香菇太燙,唐白正鼓著腮幫子吹氣,不懂話題為什麼轉的這麼無厘頭,便搖搖頭。
顧爵抬手一指,說:“臉!···什麼性彆,職業,出身全都是浮雲!拜那位小祖宗所賜,我找媳婦的難度又騰騰往上漲了一大截,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能打破當前局勢的,”
他眼神戲謔中帶著點難以為人察覺的認真,“隻有你了。”
唐白自顧自吃東西不作答。
顧爵戳戳他,“怎麼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發個善心救救我?”
“你又沒到性命攸關的時刻,談什麼救不救的,”唐白夾了個餃子蘸醋“少給我偷換概念。”
顧爵歎道:“怎麼這麼不好騙啊,說句好聽話哄哄我都不肯。”
“你這麼大人還要哄?再說,”唐白小聲嘀咕道“昨天你還答應要幫我突破瓶頸的,辦法呢?”
顧爵挑眉“你怕我賴賬?”
唐白一副‘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什麼都沒說’的表情淡定吃餃子。
顧爵想了想,起身去裡頭取了自己和唐白的外套回到餐廳,問不明所以的唐白:“吃飽了出去活動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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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出彆墅區,唐白問:
“去哪?”
顧爵故意賣關子:“到了就知道了。”
他掉頭踩油門,性能與價格成正比的跑車馬力驚人,在加速中衝破濃重夜色,朝著遠方飛馳而去。
唐白望著車外模糊成殘影的夜景,突然笑著搖了搖頭。
顧爵問:“笑什麼?”
“放在一個月前,要是有人跟我講,我會跟一個···嗯,你這樣的人坐在同一輛車上,任由他將我帶去未知的地方,我會覺得那人瘋了。”
“我這樣的···是怎樣的人?”
“唔···”唐白仰頭,透過全景天窗望著滿天星辰,隨口道
“就是一個跟我很不一樣的人啊。”
顧爵看著前方,問:“有多不一樣?”
“天差地彆,”唐白仰頭,望著滿天繁星“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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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將他們帶到一幢小木屋前,粉色的牆,藍色的門,氣球燈像發光的鑽石點亮草坪和摩天輪,摩天輪上掛滿糖果,五顏六色的,像美麗的彩虹點綴著漆黑的夜空。
“歡迎來到‘Dream’”顧爵手肘撐著方向盤, “準備好迎接你的‘狂歡夜’了嗎?”
唐白眨眼:“糖果屋?”
顧爵被他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
唐白滿腦子問號,但他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很久。
性/感的女/招待從車窗探身進來,她頭上戴著可愛的惡魔犄角,綁帶下的雪白/胸/脯呼之欲出:“歡迎光臨帥哥,請出示會員卡。”
她跟顧爵說話,目光卻落在唐白身上。
顧爵夾著黑卡勾了勾女/招待的下巴,“寶貝兒,彆亂看。”
女人盈盈起身,衝唐白飛了個熱情的//吻//,起身去刷卡了。
顧爵捏了捏唐白紅透的耳朵尖,忍不住打趣他:“被人看一眼就要臉紅,那裡麵還進不進啊?”
唐白扭臉:“不要動手動腳的。”
兩人下車走到小木屋門口,女招待將本該還給顧爵的黑卡//插//進
唐白的口袋:“我可以咬你一口嗎?”
女人的雙手水蛇似的纏上脖子,紅/唇若即若離:“或者···你咬我?”
“不好意思美女,”顧爵從超大號糖果罐裡挑了副情/趣手銬,‘哢’一下把唐白和自己拷在一起,他晃著手腕,在叮當聲中向女人宣告主權,“今晚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