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已近年……(1 / 1)

獨善其身 芒small千 5573 字 12個月前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已近年尾。

晚上九點,唐白捧著白瓷碗窩在沙發裡,邊泡腳邊吃著紅豆板栗湯,他穿著睡衣,身上蓋著毛毯,整個人懶洋洋的相當放鬆。

電視機裡正播放著國外經典□□老片《教父》。

40年代的美國,“教/父”維托·柯裡昂是黑/手/黨柯裡昂家族的首領,帶領家族從事遊離在法/律邊緣甚至觸犯法/律的‘生意’。

在當時的紐約,他是名副其實的‘黑/道大亨’,而同時,他在弱小平民中也擁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樂於結交朋友並時常幫人解決難題的柯裡昂閣下深得民眾的愛戴。

開場音樂莊嚴而舒緩,奠定了這部片子肅穆悲傷的基調,隨後字幕淡去,幾乎全黑的背景呈現在屏幕上

“I believe in America,”語調悲愴的男聲講述道“America has made my fortune. ”

黑暗將激動悲傷的男人團團包圍,鏡頭拉遠,房間內的場景逐一呈現在眼前,暗淡的光線從百葉窗縫隙間投入,昏黃的台燈將教父衣服上的紅玫瑰映襯的如同鴿血一般鮮豔,整個畫麵仿佛一副古典細膩的油畫···

唐白很快就被充滿懸念的劇情吸引了注意,手裡吃了一半的甜湯徹底被遺忘了。

不一會,鏡頭切換到室外,一改開場時沉悶的氛圍,呈現了一場西西裡風格的熱鬨婚禮:明快的音樂,熱情的舞蹈,陽光明媚歡聲笑語。

然而美好的婚禮就像是黑暗來臨前的最後一抹光明,巨大的危機正在逐漸靠近這個權勢煊赫的家族。

老教父因拒絕毒梟索洛索的毒//品交易要求而遭遇暗/殺,性命危在旦夕,外界局勢波濤詭譎,原本不涉及家族事務的小兒子麥克被卷入了鬥爭與殺/戮之中。

他正看得入神,樓梯上突然傳來顧爵的聲音

“有吃的嗎?”

唐白聞聲扭頭:“砂鍋裡有甜湯,早上還剩了點小餛飩,要不要給你煮一碗?”

“你待著吧,我自己來。”

顧爵鑽進廚房,先從砂鍋裡舀了勺紅豆湯墊肚子,然後從冰箱保鮮層拿出了封好的三鮮小餛飩,揚聲問客廳的唐白:“你吃嗎?”

“唔···”唐白心思全在電影上,心不在焉道,“隨便,你看著下吧。”

顧爵打開油煙機,開火煮水,切蔥花調湯底下餛飩一氣嗬成。

唐白在小彆墅住了快半個月了,這期間顧爵不但熟練掌握了洗碗機的第十八種洗滌方法,還生生鍛煉出了燒水、煮麵、切水果等基礎生存技能,偶爾還能在唐白的幫助下完成“番茄炒蛋”“蠔油生菜”等入門家常菜。

這對曾經‘冷水就敢下餃子’,最後煮出一鍋‘麵皮疙瘩湯’的顧少來說,簡直就是質的飛躍。

小餛飩熟的快,沒幾分鐘就出鍋了,顧爵端著碗出來:“看電影?”

唐白點頭:“唔。”

顧爵往他身邊一坐,沙發立馬陷下去一個坑:“彆吃那個了,吃餛飩。”

把半冷不熱的紅豆湯放一邊,拿了個空碗給他舀餛飩。

唐白說:“夠了夠了,吃不了這麼多···”

顧爵說:“吃不了再給我···來,勺子。”

看了眼屏幕,問“這什麼片子?”

唐白說:“犯罪題材的老片,講黑/手/黨的,你工作處理完了?”

“唔。”顧爵點點頭算是回應,他應該是真餓了,滿滿一大碗餛飩沒一會就見了底。

唐白吃著餛飩繼續看電影,影片劇情已經進入高潮階段,教父的小兒子麥克為父親報/仇後遠逃他鄉,他在西西裡島度過了一段輕鬆自在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長,因為內奸的出賣,遠在M國的哥哥桑尼被仇家/殺/害,麥克的新婚妻子也在對方精心謀劃的爆/炸中喪生,血染的仇恨必將以更多的鮮血才能洗刷,黑/手黨家族之間的矛盾越來越白熱化。

顧爵跟著看了一段,說:“這片子挺壓抑的,你喜歡這風格?”

“表演老師說我對角色的把握力度不夠,讓我想辦法找代入感,這些片子都是他推薦給我的,”唐白說“不過我感覺效果不是很好。”

經過幾輪試鏡,唐白已經確定出演大ip改編劇《光影》的男三號方池,開機時間暫定年後。

方池是一個人設相當複雜的角色,在外是斯文謙和的律師,可暗地裡,卻是一個殘忍冷酷的大/毒/梟。

飾演這樣的‘雙麵’人物,對演員來講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顧爵問:“怎麼說?”

“以觀眾的身份觀摩影片很容易產生情感共鳴,也的確能學到一些表演技巧,那說到底這些東西都是從彆人那模仿來的,並不是我的,”

唐白想了想,繼續道,“就像史蒂芬這個角色,不論我多了解他,熟悉他,哪怕把他的情節和台詞記得滾瓜爛熟,但他還是他,我還是我,我沒有和他‘融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顧爵道:“給我講講你那條線的大致劇情。”

史蒂芬的家族背景與影片《教父》中的柯裡昂家族有些類似,都是根係龐大且權勢滔天的犯/罪集團,但與堅持不販毒的柯裡昂相反的是,史蒂芬的祖祖輩輩都是金/三角聲名狼藉的大/毒/梟。

史蒂芬出生在遍地罌/粟花的/毒/品國度,那裡是魔鬼的領地,是滋生一切罪惡的溫床。

荷qiang實彈的武/裝人員,被嚴密把守的村落農田,轟轟駛過田埂的迷彩卡車,激烈的衝突與交/火,qiang聲,爆/炸,死/亡。

從他的眼睛可以捕捉風景開始,入目的便是這世上最大的惡。

而罌粟花,那些綿延數裡的燦爛的、豔麗的花朵,是年幼的他所能觸碰到的最美麗的事物。

他是他父親唯一的孩子,也是史蒂芬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他們喊他:照。(大少爺)

史蒂芬注定要與那妖嬈危險的花朵糾纏一生。

然而命運卻在十歲那年拐了個彎,將他帶向了另一條更加戲劇性的道路。

——那一年,家/族遭遇報複性武/裝圍/剿,父親將他送到了罌粟花田的那一邊。

繁華的人世間。

他看到了在陽光下肆意奔跑揮灑汗水的同齡人,看到了腳步匆忙朝夢想前進的打工人。

他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普通,貧窮、懦弱甚至愚蠢,卻都在努力地生活。

史蒂芬覺得新鮮又有趣。

他研究他們,模仿他們,融入他們。

同時,也利用他們奴/役他們,掌控他們。

用他聰明的頭腦,以及,那些充滿誘/惑的白色粉/末。

就像他的父親,他的祖父,他的祖祖輩輩曾做過的那樣。

但是他並不覺得快樂。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夏寧。

夏寧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給與他溫暖的人。

於是他也將柔情與信任儘數奉上。

可這隻是命運跟他開的又一個玩笑。

美好尚未開始,悲劇已近終點。

毒/梟與臥/底的羈絆,罪/惡與正義的較量,最後都結束在漫山遍野的罌/粟/花田裡。

“我不想的,”青年拿qiang抵著自己的頭,他說,“夏寧,很多事我沒得選。”

如果可以,來生請讓我出生在沒有罌/粟/花的地方,到那時,我會找到你,陪伴你,對你說——你好,我叫方池。

qiang響,劇終。

唐白問:“怎麼樣?”

“顯然···” 顧爵說:“作者試圖塑造一個身不由己,雖然罪無可恕但細想又有點可憐的悲情男配形象,但要我說的話···”

唐白等著下文。

顧爵挑眉:“都是放屁。”

唐白:“···不要講臟話。”

顧爵嗤笑:“犯罪就是犯罪,販毒就是販毒,什麼家族榮耀,迫不得已,都是在給自己的欲/望找借口。”

唐白:“····”

挺有道理的哦。

“不過···”顧爵說“拍電視嘛,越矛盾越有吸引力,越有爭議就越有熱度,演好了,絕對是賺人熱淚的熒屏經典,演砸了,粉絲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顧爵吃完最後一隻餛飩,喝了口熱湯,滿足地呼出口氣:“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唐白叼著勺子看他。

顧爵說:“你要做的不是‘研究’,而是‘體驗’,豐富的生活素材永遠是揣摩一個人心理及思維模式的基礎···拋開病嬌腹黑心狠手辣不談,首先史蒂芬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少爺’,他的富有程度是常人難以想象更無法企及的,”

唐白若有所思,顧爵繼續說:

“用金錢和物質堆砌出來的金貴□□,身處任何銷/金窟都遊刃有餘的氣場,是橫亙在‘你’與‘史蒂芬’之間最大的鴻溝。哪怕你的表演技巧再生動,感情再豐沛,隻要有那麼一瞬間沒能進入到‘大毒梟’刀/尖舔/血、將每一天當做最後一天過的癲狂狀態中,你的演繹就是失敗的。”

現在已經不是開輛豪車穿身高定挎個名牌包就能讓觀眾買賬的年代了,影視表演越來越注重‘內涵’和‘細節’。

內涵需要文化沉澱,細節靠的是日常觀察。

“表演的最高境界是什麼?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顧爵說,“要演好這個角色,你得先學著做一個揮金如土目中無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公子爺’。”

說的話雖然不怎麼著調,可理確實是這個理。

“所以?”唐白瞧他,“你有辦法?”

顧爵謙虛頷首,那意思——是的。

“那麼,這次您是想讓我誇您帥的天上有地上無還是幫您熱一杯富含蛋白質維生素,既能防止骨質疏鬆又能增強抵抗力的牛奶?又或者···”唐白指指泡腳桶,“給您換桶水?”

顧爵失笑,“換什麼水啊,我又不嫌棄你,來來來,一起泡。”

說著脫了鞋,卷起褲腿,抬腳就往桶裡擠。

“等等···水會溢出來的!”

已經來不及了,價值不菲的羊毛地毯被洗腳水泡了個徹底,濕噠噠瞧著就叫人肉疼。

“你怎麼說風就是雨的,好好的地毯都弄濕了。”

“沒事,明天讓人換掉就行。”

“你怎麼什麼都想著換掉啊,浪費。”明明曬乾就行了。

顧爵小聲嘟噥:“也不是什麼都能換的。”

唐白沒聽清:“不是什麼?”

“不是什麼都能換的,”顧爵轉頭看他,笑盈盈的,似假還真地說“如果是你的話,給什麼我都不換。”

電影已近尾聲,新生兒在教堂接受教父的洗禮,死亡伴隨著莊嚴神聖的鐘聲四下蔓延……令人毛骨悚然的qiang聲仿佛宣告著主角們命運的轉折——殘酷,無情,血腥的未來正向他們招手。

邁克解決了家族的叛徒,漂亮地完成了複仇,勒/死通敵的姐夫,將親姐姐送進瘋人院。

屬下虔誠的親//吻/他的手背以示效忠,那個向愛人保證‘那是我的家族,不是我’的青年,最終還是接過了父親手上的權柄,成為了老教/父柯裡昂締造的黑/暗王/國的新一任掌/舵者。

血雨腥風與溫情脈脈,都在門扉關上的那一刻,暫時休止。

兩人在悠揚淒婉的片尾曲中沉默對視,半晌唐白挪開目光,想端起碗繼續吃餛飩。

“已經冷了,”顧爵抓住他的手腕,“冰箱裡有曲奇餅乾,吃嗎?”

“算了,睡前本來就不好吃太多東西,”唐白想把手抽回來,掙了一下沒掙開,他望向顧爵,對方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

唐白無奈的歎了口氣,誠懇道:“是我的錯,晚飯的湯裡不該放鹿茸的,您要是,嗯···覺得氣血上湧難以抑製,我建議您去廁所解決一下。”

他試圖把這尷尬的場麵揭過去,現在就看顧爵願不願意配合了。

隻要顧爵肯順著台階走下來,再不痛不癢的打趣幾句,那麼兩人又可以回到幾分鐘前‘友好和平’的狀態。

事實上,在共同生活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有過好幾次這樣的‘交鋒’,每次都起源於顧爵的衝動,最後也終結於顧爵的妥協。

那麼這次呢?唐白想,他會選擇繼續妥協,還是強行‘過界’?

顧爵沒有說話,他就這麼專注的瞧著唐白,仿佛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比眼前人更重要。

空氣一下子變得燙人起來,唐白的手心開始出汗,濕乎乎的,有點難受。

就在他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想找借口離開的時候,顧爵突然微微一笑,“算了,來日方長。”

手指輕輕一勾掌心,隨即鬆開。

唐白:···

唐白輕咳一聲,找了個話題緩和有些微妙的氣氛,“明天就是冬至了,你想吃點什麼?”

顧少聽了這話,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冬至是什麼節?要放假嗎?要發員工福利嗎?要組織節日晚會嗎?

但當他看到一旁耐心等待答案的唐白,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突然就變成了:“你往年都是怎麼過的?”

唐白盤腿坐在沙發上,懷裡抱了個小枕頭,泡的暖烘烘的腳已經穿上了厚厚的羊絨襪子,聽了顧爵的話,便認真的掰著手指頭給他數:

“有很多啊,像煮羊肉火鍋,包湯圓吃餃子,還要吃紅豆糯米八寶飯···不過家裡可能沒這麼多食材。”

家裡?顧爵心中微動,毫無疑問的被這兩個字取悅了,笑著說:“那我們今年也這樣過,需要什麼列張單子,我叫人送來。”

唐白下巴擱在抱枕上:“大少爺,去趟菜場費不了多少功夫的,給工作人員減輕點負擔吧。”

“菜場?”顧爵眨眨眼,像是捕捉到了什麼新鮮詞彙。

唐白也眨眨眼:“呃···”

他想象了一下顧少踩著五位數的鞋,戴著價值一棟房的表走在傳統農貿市場臟亂差的水泥地麵上,跟兩旁叫賣的小販討價還價,臨走還要順兩顆蔥的場景,終於意識了自己這個提議的天真之處,於是立刻改口補救:“或者···超市?”

顧爵挑眉,表示這個可以有。

唐白瞟了眼牆上的掛鐘

“唔···你再泡個五分鐘就差不多了,”將抱枕順手塞給顧爵,叮囑道,“等會彆忘了喝牛奶。”

顧爵笑著說:“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