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 最重要的,是如何控製自己不被糖……(1 / 1)

獨善其身 芒small千 4358 字 12個月前

唐白吃完早飯收拾好餐具,趁著消食的功夫給養在書架旁的幾盆小綠植澆了水,又上樓去換了身出門的衣服。

然後在舒小書同誌精彩如說書般的bgm中順利到達療養院,接到了紀秦和沈濛兩位革命同誌。

紀秦在療養院天天過著七點起,九點睡,飯後散步睡前閱讀的‘養生’(勞改)生活,雖說護士姐姐們個個人美聲甜大長腿,可草原小馬駒紀爺還是無比渴望療養院外的花花世界,那茶不思飯不想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勁兒,連院裡的大爺大媽們都不禁為之動容,一時間‘302房小夥子得了絕症,已經不想活了’的消息在療養院病房區廣為流傳。

於是有錢有閒又有愛心的大爺大媽們紛紛使出了看家本領,什麼下棋談心唱曲兒啦廣場舞扇子舞老年歌唱大比拚啦,天天換著花樣在紀秦跟前折騰,試圖以自身的熱血重新喚醒‘病痛纏身’的年輕人對生命及藝術的渴望與激情!

效果?效果怎是‘喜人’二字可以概括的。

舉個例子,我們偶爾來‘串病房’的沈小濛同誌都已經學會了網絡熱曲,時不時哼幾句——‘我怎麼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隻酒醉的蝴蝶。

什麼?紀秦?紀秦已經人比黃花瘦。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他近乎崩潰的第四天,唐小白同誌猶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病房門口,開口就是一句:“收拾東西,出院。”

紀秦一朝解放,其心情之激動,心潮之澎湃無以複加,於是當三人走出療養院大門的時候,他一躍跳上門口的景觀石,張開雙手擁抱冬日燦爛溫暖的陽光,陶醉的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然後詠道: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烤牛羊,王師北定中原日,孜然辣粉烤腰子···”

沈濛在門衛大爺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下拉著唐白上車:“走吧,這人已經瘋了。”

已經饞瘋了的紀秦終於成功實現了帶唐白去‘紅紅火火’燒烤店擼串的目標,是的,就是以‘韭菜烤腰子’大//殺//四方,老板為了去丈母娘家哄老板娘暫停營業的那家燒烤店。

老板和紀秦顯然是老相識,一見麵兩人就進行了熱情且不失友好的交流。

老板——小秦你個小擦老最近又跟哪個相好的鬼/混去了?

紀秦——哎呦喂,您可彆提了,就那山腳旮旯鳥不拉屎的地方還鬼混?吃飯不是湯就是草,簡直把我當兔子喂!嘴巴裡快淡出鳥來了,我相好的要是敢給我吃那操/蛋玩意,我分分鐘床//上教做人!老哥彆的先不說了,趕緊給我上幾串烤腰子提提神,老規矩,多加孜然多加辣啊!

老板——得嘞,老哥這彆的不說,腰子必須管夠!您這一串下肚壯陽補氣,兩串下肚龍精虎猛,三串四串五六串,金qiang那個不倒啊···

老板說著說著就唱了起來,唱著唱著突然一頓,朝站在門口沒挪步的唐白和沈濛招呼道:“這兩位小兄弟來點兒啥?”

沈濛:“···您,您看著烤吧。”

唐白快速在備注一欄輸入“少油少鹽不要辣”,下單支付一氣嗬成,然後抬頭禮貌微笑:“不用了,我最近上火得忌口,您給我來杯白水就行。”

紀秦:···

老板:···

沈濛偷偷瞥了眼唐白手機,還沒來得及退出的頁麵上赫然有一隻黃澄澄的大袋鼠,沈濛難以置信而滿目控訴的望向唐白——說好了一起戰鬥的,你卻背著我偷偷點外賣!

十分鐘後

“唐小白我告訴你,不吃這腰子絕對是你的損失,這銷魂的香味這醇厚的口感,人間享受你懂嗎?隻需要一口,真的!隻需要一口你就會愛上它的,相信哥做人一定要勇於嘗試,如果連嘗試都做不到,你跟鹹魚還有什麼區彆···”

“謝謝,”唐白拆開一次性筷子,無情拒絕,“這樣的人間享受您留著自個兒慢慢品嘗吧,我等凡夫俗子還是比較能欣賞黃燜雞米飯的美。”

他麵前擺著隔壁老板娘//親//自給送來的黃燜雞米飯套餐——香濃的湯汁裡浸著色澤誘人的雞塊,蔬菜清透碧綠,香菇鹹香可口,土豆塊一看就燉的很入味,吸飽了濃湯又綿又軟入口即化,隨時等著給你的味蕾來一波美妙衝擊。

那滿滿的用料以及特地撇去浮油的行為充分證明了‘老楊黃燜雞’對老顧客的細心與體貼,作為資深顏控的老板娘更是貼心的贈送了一碗自己的小灶——牛奶紫薯銀耳湯。

“我說這個看臉的世界還行不行了,明明紀爺我長得也是英俊威武,長身玉立,為什麼沒有人送我甜湯喝?”

紀秦憤憤不平的撬掉啤酒瓶蓋,拿了個乾淨的玻璃杯咕嘟咕嘟倒滿。

“因為長身玉立是形容女子的。”

唐白淡淡道。

紀秦:“···雖然我在文學造詣上···”

“其實你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唐白把銀耳湯遞給饞的咽口水的沈濛,收獲‘驚喜+感激’星星眼一枚,然後轉頭朝紀秦道“畢竟不是誰都能收獲燒烤店老板九折優惠及免費贈送十串烤韭菜的榮光的。”

紀秦:····

紀秦恨恨的咬下半串烤韭菜,心說烤韭菜怎麼了,烤韭菜不知道多香!免費的烤韭菜就更香了!

午飯時段,小吃一條街上人流如織,燒烤店裡的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六張小桌子眼見著就被占滿了,空氣中漂浮著動物油脂混合著孜然辣椒的味道,刺激又鮮香。

“來嘞,烤腰子二十串,羊肉豬肉什錦串各十!您吃好!”

“老板還有位子嗎,五個人···”

“哎呦,裡頭滿客了外邊給您支一張行不?”

“昨天療養院來了兩個人,說是律師和什麼經理,”紀秦將燒烤簽丟進鐵盤,問唐白,“人模狗樣的,讓我和沈濛簽解約合同,你知道這事嗎?”

唐白倒了杯水:“簽了嗎?”

“沒呢,”他抽了站紙巾擦擦手,然後從褲兜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往桌上一拍,“喏,就是這個。”

唐白看都沒看:“簽了吧,沒問題。”

沈濛問:“小白,星輝那邊怎麼這麼容易就鬆口了?昨天我給費曼打電話,原本以為肯定少不了一頓罵,沒想到他態度還挺好的,對了,他還提到了你,說你簽了新公司?”

唐白也不隱瞞:“嗯,星皇。”

“那個姓顧的幫你牽的線?”紀秦敏感道“他對你挺上心啊,幫了這麼多忙。”

唐白拿起杯子喝水。

紀秦問:“他為什麼這麼幫你?”

唐白說:“你到底想問什麼?”

“從拿到這兩份解約合同開始我和沈濛就覺得不大對勁,一切都太順利了,那兩個來送合同的嘴緊得很,就知道笑眯眯的跟你打太極,實在話一句沒有,所以我們打電話問了方明···方明說你‘攀上了高枝兒’從此‘星途坦蕩直上雲霄’,還說以後見麵都不一定有資格跟你說上話···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顧少’,”

紀秦看著唐白,“如果他的表述沒問題而我又沒理解錯的話···”

紀秦話說一半被唐白打斷:“我不知道方明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但事實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那就你來說,”紀秦拿起合約,“如果這東西是你犧牲了任何東西,注意是任何東西換來的,我和沈濛就是賠上下半輩子,被星輝告到坐牢,也不會簽的!”

‘啪’一聲,紙張被重重摔在桌麵上,旁邊一桌的客人聞聲轉頭,瞧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小方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繃,三人都沒有說話,小店裡頭人來人往聲音嘈雜,間或夾雜幾聲老板的吆喝,但這些仿佛都離他們很遠。

唐白垂著眼簾,暖融的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將他精致的眉眼勾勒的越發鮮亮奪目。

沉默持續了近半分鐘,唐白終於開口:“這件事,要從那天方明帶我去Howson說起···”

唐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略的跟兩人敘述了一遍,但在講述過程中,他有意淡化了‘沈濛簽約華美’這件事所造成的一些後果而更加側重他自己與顧爵之間的糾葛,甚至故意含糊了合約中的一些細節,總之表達出來的意思就一個——你和沈濛隻是導致這個結果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我個人以及我的家庭。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也是實話,畢竟不論是家裡的債務還是母//親//的手術,都是唐白無法回避的問題,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人們看到的隻是結果,而導致這個結果的多方麵因素,其實是很難講清楚的。

“放/屁!”紀秦一聲震天喊再次使他們成為了館子裡的焦點,他趕緊輕咳一聲佯裝無事,等彆人轉開視線才壓低聲音繼續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仗著自己腦子靈光就總愛避重就輕的講故事···”他伸出手指隔空點點唐白“你這麼能耐你怎麼不說世界溫室效應也是因為你啊,你這每次呼吸不都在排二氧化碳呢嘛。”

唐白····

紀秦仿佛‘說教大師’上身,嘴裡嘚吧嘚個不停“你聰明,你有腦子,你有腦子怎麼還敢跟那種人簽那樣一份協議,失心瘋都乾不出這事!人家碾死你就跟碾死螞蟻那麼簡單,協議是什麼?合同是什麼?

那是基於國家法律的雙方處於平等地位的公平公正的信譽保證,你瞅瞅自己,憑什麼跟人家平等公平?他要毀約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換成你呢?嚼吧嚼吧就被人吃了。”

“你彆跟我說你沒看出來這人的心思啊?這就差明晃晃的寫著‘我要睡/你’四個大字了!人家有錢有閒心情好了跟你玩玩‘協議遊戲’,你有沒有想過哪天他玩/膩了,不想玩了,你怎麼辦?你有幾分把握能全身而退?”

唐白說:“我沒得選,紀秦···就像你說的,我和他原本就處在絕對落差的兩條線上,玩不玩這個遊戲不是我能決定的。”

紀秦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明白唐白的意思。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弱小的那一方不論如何掙紮抵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這就好比一隻豹子盯上了一隻貓,貓被關在籠子裡,豹子說‘我要吃掉你’,貓不願意。

而豹子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暫時不想吃一隻不自願的貓,就想了個主意對貓說“你陪我玩一個遊戲,我玩的高興了就放你走。”

貓能怎麼選?

不同意,豹子翻臉就能吃掉它。

同意了,雖然豹子還是可以隨時吃掉它,但走出籠子的貓卻能利用遊戲拖延時間伺機逃脫。

賭的就是道德與欲//**望之間那走鋼絲般微妙的平衡。

“玩不玩我沒得選,但怎麼玩···”唐白抬眼,目光平和“還是有的挑的。”

兩個人的遊戲,沒道理一個人說了算哪。

“小白···”沈濛欲言又止片刻,還是囁嚅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死局嗎?不論怎麼走好像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我知道,可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嘴角微微露出點笑意,“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哪怕顧爵是一顆裹著糖漿的鶴頂紅,可那又怎麼樣呢,隻要他不去碰那顆糖,不一樣沒問題嗎。

最重要的,是如何控製自己不被糖漿誘惑,心如止水,方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