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溫然翻來覆去,她認床,……(1 / 1)

溫然翻來覆去,她認床,也認環境。

昨天他家還沒適應,今天又到了不知名的海島上。

玩的時候沒知覺,天黑了,夜深人靜時腦子放鬆下來,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會不會明天一覺醒來這就剩她一個,或者今晚這裡會不會發生點恐怖故事。

擔心和害怕總是來得後知後覺。

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時候。

她鼓起勇氣敲了林辰的房門,不管怎樣,這個帶她來這的始作俑者總該有那麼點安撫她的責任在的吧。

睡不著,害怕,能不能我睡了你在走?

林辰拿著電腦跟她進房間。

溫然給他留了盞小燈。

床旁邊藤椅和茶幾從陽台挪過來的,他在這個位置,睜開眼就能看到,安心不少。

那種孤零零的感覺並不好受,好在還有個林辰。

即便對他頗有怨言,此刻也不得不當他是最可靠的盟友。

“你在做什麼?”她瞥見了他電腦上閃個不停的消息。

“討論劇本。”

氣氛這種東西太過奇妙,這個問題其實有些無厘頭,她不是真想知道什麼,問了他就告訴她了,然後她心裡那葉扁舟就找到了維係另一葉扁舟的繩子。

強烈的孤獨感被驅散。

真的好神奇。

當然,她不會去追問是什麼劇本。

確認了這個人還是跟她站一起的盟友她就知足了。

他能給她一個安心睡覺的理由,她感激不儘。

說不上多要好,該保持的距離還是保持為好。

不能太貪心了。

林辰跟對麵聊了快一個小時,總算是把劇本的事情定下來,等回去江城就該籌備導演組和演員的事情。

看了眼溫然,呼吸平穩,睡相有點萌。

一截胳膊還露在外邊,順手給她把被子拉了上去。

可能就是見不得這副要蓋不蓋的摸樣,也可能是怕她被涼風吹感冒了要怪他沒照顧好。

給她掖好被子後順眼許多。

輕手輕腳出了門。

合上。

走廊上的藍淺站了許久總算等到人出來。

“你們關係很好?”

林辰看著她促狹的樣子,覺得好笑。

嘲諷擺在麵上。

他對她提不起什麼好心情,更不會給好臉色。

“就為了說這個?”

也不知道她在這吹了多久的風,挺無聊的。

“有些事情也不是喜歡就可以。”

藍淺,“我們也沒必要太僵不是嗎。”

“我能接受她是你感情上存在過的一段。”

他心累極了,“你是在挽回還是在給我提要求?”

“你有什麼立場跟我說這些?”

“憑什麼以為我能原諒?”

藍淺,“身份,背景,家族支持,藍家願意給的,她有什麼能給你的?”

林辰訕笑,“藍家給的什麼讓你這麼有底氣,說來聽聽。”

藍淺慌張轉頭,出門前家裡人就叮囑過,這事不能告訴林辰。

她想嫁給林辰,就不能告訴他,不能激怒他。

困獸而已,等籠子上了鎖,根本用不著她費心勸。

是她太衝動了。

看見他跟彆人在一起親密至極的模樣嫉妒到要發瘋,本就睡不下,看到林辰進那女人房間時更是難以抑製地憤怒。

好在她及時冷靜下來了。

這段爭吵生生被她掐斷了,自知情緒極端的時候更容易暴露秘密,不敢多待,轉身便回了房間裡。

她管不了林辰猜疑什麼,她連自己都沒法控製自己。

第二天。

溫然在陌生的環境裡總要起得比往常早一些,洗漱完開門,就看到林辰正舉著手要敲門叫她。

她道了聲,“早。”

林辰笑笑,帶她下樓去吃早點。

海鮮粥。

吃過早飯便登船準備返航。

回程途中林辰沒那麼忙,多了許多空閒時間跟溫然相處。

大概是船上的女孩子多了,這些人乾活一個比一個積極。

下午回到林家時,林老爺子沒什麼好臉色給他。

畢竟今晚就是壽宴了,回來也沒幾天,見不著幾次麵隻顧外麵瞎混。

宅子裡多得是事,還得他這個壽星出麵處理一堆的瑣碎。

林辰低眉順眼,不去看他眼色。

依舊細心安排溫然去樓上補個覺,畢竟晚上才是好戲上演的時間。

林老爺子鼻孔出氣,柱著拐杖陰陽怪氣,“你還知道回來。”

林辰不急不緩,“您要看不慣,我現在走也行。”

溫然回頭看了眼劍拔弩張的爺孫倆,沒再聽到什麼,也不敢停得太久,緩緩上了樓。

管家出來把手上的冊子拿給林辰,“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您看看還有哪裡要改動的嗎?”

林老爺子算是把事情丟給林辰管去了,轉身上樓。

林辰把人看得緊,不會讓她單獨跟彆人走的機會。

就連林錦城想找他單獨談話都被他拒絕了。

壽宴開始前就已經領著溫然認了一遍人。不過就是讓來的人都知道,藍淺已經是過去式。

林錦城沒辦法逼他就範,臨時砍了環節,權當默認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林辰領了新女友回來,他再硬湊也隻是鬨個笑話讓人瞧了去。

他叫來藍家的人商量,藍家顯然也丟不起這個人,合作停止。

藍淺咬牙抹著眼淚,被藍家人帶了回去。

溫然看得清楚,藍家推搡著把人塞車裡。

手肘碰了碰他,“藍淺都走了,這事算結束了吧。”

雖然無事發生,也不妨礙她覺得魔幻至極。林辰防林家跟防賊似的。

有那麼一點難以置信,畢竟最精彩的部分她都沒看到。還以為林辰要上去大戰三百回合,鬨翻了,決裂了,各自撕了麵皮做魔鬼。

變幻莫測,大概就像烏雲密布雷聲震震,一場瓢潑大雨將下不下,刮了一陣風,那種陰暗又鬱悶的氛圍便挪了位置,重新照下陽光。

“嗯。”林辰隻淡淡應了聲。

“你很怕這個嗎?”

林辰搖搖頭,看得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底下藏著的還有更多的算計。最好就是當他才顯露時就快刀斬亂麻解決了,往後牽扯出來的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藍家和林家兩座大山不是他能撼動的。

怕這個說法不準確,對所有一切的無力感,隻能被支配而沒有半點反抗能力,他不想做傀儡。

從前有許多時候都想反抗反叛,始終積攢不夠勇氣,最後都隻能咽下這口氣。

“謝謝。”

她的手小巧又柔軟,好似一用力就要捏壞似的。

牽著卻很安心。若沒有她,這場狂風暴雨兜頭潑下便能壓垮他。

看似隻是一場雨,可在此之前他經曆過太多這樣的壓迫,哪怕隻是一根稻草,都有可能讓他窒息。

明明他怯弱又卑微,不敢說不敢認。

她光是站在這裡,就能給他無限勇氣突出重圍。

從未如此安心過。

原來有人堅定地站在他這邊,被信賴被支持的感覺是讓人安心的。

不知該如何感謝。他的感動藏得深,怕給她造成困擾,不敢叫人發現。

溫然晃了晃他手,“林辰,林辰。”

她叫他看煙花,這麼大的聲響還能出神,也是服了。

林辰抬眼,笑容清淺,由心而發。

給她把披肩整理好,這樣的結局確實值得慶祝。

這場煙花對於他來說也彆有意義。

即便稍縱即逝,似乎也能抓住點什麼。

前半生的陰霾走到了儘頭,她是個合格的領路人,帶他往光明的地方走。

觸底反彈,又像是柳暗花明,或者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還沒分開,就覺得不舍,不知道這種想法算不算貪。

他存在的意義跟她有關。被她救贖,成為她人生的一部分好像也很好。

煙花結束,兩人準備回去。

一旁不知守了多久的管家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老爺在樓上等著見您。”

林辰擰著眉頭,淡淡應了句,“我知道了。”

林錦成看著麵前的林辰,惱怒。

“藍淺嫁過來,你能接手藍家一半的業務。”

“兩家的項目也談妥了,就等一個儀式。這節骨眼上,你招惹溫家做什麼?”

溫思南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這件事上,林家不占理。

就剛剛,溫思南還打了電話過來賀壽,明著是賀壽,暗著妹妹長妹妹短的敲打林家。

跟指著他鼻子罵林家有什麼區彆。

所有一切不順利的開端都是因為林辰把溫家人帶家裡來。

他也思考了兩天,若他找個是個假冒的,都不至於讓他難以推進這場聯姻。

林辰彎著唇,“也不是我給溫思南打的電話。”

是他們慌了,怕了,自尋麻煩而已。

林錦城氣憤,“沒有我們這家人在背後做你的後盾,你覺得你能達到這種高度嗎?”

嘴角勾起尖銳的嘲諷,“影帝的稱號,是有那麼點演技在,可沒有資本去捧你,能有什麼出頭的機會?”

林辰冷冷地回他,“沒有我,難道你們覺得林家能達到現在的高度嗎?”

“既然你們有資本能捧我一個,總能再捧第二個第三個出來吧。”

“非得揪著我不放?”

林家的皇位還缺他繼承?

說得好聽叫繼承人,不過是挑了一個名望最盛的傀儡。供養他們。

林老爺子無奈,自覺退了一步,“你跟溫家小姐的事情,我同意了。”

林辰眼裡冷得像是結了冰,“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

林老爺子皺起眉頭,“你,你彆忘了,你是林家人。”

“沒有林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

林辰嘲諷,“真當林家是個什麼好地方似的。”

“她看不看的上我重要嗎?”

“溫思南把她看得比什麼都重。”

“你想借溫家的勢,做夢。”

林老爺子用力抓了抓把手,“彆以為你能把華影做起來又能如何,一個華影和整個林氏你該怎麼選不用我告訴你吧。”

林辰嗤笑,“彆口口聲聲說什麼林氏,當年的威風都被狗吃了。”

“藍淺公開劈腿,跟她沒可能。”到底要他說幾次才能聽得進去。

“你也姓林,該為林家想想。”

“你說的林家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為了滿足你那變態的控製欲而已。”

“林家?你想給,我不想要。彆以為誰都像藍家上趕著給你們送錢。”不過是供所謂的林家人吸血而已。

栽培?他所謂的栽培就是隔三差五把他關小黑屋去。誰稀罕他的栽培。

“要不是這樣,你以為你能有如今的成就?”

讓他恨得很沒有負擔。

沒有哪天是不想擺脫所謂的林家。

他承認林辰是這一輩最出色的孩子,但不聽話的優秀毫無價值。

本以為沒人能撼動他林家家主的權威和地位,此刻也被這個不聽話的孩子堵了話,氣個半死卻沒法折了他脊梁骨。

他看林辰的眼神變得疏離且冷酷,是他低估林辰了。

哪怕再沒主見的魚肉被放置在案板上,即便表現得再乖巧,也是會找機會奮力一搏的。

林辰不願理會他沒什麼新意的道德綁架,“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吧。”

“我明天回江市,往後不一定回來。不過你要是能活到80的話,我會回來給你過壽。”

林老爺子混濁的眼睛裡出現慌亂。

氣急攻心咳了好幾聲,抬手想讓人扶,等了半天什麼都抓不到,訕訕把手放回沙發上。

艱難給自己順氣,再抬眼時全是慌亂和不舍。

反複幾次,確認麵前的林辰心冷如寒潭,眼裡全是摒棄和厭煩。

“一半的林氏產業。”顫抖和妥協。

林辰提醒他,“我回來給你過壽,不是跟你妥協的。”

“軟硬兼施的手段,我從你這學了不少,你也可以來試試。”

他不敢相信林辰真的要對付他,幾經思索,找到最不可思議的東西,“所以,從你回來說的那些都是欺騙?”

“不然呢。”

“林家和我,我選自己。”

“我不是你們林家能拿捏的傀儡。休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所謂的林家不過是你用來控製我的借口,若林家不為我考慮,那我沒有責任滿足你們的期待。”

林辰徑直離開了這個令人壓抑的房間。

把吞噬意識與人性的黑洞置於身後,這一步邁得格外艱難。

出了這道門,明顯感覺得到那種扼住喉嚨的不暢快感慢慢褪去。

即便跨出了第一步,也還有許多糾纏不清的東西要把他拉回深淵裡,這一步還很懸。

他已經開始對往後產生了不自信,不知道還能走多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拖著回去。

從來都不是樂天派,也學不會走一步看一步那般灑脫。

唯一能給他點慰藉的大概就隻有階梯上專心偷聽的溫然。

她大概是懸崖上的藤蔓吧,光是存在,就能讓他心生期望。

即便往後的每一步都艱險萬分,都不會讓他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