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過的總得去麵對,林辰等人過來。
藍淺撿了他旁邊的位子坐下。
單刀直入,“你愛過我嗎?”
林辰沒看她,對著海麵淺淺笑了下,可笑,“這重要嗎?”
“比起計較以往的愛或者不愛,你不該問問我現在恨不恨你嗎?”
他看了一眼拿著小鏟子躲遠的溫然,“要是你也能學會尊重的話,我會像他們安排的那樣,娶你,繼承家裡的公司。”
“該謝謝你,若不是你出軌的舉動,我連離開海市離開林家的勇氣都沒有。”說起來真的悲哀。
她咬牙,猶豫卻還執著,“她是你找來騙人的嗎?”
林辰抬眸,她猜中了,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那麼些了解。
“林家比你更關心這個問題。”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更何況,即便是騙,他們也沒有這個勇氣去揭穿。
“林家也不是誰想進就進的。”藍淺氣急敗壞。
林辰笑意漸冷,原來她也會小醜跳梁那般姿態,“你說的有道理。”
“尤其是你更應該明白這一點,不是嗎。”
他依舊冷靜自持,麵對麵的不過是唇槍舌劍而已,卻能讓人從心底生出惡寒來。
似乎從來沒看透她,不過也慶幸,往後也不再需要麵對她。
藍淺咬牙切齒,“她看上你什麼了,那麼悶,又那麼冷,怎麼可能有人喜歡你。”
果然是句句剜在他心上。
矛盾積攢多了,要數起來能說好幾天。
都是細枝末節的東西,偏她總愛一次次翻出來。
計較起來太累。
好在,他擅長抓重點。
“你找彆人是因為我在你眼裡很差勁嗎?”
他麵上滲出幾分寒涼來,等她回答。
藍淺懊惱,所有問題裡,最不想麵對的就是這個。
她以為他也會諱莫如深,不敢提起。
如今他問,她不敢不答。是她後悔要求和的,姿態總得放低些。
咬牙答他,“跟你在一起即沒有激情也沒有熱情,一眼就能看到未來三五十年,有什麼樂趣可言。”
“我也很難過,很害怕。我不想像你一樣過那種心如止水的生活。”
“你拍的那些戲不也有很多女人嗎,憑什麼你身邊就能有很多異性,我憑什麼就要為了你拒絕所有接近我的男人。”
氣憤又委屈至極。
他身邊那麼多鶯鶯燕燕,她說過什麼了嗎?
林辰沉默了半晌,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抬眸就能看個清楚,這也不是幾滴鱷魚的眼淚就能讓他回心轉意的。
“我跟她們隻是工作關係,私底下沒有來往。我也沒有給誰取昵稱,置頂,約出來喝酒還有開房。”
不想一次次跟她爭論這種東西,反反複複的情緒碾壓很累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有男朋友的情況下還跟彆的男人開房意味著什麼?”
隻不過,他要讓她死心,總得說清楚。
“對我有半點尊重嗎?”
這樣,總說得夠清楚了吧。
他已經沒有激動了,說起來還是覺得嘲諷至極。
事實,原因和理由擺在她麵前,總該能理解吧。
藍淺盯著他看,這件事上她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
半晌,換了個話題。
“我想要生日派對,有朋友有蛋糕有你的驚喜,三年以來每次都是一個電話祝福就完了,我也會很失落,我覺得你不愛我。”
“所有的節日我都會滿懷期待給你送上驚喜,你每次都隻會輕描淡寫說一句謝謝,我覺得我好累,跟你相處真的無時無刻不被你冷到錐心刺骨。哪怕你能出現給我一個擁抱,都比那句不走心的謝謝好的多。”
“除了家世背景和資本,我實在不覺得你有什麼可取之處。”
“所謂的影帝不過是資本捧出來的小醜。”
“要是你不演戲,或許我也隻是會覺得你真的冷淡,對誰都一樣,即便對我同樣冷淡我也隻是失望而已。”
“我看過你的電影,見過你滿心滿意看著彆人的眼神,光彩熠熠,仿佛裡麵盛了繁星。”
“也見過你平淡又溫柔可親的笑容。”
“你即會安慰也會照顧,因為彆人想看一場煙花能小心翼翼準備驚喜。”
“我真的好嫉妒,嫉妒得咬牙切齒。”
“彆跟我說那是假的,是劇情需要。”
“我問過人了,若是真的淡漠,即便是演的也演不出豐沛的感情和情緒。”
“你就是不愛我,不關心我。”
狼狽不堪,藍淺此生還是頭一次這麼深有感觸。
為她愛過的感到不值。
林辰不再看她,依舊冷言冷語,“你口口聲聲說的愛對我全是要求。”
“你想了解過我嗎,你會試著理解我嗎?你知道我的困境是什麼嗎?”
藍淺抽抽嗒嗒抹著眼淚,“你說了我會去了解的,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
他笑容裡透著悲哀,“我也不想過一眼就到頭的生活,不想背負家裡給我的責任。明明我有能力去過另一種生活,你們非要用責任把我困在這裡。”
“既想要林家的財富和地位,又要把我束縛在你所謂的愛裡。你有把我當做一個有喜怒哀樂的人嗎,你覺得隻有林家繼承人配得上你,要的不過是一個頭銜和位置,作為林家繼承人給你驚喜給你捧場給你眾星捧月,你隻關心自己。”
“我的困境我的期待,全是你否定的東西。你要我怎麼跟你說。”
“因為你們都同意都願意,所以我就算被犧牲掉也不能反對。”
“你們所謂的大局裡有我嗎,既然沒有我,憑什麼要我顧全大局。”
他隻覺得人,麵目可憎,連她也逃不過世俗裡的汙穢難堪。
難辯,難說。
非得要他撕了那層光鮮亮麗的外表,指著內裡的汙濁讓她看個清楚。
瞎子聾子啞巴,他可以當,但不意味著這輩子都得封了五感做蠢樣子。
“我想聽你說一句,你愛過嗎?”哪怕是她沒注意到的枝末細節,哪怕隻有一瞬。
林辰沉默半晌,點點頭。
畢竟確實有過一段,不可能完全沒有感情。
碧藍的海上浮浮沉沉。
不明白她為何執著於這種易逝,又無望的東西。
他確實很少會有心動的感覺,當時那瞬間的心動讓他感受到原來自己還是個活人的感覺。
“就算是我這麼無聊又冷漠的人都會有心動的時候,我想你應該能感受到更多。”
“你有很多的選擇。我們之間無論無何都是不可能了。我既不同情你也不理解你,無法彌補,更不會為你改變什麼。”
藍淺,“那她呢?”
“她對你有聯姻的價值嗎?能像藍家一樣扶持你嗎?能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嗎?”
林辰覺得她可笑,跟她說話很累人,
“得不到的就學會放棄好嗎,你說的那些我不在乎,不要把你的期待放在我身上。不是所有人都會把所謂的繼承當成寶貝。”
“我的事業也不是你能定義的。”縱使他一無所有,也不代表要做供人驅策的奴隸。
縱使得到再多的財富不過是被人架上去的提線木偶而已,再多也不會讓他覺得滿足。
戲裡很好,戲裡比現實自由。他能感受到人物的滿足,人物的喜怒哀樂。
隻要放下自己作為林家繼承人的責任,甚至忘記自己叫林辰。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而又快樂。
沒再偌大的城堡裡忍饑挨餓,也沒有被關小黑屋,沒有嚴厲的家人打手心,也沒有訓斥,謾罵與責罰。沒有天天圍繞耳邊的責任。
藍淺咬牙切齒,“你就是個逃避現實的懦夫,沒有擔當也不負責任。”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自顧不暇,隻能愛自己。”
他笑得開心,承認自己的無能其實也不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相反,很輕鬆。
藍淺抹了抹眼淚,往溫然那去。
“衝浪嗎?我帶你玩。”
她為難地搖了搖頭,那邊林辰在看她。
一個假情敵,一個假男友,該怎麼選她還是知道的。
禮貌笑笑,“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找我。”
隨即拎著一桶貝殼往林辰那邊去。
林辰拿了板子要帶她玩。
溫然揶揄他,“你們還挺有默契的,藍淺也邀請我了。”
林辰笑眯了眼,“離她遠點,她狀態不大好。”
“你把人聊黑化了?話說,就算要黑化不也該是你黑化嗎?畢竟被戴綠……”溫然識趣地閉了嘴。
林辰表情冷卻,“這不是能開玩笑的範圍。”
溫然乖巧地站在板子上,免得待會被他扔下去。
他自嘲,“我既無趣又冷漠,是不是?”
她還在海上,水性確實不怎麼樣。
海上又不是泳池,萬一被他丟下去……
她皺了眉頭,該不會在藍淺哪受的氣也要撒她身上吧,她很冤的。
又不是她想加入他們,彆讓她承受傷害好嗎。
明明他不像這種人,彆嚇她,她還年輕,不想喂魚。
好吧,不就幾句好話嘛,她說就是了。
“你會衝浪,還會帶我一起,真要無趣又冷漠說怎麼可能帶我一起玩。”
溫然回頭看了一眼,情緒還算穩定,沒有要把她丟下去的跡象。
林辰控製著板的方向,“怕什麼?”
他是對她說的不高興,也不至於拿她安全開玩笑。
“第一次衝浪有點緊張。”
就算沒看見她表情,但她語氣裡半點緊張沒有,全是興奮和躍躍欲試。
林辰湊近她耳邊,“嘴裡沒一句實話。”
他問,“想玩點刺激的嗎?”
“好啊。”既然他都看出來了,再裝也沒意思,索性他還可以帶她玩個痛快。
最後她是躺在板子上被林辰拖著遊回去的。
累癱了,站不住。
她得出結論,果然人類的力量是沒法跟自然抗衡的,所以躺著很合理。
他問她,“好玩嗎?”
溫然眼裡泛著光,“嗯,好玩。”就算被浪打成了落湯雞,也是好玩的。
林辰拿了乾毛巾給她,指了指那邊的更衣室,“把衣服換了,頭發吹乾。”
傍晚的海風帶著涼意,濕淋淋的最容易感冒。
篝火是在酒店後麵升起來,這地方擋風。
兩人沒多少眉來眼去的眼神互動,不像熱戀期,倒像是相識多年已經沒有激情的老夫老妻。
默契得讓人嫉妒。
曾經擁有的時候總覺得不夠,不滿意,不愛。
如今這份平常看在眼裡,卻是十足十的諷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說得沒錯。
藍淺盯著林辰手上的烤生蠔看了很久,依舊等不來他分一個。
她知道他看得清楚,可他就是不想給,不願給。
旁人起哄,問他,“該不會全是留給嫂子的吧?”
林辰笑了笑,夾了幾個給溫然。
對著麵前哄笑的朋友說,“想要自己拿,難道等著喂到嘴邊嗎。”
篝火裡嗶嗶剝剝閃著火星子,秦明川帶頭活躍氣氛,嚎了幾句青春時期的歌,牽著旁邊哥幾個的手跳起來。
很快,林辰和溫然也加入到其中,就連一直悶悶的藍淺都被氣氛帶動起來。
過了熱身活動,打打鬨鬨過後,也就沒再多拘謹。
縱使溫然隻跟在林辰旁邊,跟旁人搭話時也熱絡了不少。
嬉笑打鬨直至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