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走心的土味情話每天都會給林辰發幾條。

就跟定時打卡似的。

明明他就在她旁邊，總感覺怪怪的。

林辰咳了兩聲。

溫然注意力從手機上挪開的時候，笑得還挺開心。

他問，“笑什麼？”

“當然是開心的事情。”

很多時候，真心都是藏在不起眼的話裡的。

林辰不知道她是不是這樣。

“我媽要去巴厘島度假，這段時間不會來查崗。”

林辰要從酒店搬出來，托溫然給他找房子。

溫然懶得抬眼，華影這麼大個公司，不至於找不出人來安排他生活起居吧。

“你這借口未免有些牽強。”

“我也不會挑，你還不如讓楊熙找。”

楊熙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自覺沒出聲。

雖然他一早就看好了幾套，現在的情況下，也不好再打擾他們談情說愛。

被警告一次兩次算是他粗心大意，第三次還不明白情況，那他這工作就算乾到頭了。

林辰沉默，她也覺得不自在。

太過直白的拒絕容易讓人尷尬，到不如做點什麼用行動證明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真做不來這活。

溫然隨手給他挑了好十幾處彆墅和大平層。

都是江城最貴的地界，出入各種富豪，永江就在旁邊，離影視城也不遠。

明明挺適合他的，可人隻顧搖頭。

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她累了，手一攤就往座位上躺。

“不然你住我對麵吧，那間房子最近正急著出手。”

算不上江城的頂配，也不至於太寒磣。一層樓兩戶人，對麵不住了之後總覺得有點滲人。

每次回去總覺得對麵會竄出什麼東西出來，開門時背後的冷風都能嚇唬人。

好歹林辰也是她認識的人，住她對麵還能有個照應。

“家具軟裝都有，找家政公司做一次清潔和消毒就能住人，連裝修都省了。”

林辰鬆了眉頭，“可以看看。”

當初房主走的時候，為了方便買房的人看房就留了一份鑰匙給對麵的溫然。

每次溫然去開門都能收到一筆辛苦費，還是挺樂意乾這活的。

她在市區有自己的房子，平時出去跟朋友聚會或者去片場都方便些。

要說彆的房子她不了解，但她對麵的房子她還是清楚情況的。

事無巨細都給他介紹了一遍，甚至把她常用的家政公司及阿姨都告訴他。

林辰跟著看了一遍，硬裝軟裝都很完善，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就能住，跟酒店也沒什麼差彆。

溫然給對麵房主打了電話把人約出來，告訴他房子大概是有著落了，等著他簽合同。

林辰把事情交給楊熙。

楊熙沒再多話，隻說明天一早給他辦好。

溫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林辰這家夥不會是對自己有意思吧？

“你，真想住這邊？”

“嗯。”

她若有所思，“那你還挺聽你媽話的。”

林辰不以為然，“有時候可以聽一聽。”

“該不會是喜歡我吧？”話鋒一轉，溫然直白而又挑釁的眼神不偏不倚望進他眼裡。

“你值得被喜歡。”

林辰說得認真，溫然聽得毫無波瀾。

哪怕他稍有躲閃，她都覺得有幾分真實。

不是第一次麵對他這種態度了，上次在片場不也是一副緊張她的摸樣嗎，不還是為了騙她。

就很可惡。

偏偏她還沒法說他什麼。

畢竟他說的又不是他喜歡她，而是什麼勞什子值得被喜歡。

既然是互相利用，那貫徹到底，她也沒什麼負擔。

溫然問他，“趙青時導演收學生嗎？”

林辰有些躊躇，還是回答她了，“看眼緣。”

隨後又補了一句，“你的話，怕是不行。”

溫然不想跟他爭論這個，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她才不想。

“你想多了，不是我。”知道他不是什麼善類，還硬湊上去，她也沒這麼傻。

走到這種地步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也不能全怪他不待見。

隻是彆人跟他無冤無仇，總不至於也要跟著她遭冷眼。

林辰從錢包裡翻出趙青時的名片遞給她。

溫然心裡揶揄著，一張名片也要這麼謹小慎微，好似她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不過也是，林辰跟她就不是同一水平線上的人，彆說做朋友了，哪怕是做交易也輪不到她。

以後需要她幫忙的，她儘力就是了。

房子的事情談妥了，大晚上的她總不好多留這兩個大男人，“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楊熙有些不滿，咕噥著，“你不是住對麵嗎，連個水都沒讓喝就趕人啊。”

溫然白了他一眼，回去拿了兩瓶礦泉水塞他懷裡，“慢走，不送。”

房門關上，林辰再想說點什麼也沒機會了，瞪了楊熙一眼，“你今天很會添堵。”

楊熙難以置信他會這麼說，他就一個純純被殃及的池魚而已。

但能怎麼辯解呢，他又不站他這邊的，是他今天犯太歲得了吧。

學得最快的就是放棄了。

就像英文字典裡的第一個詞，真實而又諷刺。

可能人生沒有什麼值得努力她努力爭取的，她最佩服那種有毅力的人。

她還是最適合當擺爛千金。

黎羽是她圈子裡為數不多追逐夢想的人，她想成為女導演當中的第一。

郝醫生也是有堅持的人，責任重於一切。

跟他們在一起，她會覺得自己沒點什麼作為不配當她們朋友。

就是這麼從善如流。

追夢嘛，當然是先試試水，有點苗頭再往裡砸錢。

她還是清楚流程的。

所以她從演繹培訓班結束就去影視城當群演。

一步一步先穩住。

後來就算那顆簡單構築的夢想種子破滅，她也很快適應了。

就算再差勁不是還能回去繼承家產嘛。

她也慶幸自己沒傻到要往裡麵砸錢，那都是她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啊。

真要她自己出資弄個角色玩玩，都得給片場那幫人精坑成散財童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沒這個命，玩玩也就得了。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跟姐妹樂嗬樂嗬圖個熱鬨。

黎羽還鬥誌昂揚。

她也做不出自己碗磕了就去砸彆人鍋的事情。

歎了口氣，把從林辰哪得來的聯係方式拿給了黎羽。

“是姐妹就帶飛我。”

黎羽震驚過後便是無限驚喜，“怎麼找來的？姐妹你也太靠譜了。”

聽說是沾了林辰的光，兩人揶揄起來她，“你跟林辰都相親了難道就沒點進展？”

溫然自嘲般，“從忌憚和仇視變成了互相利用吧。”

“應當沒什麼結果。”

郝雲聽出意思來，“那不就是有機會。”

溫然手裡的高腳杯跟她碰出一聲清脆來，“就一點點。”

他那意味不明的態度，不知道算不算機會。

其中有許多老死不想往來的理由，也有許多牽扯不清機會。

駁雜而又混亂，她看不清跟他會有什麼走向。

他們互相闖入對方的世界裡，靠這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勉強維持對立與和平。

她試探也試探過了，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能不往太糟糕的方向的話，她還是更願意跟他成為朋友的。

就算退一萬步，哪怕他們不是朋友，可以形同陌路，看不順眼，當他是個陌生人，至少也不能是敵人。

他會像方正那般不擇手段嗎？

她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個小人。

畢竟人可以有很多麵，就她目前對他的接觸和了解，還揣測不出來。

過了兩天，黎羽興奮非常，告訴她，找了兩回趙導演，“最後你猜怎麼著？”

“林辰說服的趙老師。”

黎羽感慨萬分，“姐妹，你這臉也太大了點吧。”

溫然也驚訝，“啊？你確定是林辰幫的忙？”她跟他也就認識而已，要說交情是沒有的。

頂天了她也就能要個電話號碼而已，至於彆的是愛莫能助了。

“說不定就是你的才華在發光，我可沒那麼大臉能說動林辰。”

黎羽雀躍，“有機會替我謝謝他，麼麼，愛你。”

“你都跟人師出同門了，要謝自己謝去。”這麼大一口鍋，她可頂不住，再說了沒什麼事情，她可不想接觸他。

對麵黎羽一下就蔫了下去，“不是同門，我又沒有人林辰的聯係方式，代勞啦，好不好，下次請你吃飯。”

溫然撇了撇嘴，這是什麼離譜事，想想曾經氣得半死時想罵人，卻發現她也好長時間沒有他聯係方式。

這人極會躲事，她猜林辰這回搞不好又不做人了。

坑她也就算了，連她姐妹一起坑那就太氣人了些。

掛了電話，找到林辰的號碼，正要撥出去，林辰恰好打過來給她。

剛才義憤填膺的心情瞬間被打成了落水狗，訕訕回了句“好，這就過來。”

她恨自己沒膽量，對上林辰莫名會心虛，哪怕很想凶他，話沒出口就覺得他不該承受這些。

讓店員給她續了一杯咖啡，安頓好自己的心情。

他辦公室的地址離她不遠，歎了口氣，誰讓她沒骨氣答應了呢。

店員過來問她需不需要接送或者代駕，外麵準備下雨了。

真的是，越是想逃避的，周圍就越是要反複逼著她麵對，無處可逃。

溫然搖搖頭，“不用了，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