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有什麼好的，跟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勾勾搭搭的，被帶壞了怎麼辦。”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挑三揀四的我就不說你什麼了。”
“現在呢，二十六了，再等就成老姑娘了。”
溫然正享受著理發沙龍的按摩，剛放鬆的頭皮一下就繃緊了。
抬手示意按摩師輕點。
一旁的黎羽看笑話似的，薯片小吃就沒停過。
溫然自覺還年輕，但被念叨多了，難免多愁善感起來。
對著溫女士，她不敢頂嘴，卻總能用最短的話語準確表述出自己豐富的情緒來。
“哎。”
堵得溫女士一時半會還在品味這沒來由的極簡文學。
“溫然，給我好好說話！”自打去演戲，整天陰陽怪氣的。
“時間、地點你說。”鋪墊這麼一長串也就催著她相親而已。
“我會去的。”
溫女士歇了口氣，答應但不情願。
到時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照樣沒戲。
還得好好勸。
事業有成的嫌人年紀大，年紀小的說他長得不對胃口，長得好的嫌人腦子不好使，聰明的說人油嘴滑舌，老實的說跟人沒有共同語言……
她這心可都給操碎了。
“這次的人保證是萬裡挑一。”
“人也是演戲的，絕對跟你有共同語言。”
“家族繼承人，腦子好使得沒話說。”
溫然不想聽這話。
誇得天花亂墜的，她想要的也不隻是條件到位而已。
“噓，保持點神秘感到時候才有驚喜。”
很多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儘頭了，她覺得自己也沒墮落到需要按部就班地過日子的時候。
溫女士隻覺得她在敷衍。
她無奈，“我在理發會所，打算燙個頭再做個護理，等會逛街買裙子。”
“美容會所開了新項目，最新的皺紋消除按摩，來不來？”
溫女士發覺她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索性不再勸了，“到時候我也會在，你彆想著糊弄過去。”
裝睡的人叫不醒，往後哪怕她固執得非要什麼該死的心動，她也不想管了。
溫然從自己小粉色的法拉利下來，快步走到餐廳門口，借著門口玻璃把剛才飆車弄得狂亂的頭發攏了下來又簡單補了個口紅。
確保自己富家千金的人設沒塌之後，招來服務生報了包間號。
餐廳名叫宮宴，進門就是金色燈光瀑布。
每個包間都是半透明磨砂玻璃格柵配著彩色壁畫。
是江城最頂級的餐廳，來過的人都要誇一句金碧輝煌。
另一方麵，這所奢華的餐廳裡以不會泄露客人隱私著稱。
她也是第一次來這家餐廳。
吃個飯而已，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需要在這所餐廳打掩護的不是有錢的傻子就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肮臟事要做。
所以即便這個要跟她相親的對象再有錢，她也要慎重考慮。
萬一跟那個方正的海王有得一拚呢。
陰溝裡翻船的事情發生過一次就夠夠的了。
進了房間，立馬給溫女士一個擁抱，“媽媽，剛剛堵車。”
溫女士怪罪她的話說不出口，給她介紹了飛機上認識的閨蜜及跟比她大了三歲的。
林辰。
這個相親局，但對麵怎麼會是林影帝？
她笑得有些僵，眼底都是被她強行按下去的怒火，“巧啊，林影帝。”
林辰溫和的笑意裡藏著危險。
從她進門覺得眼熟而已，半個月不見，他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精致得該是擺在櫥櫃裡供人觀賞似的。
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個藏得深的馬甲。
如果眼神能打架，這會都大戰三百回合了。
誰也不讓誰。
林母打破兩人之間的微妙，“認識更好。你倆也挺有緣分。”
手肘輕輕碰了碰林辰，示意他該回神了，“林辰你也不能總住酒店不是。”
“有沒有好地方推薦推薦，你們都是年輕人，住近點也好培養培養感情。”
溫然抿了抿唇，才見麵，這助攻真是絕了。
可惜林母不知道現在把他兩湊一起隻能湊出一對仇人來。
兩個母親把人湊一起，又開始聊起來哪裡的海清澈見底，看著就讓人心神蕩漾。
溫然對著林辰笑得敷衍，問他，“海市林家？”
都是家裡的資本積累，跟她家也沒什麼區彆。
勉強說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家爭氣，混成個影帝。
她不行，混個末流。
這麼一對比，自己好像很失敗的樣子。
“媽，我覺得去公司學管理也不錯。”
溫母語重心長，“哪快活哪玩去。”
溫然撒嬌似的湊著她。
溫母不動聲色接著話題，“過幾天就是江市名流宴，你帶林辰去看看。”
“華影要在江城立足躲不了那幾家。”
兩位母親一早就達成了要湊一對佳人的共識。
家長聊得來，隻等兩人願意，未來兩口子的生活就算隻是搭夥過日子關係也差不到哪裡去。
溫然氣餒，她無話可說隻能往嘴裡塞東西。
好歹一頓十幾萬的飯她也是第一次吃，總得好好吃上一頓。
林辰指了指臉頰示意她奶油蹭臉上了。
溫然擦了一下看他還在笑，從包裡找了小鏡子出來整理妝容。
她也沒想到再次跟林辰見麵會是這般和諧的場麵。
這半個月來沒少幻想著跟他掐架的場麵，每每想到他，便覺得火大，不大吵一架難泄她心頭之恨。
可真見著了，卻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確實不是她能招惹的人。
江城最不缺的就是宴會，什麼由頭都能搞出一個宴會來。
說白了就是一代生意人之間談生意，二代之間談婚論嫁的借口。
吃完飯，到了正兒八經的母女談心時間。
溫母問她怎麼認識林辰的，滿不滿意，要不要跟人家處處之類的話。
溫然一個頭兩個大，敷衍應著。
“林影帝誰不喜歡。”
溫母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她是非常滿意。
“喜歡就主動點。”
從她被認出的時候，能看得出來林辰對她是不滿的。
冤家路窄。
她挖他牆角，林辰也截胡她了，說什麼也就互相利用，在這種條件下還能相成才怪。
她回過頭來，告訴溫女士，“媽，我配不上人家。”
溫女士一聽，火氣上來了，“你這借口挺多的啊，這次你必須給我拿出點態度來。”
“人林辰要是拒絕你，那我沒話說。”
“至少，你不應該這麼敷衍你老媽。”
這個該結婚的年紀，不結婚是原罪似的。
催婚催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溫然把人約出來。
有的人眼裡都是算計，就不能談感情。
聰明，從小就是學霸，學什麼會什麼。
不像她，乾啥啥不行，要不是還能靠家裡，估計隻能在人堆裡勉強混個飯。
說來她跟林辰算不上一類人。
自知不是他對手，至少得把主動權握幾分在手裡才能安心。
更何況他也看不爽她，沒少拆她台。
認栽，認輸，道歉，賠償或者補償還不行嗎。
她把店裡新款的茶點都指了一遍，帶上一壺紅茶。
往常跟小姐妹們最愛去的茶餐廳。
舒緩的小提琴聲音靈動而悠揚。
窗外靜謐的湖水邊上臥著好幾隻天鵝，脖子彎曲的形狀正好能讓人讚歎一句優雅。
溫然倒了茶遞給他，“我挖你人，你也利用過我，咱們算打平了，誰也不欠誰怎樣？”
“為什麼。”
她在片場也給他乾活了，那些導演可沒少使喚她。
苦是一點沒少吃，演了上百趟的丫鬟和保姆，都快演出花來了。
好歹人家群演也是按天按場次結錢的，上百場下來好幾萬的出場費。
她可隻有片場助理那三千塊的工資。
有夠折辱人的。
“不然你開個價，我賠你。”到現在，她隻想了結了，不想再繼續跟他鬥，畢竟也鬥不過他。
至少還有一段不溫不火的背景音做點綴，即便沒來由的脾氣上來也不至於太尷尬。
他一時不知該怎麼回她。
好似緊繃的絲線，多施點力這段巧合的關係都會斷掉。
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很不高興，原因在他。
“這事揭過吧。”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去片場，不知是她會錯意還是這個話題犯了禁忌。
說來也沒到可以再三追問的時候，不想說，那不問就是了。
沒見過幾次麵，摸不準她脾氣。
也有點怵會不會說錯話又把人惹毛了。
隻好等她先開口。
溫然深吸一口氣，“反正大家誰也不喜歡誰。
“江城那幾個家族我比你清楚，好歹對你還有點價值，幫我個小忙總可以吧。”
真要談情說愛，她是不大能接受的，頂多能談交易。
她鬥不過他，輸過一次自然不想重蹈覆轍。
窗外兩隻交頸的天鵝似乎聊得很儘興，撲騰著翅膀往彆處去了。
林辰把視線收回來，麵前虛張聲勢的溫然還有點小緊張。
“嗯。”
“我答應你。”
溫然心下漏了一拍，是可以幫忙的意思還是什麼忙都能幫的意思？
她確認了一下他是否真願意。
緩和的氣氛中帶著點微妙的尷尬。
剛才似乎有些急了，幾句話就上頭，現在想起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他肯幫忙，她自然是不會虧待他的。
問了他公司地址和作息時間。
搜羅了許多土味情話。
訂了茶點送到他公司。
話是胡言亂語的。
東西是實打實的，也算是感謝他幫忙的。
她算得清楚，不想欠他什麼。
截圖發給溫女士。
她在積極主動地跟相親對象相處。
也不需要林辰多說什麼，不管他拒不拒絕，她都能給溫女士交差。
他想問為什麼，但在這個問題上他似乎也沒有立場去乾涉她什麼。
“非要應付著？”
溫然也無奈，抿一口加足了奶的茶，“不然呢，我媽覺得我不走心，再接著找下一個相親對象……”差些甜味。
這個話題她不想聊，一來她不是對誰都能全盤托出，二來林辰又不是她小姐妹，細細碎碎的，說多了不合適。
“不騙她，難道騙你感情嗎？”
她不敢騙人感情，更不想讓彆人讓自己把時間浪費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萬一遇到個情緒極端的，拿刀砍人怎麼辦。
這話跟相親對象說不合適，但跟林辰這種有過恩怨的說就沒那麼抱歉。
林辰被她的直白噎住了，緩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也不是不可以。”
溫然攪了攪加奶的紅茶，湯匙敲了敲杯壁，“你很無聊。”
不是他的對手，不敢輕易嘗試。
他像帶刺的薔薇，釋放誘惑的信號。
“我送你回去？”
溫然暗暗罵著林辰手段高明。
一招請君入甕用得爐火純青。
也許是他心情好逗弄她，等她上了勾，便肆無忌憚地嘲諷她欲拒還迎。
男人都是自負得要死的生物。
“我有車，不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