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派歸白(1 / 1)

朋友,你劇本呢 樹歌 3821 字 12個月前

王文禕聞言嗤笑一聲,默默抬頭看向陽光,喃喃開口,聲音微微沙啞,“陽光啊,真的好溫暖啊,江白,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非常喜歡曬太陽,不是感受溫暖,而是我覺得它可以淨化邪惡,當時我就想我要是能把陽光吸滿,那他們就不會打我了,因為他們都是壞人,壞人是會被正義的太陽曬死的。”

說罷,他歪著頭衝著江白笑了一聲,但是那笑容並不能讓江白感受到一絲溫暖。

江白向來容易被帶動情緒,王文禕的事從他人口中得知時他已經難受一陣了,如今麵對著故事中的人,聽著他的講述,他更是難捱心中那份寂寞悲苦。

王文禕毫無征兆地笑的暢快,仿佛忍耐了許久的情緒在此刻一並迸發,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狀。

“但是從來沒有用,後來啊,我意外的考了一個100分,他們可高興了,那一天他們沒有打我,然後啊,我就放棄曬太陽這種愚蠢的行為了,我找到了更厲害的:分數、成績、榮譽、誇獎,一切可以讓他們去瘋狂炫耀的東西,這就是我發現的,世間最厲害的東西,比電影裡的超級英雄還厲害。”

江白右手伸進自己的口袋,他聽著王文禕的話,不知覺般地一點一點地攥緊了手機。

王文禕沒注意到江白的神情變化,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語速飛快,與平日課堂上穩重形象大相徑庭。

“所以,我努力學習,想要得到更多的誇獎,升初中我沒有花家裡的錢,是鄉裡獎勵的,他們高興極了,拿著錢一張一張在我麵前數,一邊數還一邊教導我說好好學習,考高中也不要讓他們花錢。然後我就看著屬於我的上學的錢被他們一張一張的花掉了,真是奇怪啊,明明花的是我的,怎麼反而最後挨打的還是我。”

他抹了一把眼睛,這段回憶對他而言是噩夢,是充滿迷幻的不解之謎。

“高中了,我沒有考進重點班,沒有錢,你知道他們怎麼做的嗎?”他問江白,不是咬牙切齒,而是十分平靜的問他,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說話一樣。

江白沒吭聲,事實上他也無從開口。

王文禕自嘲一聲,“他們說,‘你去辦張身份證去’,你以為我今年18是不是,是班裡最大的人,哈哈哈,其實我才15,和你一樣大,很神奇對不對,因為啊,他們在我出生的時候就謊報了年齡。18歲,打工不犯法了。”

江白靜靜地聽著他說,這些是中中沒告訴他的,中中隻是大致說了一下他的家庭狀況,父母今年暑假的時候意外身亡,所以他才得以獲取補助上了高中,還有就是經常打罵他。

王文禕見江白不說話,以為他是同情自己,笑了一聲接著:“今年,你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見到我嗎?因為他們死了,沒人了,鄉裡見我考的還不錯,雖然沒有進重點班,但是能考大學啊,所以還是幫了我,哈,他們到死都不想讓我上學,結果他們的死倒是幫了我的忙,哈哈啊哈,你說我高興不高興。”

江白此刻想逃跑的厲害,手中的禮盒都被他捏的變了形,眼尾紅的明豔。

“你在同情我嗎?江白。哈哈哈,謝謝你的同情,不過我不需要,你說我厭惡你,哈,真的啊,我就是厭惡你,厭惡你為什麼一句話可以不說就能讓這麼多的人討論你,喜歡你,整天整天的江白、江白、江白個不停,厭惡為什麼和你同樣年齡的我沒有人喜歡,所有人都說你年齡是最小的,要好好保護,他們錯了,我生日比你的小,我才是最小的。”

說到最後,王文禕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樣,身形晃了一下,江白趕緊過去扶著他。

“過去那邊坐著。”江白扶了一下就鬆了手。

王文禕到沒再出聲,這時江白才意識到麵前這人確實很稚嫩,隻是時間這把刀子讓他麵目全非,讓他不得不以另一個王文禕生存,如果,他能夠再幸運一點是不是就是他江白了,可是他自己也不夠幸運啊。

江白歎口氣,他說不出什麼人生哲理,他隻是覺得像王文禕這樣的人不應如此,“王文禕,你聽好了,每個人都有痛,痛苦無法比較,沒有大與小。”

“另外,學會原諒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從來不是,你是王文禕,是好學生,是未來的國家棟梁,是某個姑娘的貼心男朋友,有責任心的父親和丈夫,也會是閃閃發亮的王文禕本人。”

“當然,我更希望,你是一個願意先從與江白和解的王文禕開始做起。”江白把禮盒袋子提給他,“接著吧。”

王文禕此刻眼圈泛紅,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他們隻當他是個合法的掙錢人,老師當他是一個高考分數,小時候的玩伴當他是個話題,即便是到了高中,他都覺的自己看不到未來。

可江白卻告訴他,他可以擁有那麼多的東西,甚至是令他向往而又深惡痛絕的……家庭。

江白說他是王文禕,是會發光的王文禕,像太陽一樣。

陽光,真的,可以驅趕一切黑暗嗎?

王文禕打開了紙袋,瞬間淚目,裡麵放著一個小小的圓形蛋糕,真的很小,好像還沒有他一個巴掌大,上麵是他最喜歡的滿天星。

這也是中中告訴他的,入學信息表中王文禕是這樣填寫的,生日這些都是她告訴的。其餘的事則是中中偶爾從老師口中得知的。

喜歡滿天星的小男孩,隻不過是在期望著,有一顆小星星能飛上天,然後成為他的真正的小星星,誰也搶不走。

“裡麵有蠟燭,還有時間,夠許願的了。”江白奪過袋子,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他看不得彆人哭。更何況這人還是王文禕,那個臟話成篇的人。

他拿著蠟燭插好,又點上,從始至終,王文禕就抱著蛋糕掉眼淚,江白不耐煩道:“行了,快點許願吹蠟燭,然後走人。”

他的好脾氣可不是給王文禕的。

王文禕抽抽噎噎地抬著頭看向江白,搞得江白真的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孩,催促道:“快點吹,一會有人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過生日,吹蠟燭,吃自己的蛋糕。”

“好了知道了,快點的。”江白耐心即將耗完。

“從來沒有人給我過過生日。”

“好,我是第一個,行了吧,你能不能快點,蠟燭都要著沒了。”江白彎腰把蠟燭往上拔了拔,見他笑自己,惡狠狠地說道:“笑個鬼,快點。”

王文禕用袖子擦擦眼淚,閉上眼睛開始認真許願,江白看著他哭紅了的雙眼,不禁想到了以前哭泣的自己,估計也是這幅沒人要的模樣吧。

“好了,我吹蠟燭了。”

“嗯,吹吧。”

最後倆人把蛋糕分著吃掉了,江白不想吃,王文禕非逼著他吃不可,真是的,煩人。

“好了好了,趕緊回去。”江白催促他。

見王文禕磨磨蹭蹭地不忍心把蠟燭頭還有小蛋糕的‘軀體’扔掉,江白歎口氣無奈道:“拿著拿著,快走。”

倆人回來的時候,班裡靜悄悄的,都在寫作業,江白給中中打了個手勢示意她沒事了。

趙陽光見他回來,還是和王文禕一起,擔心道:“他是不是又煩你了。”

“沒有沒有,快點寫你的題。”

“哎,剛才於燃可是找了你好幾趟啊,不知道你上哪去了,一會下課了你去找他一回吧。”

“知道了。”得,剛解決一個就要去哄騙另一個了。

晚飯過後,江白得空去找於燃,巧了,於燃不在,周楊他們都不在。

晚自習班主任講了這次期中考試的事情,重點表揚了萌萌和星星兩位同學,江白也很為她們高興,在上課前江白給她倆分了糖。

王文禕在前麵坐的老老實實,也不回頭,江白看著手裡多出來的,隨意地扔給了他那一片,然後回自己的座位,就連趙陽光都忍不住調侃他說他變性了,要不然怎麼會給王文禕這個家夥糖吃。

是啊,他脾氣就是好啊,連王文禕他都能想到他的不容易,也對,苦命小孩嘛,給顆糖吃,不過分吧。

罕見的,王文禕課上竟然跟著鼓掌了。江白再次感慨自己心地善良。

隻不過,課後,王文禕就被叫到了辦公室,不消說肯定和成績有關,其實他考的分數已經很高了,但是,他是好學生,是老師眼中的苗子。

江白原先也想得到老師的關注,但要是這樣的關注,他想想就覺得好累啊。

“哎,江白,於燃過來了。”趙陽光搖搖正趴在桌子上發呆的江白。

“怎麼了,這麼憔悴,昨晚上沒有睡好?”於燃看他臉色差勁,“彆是發燒了。”說著就想上手去摸他的額頭。

江白側身避了一下,鑒於此,於燃收回了手,磕巴著解釋:“我,不好意思啊,對不起。”

江白對於燃的看法早就改變了,他記起於燃接近他時說的話--從朋友做起。

如果是這樣的話。

“於燃,你還記得你當時說要做朋友的話嗎?”

“記得。”他怎麼會忘記呢,當時的江白一臉的對他不待見,見到他都恨不得掉頭繞路,現在的江白多好啊,能老老實實的呆在他身邊,臉上也沒有討厭的表情了。

“嗯,那我們是朋友了。”江白平靜地宣告,情緒寡淡,言辭敷衍。

於燃心臟突然就被揪了一下,他不明白江白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們難道不是早就是了嗎?他現在說這話是怎麼回事。

在江白的世界裡,他於燃是什麼,和他做朋友需要算計?需要達到一個標準,然後說他是他江白的朋友。

所以,他對江白的好到頭來隻是被他歸於……標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