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課趙陽光果然爭氣,不但背的滾瓜爛熟,課堂上也積極回答問題,存在感刷的很高,彆人幾乎沒有什麼發揮的餘地,偏偏還不招人厭。
“哼,怎麼樣?表現的不錯吧,王文禕這節課有沒有氣炸?”趙陽光一下課就拉著江白說話。
“表現得很好,繼續加油,保持住。”江白站起身想去洗手間。
路過20班,江白放慢腳步,賊貓一樣探著身子往裡瞅。
於燃正在做題,他還挺稀奇的,平日裡見到的於燃都一副吊兒郎當,對學習愛答不理的模樣,忽地見到他這認真的神情一時竟然有些感慨和小得意。
大概是心想原來他和學霸是一樣的啊,都是要認真學習的。他以為像於燃這樣的學霸學習真就像仙女喝露水一樣呢,上課隨便聽聽就行。
原來還是要用筆紙的啊,原來課間時間也是會被利用起來的啊。
果然,努力又聰明的人是存在的。
嗯,真好,和學霸的共同點又多了一個。
他看的認真,全然不知他這副鬼頭模樣也落了彆人眼中。
“江白,乾嘛呢站在這?進來坐。”
周楊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江白站在門框邊,臉上還帶著笑,“這什麼神情啊,想通了什麼事?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
於燃一聽到動靜便往身後轉,一眼就看見江白正站在門框處在看他。
一時反應不過來,倒是先一步站起來了,張口就是,“怎麼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江白:“……”
這話問的他微微蹙眉頭,怎麼了,他過來就隻是要找他幫忙?
這是在暗含他‘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嗎?
“沒什麼,路過,你們聊。”江白作勢要走。
於燃:“……”
又生氣了。
又是他惹的。
那他肯定要哄的。
於燃攔了一下,又從自己抽屜裡拿出糖果給他,見他眉間還有一抹薄怒,柔哄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啊,剛才腦子還沒轉過來圈,見諒啊,江白。”
江白:“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猜的。”
“那你猜的不準,我不是那個意思。”江白隻拿了一個,剩下的又還回去了。
於燃見他肯順著往下走,就知道這毛又順回來了,便柔著語氣帶著哄弄滋味繼續道:“對,你怎麼會是那個意思呢,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拿幾個唄,反正我也吃不了。”
這語氣可謂是挑不出毛病,他又想起第一回自己的小脾氣了,他也發覺於燃對他就跟對待小貓一樣。
順著他,即便他偶爾任性了,於燃也知道把話圓回來不讓他尷尬。
江白想他肯定養過不少貓。
他就是這樣養雨點的。
切,不愧是學霸,養貓都能總結出一套交友大發。
小人君子?
江白看著手心裡的糖果,嘴角上揚,拉過於燃的手又還了回去,衝他笑了聲,“小人要去洗手間了,糖先放著一會,小人一會兒過來取。”
他以小人自稱算是承認剛才自己所想,也算變相道歉了。
這邊江白剛走沒多久,於燃的嘴角還沒能放下何年就過來了,看見糖就拿,“謝了啊。”
“過來乾嘛?”於燃撂給他一個棒棒糖,留給江白的是一顆一顆的,方便他上課的時候吃。
“哇哦,我發現你現在對我的態度是越來越惡劣了,江白取代了我在你心裡的位置了是嗎?”
何年故作誇張的說道:“十幾年的兄弟比不上高中一個多月相處的人。”
江白:“……”
“江白,過來拿糖了。”周楊率先看到江白,嚷嚷著把桌子上的糖給他,一臉看戲的模樣。
何年很尷尬,這,“江白,你彆誤會啊,我就是開開玩笑的。”
於燃也是煩,“吃你的糖去吧,卷子給你,回班去吧。”
江白這才知道,原來剛才於燃一直在寫的卷子是給何年寫的,他記得和周楊他們聊天的時候,他們談過關於於燃以前的‘英雄事跡’,何年的事跡值得一個篇章。
“嗯,沒關係,我就是路過,順便過來拿糖,走了,你們繼續。”江白沒給於燃一個眼神,剛剛那話多多少少確實有點曖昧。
即便他身邊有陳夏和江星辰,但是他還是有點介意。
隻不過這種介意倒不像當初聽到王文禕說他姑娘姿態時一樣的介意,反而夾雜著其他的情緒,他說不出來。
江白邊走邊隨手拆了一個糖放到嘴裡,糖紙沒有裝好,掉在了地上。
剛巧被路過的趙晨看到了,嚷嚷著說他隨手扔垃圾,倆人聲音不大,但是還是有人往這邊看。
江白嘴裡還含著甜膩的糖,但一點也壓不下心中惡心。
看著對麵手裡的糖紙,江白其實連麵上的情緒都不想掩飾,實在是不願多和他打交道,“謝謝你幫我撿起來,給我吧,我扔了去。”
趙晨卻不給,他拿著糖紙晃悠兩下,滿臉挑釁,“那可不行,這可是證據,主任都說過了多少遍了,不讓隨手亂扔垃圾,說我們段的衛生文明倒數,嗬,我看呐,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同學在,我們段才會倒數第一的。”
趙晨嘴上不饒人,說的仿佛句句有理,實際上字字都在指責他,針對他。
死性不改。
江白咬碎糖果,甜香溢滿整個口腔,卻抵消不了他想罵人的衝動。
他看著趙晨,十分厭惡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對他說:“哦,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啊趙晨,值日生的精神你真是發揮的淋漓儘致,很儘職儘責,初中?”
江白故作驚訝,蹙著眉頭佯裝思索,隨後目光上揚,冷冷地盯著他,輕聲有力道:“哦,我忘了,你初中是值日生啊,但被撤職了對不對,難為你了,在高中也不消停,還這麼喜歡值日生的工作啊,呐,喜歡我就再給你扔一個。”
他真的就從口袋摸了一顆糖,然後當著他的麵把糖果衣扔到了地上。
江白腦子裡突突直跳,這人一出現,他就忍不住想起舊事,所有的理智也亂了套。
他本不該意氣用事,可就是受不住委屈。
趙晨聽到他說初中的事情就來氣,難堪的回憶湧上心頭,偏江白顯然沒有就此打住的念頭。
江白盯著他看,續上剛才的話,眼睛往垃圾桶處一瞥,諷刺道:“掃把在那,你開始吧,我看著!”
這話一出徹底惹怒了趙晨,倆人身高相仿,但是趙晨身形看上去更強硬些,眼中淩厲的光芒一閃,下一秒就要揮拳去打江白。
江白雖然莽撞可畢竟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倆人恩怨已久,趙晨的頑劣性子他比誰都清楚。
見他過來他也時刻防備著,隻是他還沒動作呢,就被於燃拉進懷裡了。
江白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跑出來的,用力不均沒站穩,直接撲進了於燃的懷裡,另一邊,趙晨被周楊他們攔著,嘴上還罵罵咧咧的不消停。
於燃扶穩後把人放開推在身後,接著走過去把糖紙撿了起來,最後才走向趙晨。
他眸中寒意十足,那眼神就和當初軍訓從他身邊走過時一樣,隻是如今又多了點彆的情緒,趙晨壓下不適,強撐著迎上他的目光。
“給我。”於燃隻對他說了兩個字。
趙晨還在硬氣,他性子就是這樣,記吃不記打還總是欺負弱小。初中江白和陳夏倆人私底下不知道和他發生過多少摩擦,直到後來江星辰出現,這種情況才杜絕。
“給我!”於燃語氣不善。
江白看著他骨節分明的右手,他挺佩服自己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思緒亂飛,他想於燃的手其實很好看的。
他記得於燃拿著筆給他講課的時候他就會被這雙手吸引,這雙手乾淨,溫暖。
那應該是拿著‘下筆如有神’的筆去答滿分試卷的手,而不應該是現在充滿暴力信號,時刻就要衝上去揍人的手。
江白想上前拉於燃,讓他算了,畢竟這是他和趙晨的事,隻是人還沒有動就被於燃轉身的一個眼神給定住了。
他這才第一次覺得於燃對他真是好脾氣,他一直以為的二哈型學霸發起怒來竟也是這樣的可怕。
他怎麼能忘了呢,這人可是初中逃課上網集一身的學霸啊,溫順的模樣隻是為了引他上鉤的餌。
因為於燃想和他做朋友。
江白沉著心,冷靜地抿著唇,最終還是上前了,走到了他身邊把他手中的糖紙拿走。
江白迎上他的目光,他其實也沒有很認真的看過於燃的眼睛,這一刻卻發現他的眼睛還挺亮的,兩顆小星星一樣,就是裡麵還有冰冷的寒意,他不喜歡。
“於燃,好了,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他語氣溫柔的仿佛清晨的淡薄煙霧,下一秒就要隨著風飄上天一樣。
於燃被他安撫的也像是在天上的雲朵裡來回打滾,下意識地就順了他的意。
“周楊,放開他吧,這一會人多了你們先幫忙處理一下,我和他說。”
看著周圍同學的反應,江白深刻意識到自己衝動了,這被當成動物觀看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也不知道初中他們是怎麼有勇氣上台檢討的。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趙晨被鬆開後神情依舊狂妄,上前兩步走到江白麵前,江白他可不怕,但是他也沒再動手,而是側在他耳邊低聲說:“怎麼?你也和你那個死黨陳夏一樣……”
這句話像炸彈一樣在江白耳邊轟的一聲爆炸,一瞬間便打斷了他所有正常的思維,一時竟覺得有些耳鳴,眼眶充血,就連眼尾也開始泛紅。
趙晨剛才說的什麼,陳夏,和陳夏一樣?
他知道。
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
他腦子亂糟糟的,心急又心慌,像是千百張蜘蛛網向他兜頭襲來,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倏地回頭。
於燃站在窗戶邊,倚著牆,雙手抱胸,冷眼盯著他,對,是盯著他,好像看獵物一樣,又像護食一樣。
對了,是於燃。
江白回過神來,一定是於燃那一瞬間對自己的保護舉動讓趙晨想到了陳夏。
年少的無知並不意味著長大後不懂。
這個人,他早就知道的。
“怎麼了,我說的不是嗎?陳夏,就那個長得還挺好看的,你沒來之前知不知道為什麼沒人和他當同桌?”
趙晨還在說,還在說,他的話讓江白惡心,他的語氣更是讓江白厭惡至極,江白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動手要不然會傷害陳,
“我告訴你就是我乾的,要不是你,要不是後來那個該死的江星辰。嗬,他長得很乖對不對,小白兔一樣,就是不知道在……”
趙晨說這話的時候江白都可以想象到他腦子裡的齷齪和接下來下流的話。
陳夏和江星辰……
他才是那個惡心的臭蟲。
“砰”的一聲。
江白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趙晨就被他打倒在地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骨節泛紅,青筋凸起,江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握成的拳頭。
他隻清楚他不想聽他的汙言碎語,他不想看見他得意的嘴臉,他不許趙晨的嘴巴裡說出陳夏這兩個字,他不配。
於燃在他動手時笑了一聲,果然,貓科動物就是既漂亮又厲害。
江白現在什麼都不管了,他走到趙晨腳邊把他拽起來,也學著他剛才的模樣,側在他耳邊,低聲警告:“趙晨,我不管你知道什麼,也不管你是怎麼猜測的,但是你他媽的都最好把嘴巴給我閉上,但凡我在這聽到一丁點有關他的事,我江白發誓你一定沒好日子過,我說到做到。”
說罷還貼心的把紙巾給他放進兜裡,他那一拳不輕,但是趙晨也抗揍,嘴角隻是紅腫,血倒是沒有流。
“糖紙我拿走了,謝謝你提醒,下次不會亂扔垃圾了。”
江白起身要走,他想趙晨這次一定記住教訓了,誰料剛轉身這人就在背後蓄意報複。
然後他就看見於燃再一次向他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