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喪?去東北?二爺?什麼鬼 媽你說什麼呢”
下午三點,汪思躺在床上 旁邊桌上還放著沒來得及打開的外賣,正和她媽打電話。
沒錯,這位大小姐前天夜裡喝了個儘興,被蔣老板連拖帶拉送回家,並且一覺睡到了現在。
“你二爺,你不記得倒也正常,在哈爾濱那邊定居,沒怎麼回來過,唉,今年剛四十歲呢”
汪思對這個素未謀麵的二爺其實是有印象的,汪思爺爺還在的時候,說他還有個兄弟,背井離鄉去了關外,闖出了一番名堂,在那邊安了家。二爺就是這個兄弟的兒子,隻在汪思爺爺去世的時候來過,還給汪思和她弟一人包了五百塊的紅包,沒再回來過,汪思記得他還有個女兒,比她大幾歲,叫,什麼來著?
“就剩下你二爺女兒一個人了,你懷瑜姐,跟你爸通電話的時候,聽著又禮貌又懂事,唉,都是什麼事啊”汪母補充道
對了,叫汪懷瑜,汪思想起來了,她切到微信和蔣秋雲發消息,抽空回了她媽一句:“我去奔喪? ”
“你爸不是想讓你回老家過年來著,碰上這個事,又想和你那些長輩一起過去,不過懷瑜說不用興師動眾,來一個就行,你不樂意見你爸,又不樂意回老家,我想著不如你去東北那邊”
汪母對於汪理深的死有些唏噓和傷懷,但沒有過多的情緒,一來隻不過是名義上的親戚,多年沒有來往,和陌生人也沒有兩樣,二來她想到汪懷瑜打電話時候的語氣,人家壓根沒打算讓他們去奔喪,隻是想通知一下,沒想到汪理業直接就要舉家前往,想到這,她補充道“不願意去也沒事,讓你爸自己去”
叮,汪思收到了一條新消息,張嘉問她有沒有空,說許銘洋來了
汪思拒絕的話卡在嘴邊,她不想回老家,也不是很想見張嘉和許銘洋,哪怕真的是要放棄,那也做不到立刻放下,“去,給我地址和聯係方式”她決定出去躲兩天,宿醉的腦子好像有點不清醒,汪思又說“懷瑜姐就自己一個人?那我在那邊多待兩天,陪陪她”
汪母雖然覺得汪懷瑜可能並不需要近乎陌生人的汪思陪伴,還是叮囑道“那你注意安全,滿滿...”她有些欲言又止“你要理解,你爸爸他”話沒能說完,汪思掛了電話。
汪母楊慧看著掛斷的電話,有些愁眉不展,抬頭看坐在旁邊的汪理業,開口道“滿滿說她過去一趟,估計是不打算回來過年了“說完,她長歎一口氣,對父女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有些束手無策
“把那丫頭的聯係方式發給汪思,其他的”汪理業皺著眉頭“我怎麼說也是她爸,不用擔心”
楊慧不置可否,把汪懷瑜的號碼發給汪思,又問她今天趕過去的話,回不回家一趟。
汪思一口拒絕,買了最近的機票,截圖發了朋友圈,又裝模作樣的跟張嘉說自己沒有空,最近幾天可能都沒有空。
她又躺到了床上 心裡一團亂麻,覺得蔣秋雲確實說對了,她就是個膽小鬼,隻想著逃離。
汪思點了點手機上新存的號碼,本來打算加上汪懷瑜的好友,溝通一下,但是對方好像設置了權限,她沒能搜著,隻好退而求其次,打個電話。
她把電話撥出去。對麵很快接通,“你好?”
一個聽起來很沉靜的聲音,汪思想,她打電話時喜歡把手機貼在耳邊,對麵的話讓她耳朵有點癢“懷瑜姐嗎?我是汪思”
“嗯”汪懷瑜簽完手上的死亡證明,“準備什麼時候過來?”
汪思把手機拿遠了一點“下午的飛機,晚上七點大概能到機場”
“好,我去接你”汪懷瑜乾脆利落的說
汪思想了想,“那到時候見,懷瑜姐,節哀”
“謝謝”
掛斷電話,汪懷瑜把文件交給工作人員,對方還給她一張剪去一角的身份證,照片上的是45歲的汪理深,他那時候還沒有病的那麼嚴重,人看著也精神不少。證件照不允許有太大的表情,汪理深嘴角平拉著,眼角卻向上飛,似乎很開心,汪懷瑜記得,那是因為她在鏡頭旁邊。
汪理深選了這張照片,作為最後的照片。他什麼都安排好了,遺照,遺囑,墓地,從容赴死,汪懷瑜隻好和他一起坦然。
這是汪理深離開的第十二個小時,汪懷瑜想,接下來她應該去辦理火化手續,處理財產,通知親朋好友,然後是安葬。鑒於汪理深隻有一個多年未來往的表哥,按照他生前的意思,汪懷瑜中午的時候打了電話,本意隻是通知,沒想到對方要來參加葬禮,出於禮貌,她沒有拒絕。
想到剛才的電話,汪懷瑜在自己家附近定了兩天的酒店,準備用來接待汪思。然後又定了一個去機場的鬨鐘,宣告了這件事的結束。她不再浪費精力在這個素未謀麵的表妹身上,驅車趕往醫院。
酒館
“也就是說,你要在東北過年?汪思,你可真是個人才,失戀就把自己發配邊疆,一般人可想不出來”蔣秋雲把雞尾酒放到汪思眼前,“來吧,就當送行了”
汪思悶了一口酒“一會的飛機你送我去機場唄”
“你來這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奔喪,可真有你的”
“我說汪思,你真舍得放下嗎?”
舍不得也要舍 ,不過是忘記而已,慢慢來,沒有誰離開誰不行,汪思想。